自赵府那场蹊跷的大火后,张怜书的生活被罩上了一层更厚的金丝笼。表面上,她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张家大小姐,即将风风光光地嫁入李家;实际上,她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每说一句话都需斟酌再三。这座深宅大院,看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实则处处暗藏玄机,每个角落都可能有一双监视的眼睛。
那枚丁香花书签的事虽暂时搪塞过去,但李维琛眼中的疑云从未消散。他来张府的次数越发频繁,带来的礼物也越发贵重,仿佛在用这种物质上的慷慨来弥补信任的裂痕。每次来访,他都要与怜书"切磋学问"、"交流思想",实则是在不断试探她的底线,一步步收紧束缚的缰绳。
这日午后,李维琛又带来一件稀罕物——台最新式的美国胜家缝纫机。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那台镀铬的机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齿轮和杠杆闪烁着冷硬的光芒。
"听说张小姐对女红不甚热衷,"他微笑着示意仆人将机器抬进来,动作优雅得体,"但这等西洋奇巧,或许能引起小姐的兴趣。在美国,许多新女性都开始使用这种机器,说是能解放双手,提高效率。"
怜书心中警铃大作。李维琛此举看似体贴,实则是试探——他是否听说了她与念依因绣艺结缘的往事?那日茶会上,他特意让念依展示绣艺,今日又送来缝纫机,这其中必有深意。
"李公子费心了。"她勉强笑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刺绣,"只是我笨手笨脚,怕是辜负了这精巧机器。在法国时,我也曾见同学使用过,总觉得少了些手工的温度。"
"无妨。"李维琛目光闪烁,缓步走近那台机器,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台面,"府上总有擅长女红之人。我听说之前那个绣艺出色的丫鬟...叫什么来着?念依?若是她在,定能驾驭此物。"他的语气状似随意,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怜书的反应。
怜书手中的团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强作镇定,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借以掩饰内心的波动:"一个下人而已,劳李公子惦记。听说她已经离开上海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可惜了。"李维琛状似无意地把玩着缝纫机的配件,那金属梭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动,"那般巧手,若是好生栽培,本可大有作为。听说赵府那场大火后,她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忽然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张小姐可曾听说过她的消息?"
怜书的心揪紧了。她不确定李维琛是真的好奇,还是在试探什么,只得含糊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既入了赵府,便是赵家的人了,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她放下茶盏,故意让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借此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李维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转移话题:"三日后家母举办茶会,特意请了上海滩最有名的刺绣大师现场展示技艺。张小姐务必赏光。"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怜书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但无法推拒,只得应下:"承蒙厚爱,定当准时赴约。"
茶会那日,李府花园张灯结彩,宾客云集。上海滩的名流闺秀几乎悉数到场,衣香鬓影,笑语嫣然。怜书穿着李氏送来的新式旗袍——一件淡紫色绉纱长裙,领口镶着珍珠,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坐在主桌旁,看似从容,实则如坐针毡。
花园中央搭起了一个小巧的展示台,四周摆满了各色花卉,芬芳馥郁。贵妇们摇着纨扇,轻声交谈,目光不时瞟向怜书,带着好奇与评判。她知道,自己今日不仅是宾客,更是被展示的物件,是李家即将入门的媳妇,是这场联姻的活广告。
茶过三巡,李夫人笑吟吟地宣布:"今日特意请来苏绣大师周先生的高徒现场展示技艺,让我们一睹苏绣风采!"
在众人的掌声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走上前来。她穿着一件素净的浅蓝色旗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中捧着绣架。怜书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颤,茶水溅湿了衣裙——那竟是多日不见的念依!
她瘦了许多,脸色苍白,但衣着整洁,举止得体。她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展开绣架,开始飞针走线。阳光照在她灵巧的手指上,那双手虽然略显消瘦,却依然稳定而精准。
李维琛凑近怜书,低声道:"惊喜吗?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她。赵府那场大火后,她流落街头,差点被拐子骗去。我想着张小姐似乎很欣赏她的手艺,便将她安置了下来。"他的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得意,仿佛做了一件多么仁慈的事。
怜书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这不是茶会,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弄和示威。李维琛不仅找到了念依,更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怜书:他掌控着一切,包括她最在意的人的命运。念依的出现,既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展示——展示他的权势,展示他的控制力。
"怎么?张小姐不高兴?"李维琛故作惊讶,"我可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喜。"
怜书强压怒火,挤出一丝微笑,手指紧紧攥着纨扇,骨节发白:"李公子想得周到。只是...如此大费周章,未免小题大做。一个绣娘而已,何必劳动这么多贵人观赏?"
"为博红颜一笑,值得。"李维琛语气温柔,眼神却冰冷如刀,"况且,如此精湛的技艺,理当让更多人欣赏。你说是不是?"
场中,念依全神贯注地绣着一幅《嫦娥奔月图》。她的手指依旧灵巧,针法依旧精湛,但怜书看得出她在微微发抖。偶尔抬头时,她的目光与怜书相遇,眼中满是惊恐和哀求。那眼神像一把刀子,刺痛了怜书的心。
宾客们围拢观赏,啧啧称奇。李夫人得意道:"这丫头的绣艺确实难得,若不是维琛有心,怕是就此埋没了。"
一个珠光宝气的太太笑道:"李公子真是怜香惜玉。这般巧手,将来留在府中,定能为李家添彩。"
李维琛微笑:"正是。我打算让她专门负责绣坊,教导其他绣娘。如此技艺,理当传承下去。"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怜书,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众人纷纷称赞李维琛的"惜才之心"。怜书却听出了话外之音——念依将被永远囚禁在李府,成为又一个展示李家权势的物件。而她,张怜书,也将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是更贵重、更精致的那一个。
茶会结束后,李维琛"贴心"地安排怜书与念依"叙旧"。在一间偏厅里,两人相对无言,门外守着李家的仆妇。房间布置精致,红木家具,苏绣屏风,青花瓷瓶里插着新摘的玉兰花,但这一切在怜书眼中都像是另一个华丽的牢笼。
"大小姐..."念依终于开口,声音哽咽,"我对不住您...连累您了..."
"别这么说。"怜书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那手指上有细小的针痕,显然是日夜赶工所致,"你受苦了。这些日子,他们可曾为难你?"
念依泪如雨下:"那日大火,苏主编的人救我出来,安置在法租界。我以为安全了,谁知...谁知李公子的人找到了那里..."她浑身颤抖,"他们说我若不肯就范,就...就对苏主编不利..."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还拿出了我在乡下的弟弟的地址..."
怜书心如刀割。她早该想到,李维琛既然能查到念依,自然也能查到苏珊耑,甚至查到念依的软肋。这个男人的手段,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狠辣和周密。
"他还让我告诉您..."念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若想保我们平安,就...就乖乖听话,别再耍花样。他说...他说您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这时,门外传来李维琛的咳嗽声。念依慌忙擦干眼泪,退到一旁,又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李维琛推门而入,笑容可掬:"主仆重逢,想必有很多体己话要说?"他故意用了"主仆"二字,像是在提醒她们的身份差异,强调她们的地位悬殊。
怜书冷冷道:"李公子导演这出好戏,究竟意欲何为?"
"导演?"李维琛挑眉,缓步走进房间,手指轻轻划过红木桌案,"张小姐言重了。我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他走到念依身边,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如此佳人巧手,若是流落风尘,岂不可惜?"
念依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眼中满是惊恐。
怜书怒道:"请李公子放尊重些!"
李维琛松开手,轻笑:"开个玩笑而已,张小姐何必动怒?"他踱到怜书面前,低声道,"我知道赵府那场火与你有关。我也知道你和《女声》那些人的勾当。但我不计较,因为..."他手指轻轻划过怜书的脸颊,被她猛地避开,"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怜书猛地后退一步:"李公子请自重!"
"自重?"李维琛冷笑,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叠照片,撒在桌上。照片上竟是怜书与苏珊耑在卡尔登咖啡馆见面的场景!"怜书,你似乎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你们张家的生意最近不太顺利吧?若不是我们李家援手,恐怕..."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怜书苍白的脸色:"我可以保全张家,也可以保全你的小朋友,甚至对你过去的那些...出格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但前提是,你要学会听话。"
怜书浑身发抖,不是因恐惧,而是因愤怒。她终于看清了李维琛的真面目——一个用温文尔雅伪装的控制狂,一个将人物化的伪君子。在他眼中,她和念依都只是可以交易、可以掌控的物件。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话。"李维琛直起身,语气轻松,"那么,首先遭殃的会是你的小朋友。"他瞥了念依一眼,"赵局长虽然去了南京,但他的手下还在找这个'失踪'的妾室。若是被他们找到..."他故意留白,让恐惧自己发酵。
"然后会是《女声》编辑部。"李维琛继续道,从桌上拾起一张照片,"煽动女权,破坏纲常,这个罪名可不小。苏主编怕是要在牢里度过余生了。"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照片上苏珊耑的身影。
他最后看向怜书,目光如冰:"最后,你们张家的生意...唉,这乱世中,倾家荡产也就是转眼间的事。你父亲年事已高,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怜书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李维琛不是在对她示爱,而是在展示权力,告诉她谁才是主宰。他精心编织了一张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而她越是挣扎,网就收得越紧。
"为什么?"她艰难地问,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为什么选中我?"
李维琛微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因为你与众不同。其他女人要么太蠢,要么太顺从。而你..."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收藏家欣赏珍品的狂热,"你是一匹需要驯服的野马。征服你,会很有成就感。"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张李两家的联姻,对我们在上海的地位很有帮助。这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怜书感到恶心。在她追求自由和平等的时候,李维琛却只将她视为一个需要征服的物件,一个展示权力的战利品。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计算的交易。
"好好考虑。"李维琛拍拍她的肩,动作亲昵却令人不寒而栗,"三日后给我答复。当然,无论答案如何,这场婚事都会继续。区别只在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念依一眼,"有多少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李维琛离开后,怜书瘫坐在椅上,浑身冰冷。念依跪在她身边,泣不成声:"大小姐,都是我连累了您...您别管我了,就让我..."
"别说傻话。"怜书打断她,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我们都不会屈服。"她扶起念依,为她拭去泪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话虽如此,但眼前的困境似乎无解。李维琛手握所有筹码,而她们如同困兽,无处可逃。那张无形的网已经收紧,每一个挣扎都可能伤及无辜。
回到张府,怜书被更严密地看守起来。张瀚文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对她越发冷淡,只催促她准备婚事,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按时交付的货物。
深夜,怜书辗转难眠。她起身点亮油灯,从暗格中取出念依那方星月手帕。月光从窗缝漏入,照在手帕上,那句"愿君如月皎洁,莫为我染尘埃"此刻读来,格外刺心。她想起与念依在月下交谈的夜晚,想起那些关于自由和梦想的对话,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她不会屈服,但也无法硬闯。李维琛的威胁不是虚张声势,他确实有能力摧毁她所关心的一切。唯一的出路,或许是以退为进,假意顺从,再寻时机。
次日,她主动求见张瀚文,表示愿意顺从婚事,只求父亲保全念依,不要让她再落入赵府之手。她垂下眼帘,做出顺从的姿态,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经过精心计算。
张瀚文虽感意外,但乐见其成:"你终于想通了。放心,李家既然收留了那丫头,自然不会亏待她。你安心待嫁便是。"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眼中仍带着审视。
怜书又修书一封给李维琛,言辞委婉,表示愿意"学习为妻之道",只求他善待念依,并放过《女声》编辑部。她选择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既表现出屈服,又不失尊严。
李维琛很快回信,赞赏她的"明智选择",并送来一套昂贵的钻石首饰作为聘礼的一部分:"期待与你携手,共创未来。"那套首饰华丽夺目,钻石在丝绒盒中冰冷地闪耀,怜书只觉得那是一副更精美的镣铐。
但她不得不戴上假面,扮演一个逐渐屈服的闺秀。她开始主动关心婚事筹备,与李维琛讨论宾客名单、婚礼流程,甚至假装对布置新房感兴趣。她提出要在新房中摆放一台留声机,好播放西洋音乐;要求定制一套西式婚纱,与传统中式礼服搭配穿戴。这些要求既符合她留洋女子的身份,又显得她正在接受新的角色。
李维琛似乎很享受这个"驯服"的过程,逐渐放松了警惕。他来访时不再总是试探和威胁,偶尔也会谈论一些时事和文学,仿佛真的在培养感情。但怜书从未忘记他那双冰冷眼睛背后的真实面目。
然而暗地里,怜书从未停止谋划。她通过顾嬷嬷,与外界保持着极其谨慎的联系。苏珊耑得知情况后,传来口信:"暂避锋芒,以待时机。念依处我已安插人手,必保其安全。"这消息给了怜书一丝希望,但她知道,任何行动都必须万分小心。
时机比预期来得更快。一周后,张瀚文突然被召往南京述职,据说与北洋政府内部派系斗争有关。临行前,他特意嘱咐王氏看好怜书,不得有任何差池:"婚事在即,绝不能出半点差错。若是怜书再有什么出格举动,我唯你是问!"
张瀚文一走,府中的看守明显松懈了许多。王氏虽仍派人监视,但已不像之前那般严密。那些仆妇开始偷懒打盹,甚至私下议论老爷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更妙的是,李维琛也因父亲升迁之事频繁往返宁沪,无暇时时盯着怜书。他只是偶尔来信,询问婚事准备情况,语气越发亲昵,仿佛已经将她视为囊中之物。
机会来了。
怜书借口要亲自绣制婚礼用的枕套,需要请教绣娘,向王氏要求见念依一面。王氏本想拒绝,但怜书表示:"即将出嫁,身边总得有个贴心人。念依知根知底,手艺又好,是最佳人选。况且..."她压低声音,"李公子似乎很欣赏她,将来在李家,有个自己人总是好的。"
王氏思忖片刻,觉得有理,便向李家提出请求。李夫人爽快应允,次日便派车将念依送来张府。
再见面时,两人皆百感交集。念依瘦了许多,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坚韧。在绣房里,她们假意讨论针法花样,实则低声交换情报。窗外有仆妇守着,但她们借着绣架和布料的掩护,得以窃窃私语。
"李府看守很严,但我发现后院有处矮墙,夜半时守卫会打盹。"念依飞快地低语,手指灵巧地绣着一朵牡丹,仿佛在认真讨教针法,"苏主编的人说,必要时可以那里接应。他们已经摸清了巡逻的规律。"
怜书心中一动,手中的针线不停:"李维琛可曾再为难你?"
念依摇头:"他让我专心教导绣娘,很少露面。但...我总觉得他在暗中观察。绣坊里有个丫鬟似乎特别留意我的一举一动,可能是他安排的眼线。"
怜书沉思片刻,针尖在阳光下闪烁:"我们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时机。"
"大小姐的意思是..."念依的手指微微一顿。
"婚礼当日。"怜书眼中闪过决然,声音低如耳语,"那天必然混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宾客众多,人员繁杂,正是趁乱脱身的好时机。"
念依震惊,险些刺伤手指:"太危险了!那天宾客云集,守卫定然森严!李公子那么谨慎的人,一定会加倍防范!"
"正因为森严,反而会有疏漏。"怜书低声道,目光坚定,"我已经计划好了。那日我会要求你全程陪同,帮我整理妆发、更换礼服。在仪式开始前,有一个更衣的间隙..."她快速说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念依听得心惊肉跳,但看到怜书眼中的决心,她也渐渐坚定起来:"既然大小姐已有决断,念依定当追随。"
她们不敢多谈,怕引起怀疑。念依离开时,悄悄塞给怜书一个小纸团。回到房中,怜书展开一看,上面是念依绘制的李府布局图,详细标明了通道、守卫点和那处矮墙的位置。图纸精细,连换岗时间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
怜书将图纸默记于心,然后烧成灰烬。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华丽旗袍、即将成为新娘的自己,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妆容精致,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不羁的火焰。
金笼再美,终究是笼子。而她,宁愿折断翅膀,也要飞向自由。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上海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在这座不夜城中,有多少人如她一般,表面光鲜,内心困顿?有多少被安排的婚姻,多少被压抑的人生?
但今夜,怜书不再感到孤独。她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念依也在望着同一片天空,做着同样的梦。而很快,她们将不再是笼中鸟,而是夜空中自由飞翔的精灵。
她轻轻哼起一首法国民歌,那是她在巴黎学会的,关于自由和爱情的歌谣。歌声很轻,却充满了力量:
? la claire fontaine
M'en allant promener
J'ai trouvé l'eau si belle
Que je m'y suis baigné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
Jamais je ne t'oublierai
夜色渐深,但黎明终将到来。而这一次,她将亲手迎接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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