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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蹊跷

七月的南京像个巨大的蒸笼,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明德女塾的讲堂里,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却搅不动凝滞的热空气。怜书站在讲台上,汗湿的衫子贴在背上,但她似乎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投入在今日的课程中。

“上周我们讲到法国大革命的《人权宣言》,”她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在闷热的教室里如同清泉,“但诸位可知道,当时就有女性提出,这份宣言应当包括女性的权利?”

台下的女学生们睁大了眼睛,这些多半来自小康之家的女孩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奥兰普·德古热,”怜书写下这个名字,“她在1791年发表了《女性与女性公民权宣言》,明确提出‘女人生而自由,与男人享有平等的权利’。”怜书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课堂,“可惜的是,这位先驱最终被送上了断头台。”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吊扇的嗡嗡声和窗外知了的嘶鸣。

一个扎着双辫的女生怯生生地举手:“先生,为什么追求平等就要被杀头?”

怜书微微一笑,这笑中带着苦涩:“因为挑战旧秩序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正是这些先驱的牺牲,为后来的我们开辟了道路。”

下课钟声响起,学生们却迟迟不愿离去,围在讲台前继续追问。怜书耐心解答,心中既欣慰又忧虑。这些女孩眼中的光芒,正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但她也明白,在这光芒背后,暗流正在涌动。

三天前,秦筝亲自来到小院,郑重邀请怜书在女子读书会的夏季沙龙上做主讲。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也是极大的风险。

“沙龙在贡院街二十三号举行,届时会有报馆记者前来。”秦筝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惊蛰先生最近的文章在南京引起不少讨论,很多人都想一睹真容。”

怜书用了“惊蛰”这个笔名在《金陵新报》上发表了几篇关于女性教育的文章,没想到会引起关注。她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传播新思想的好机会。

“我需要戴面纱。”怜书最终应允,但提出条件,“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以真面目示人。”

秦筝虽觉奇怪,但尊重她的选择:“自然依先生的意思。”

此刻,怜书收拾教案准备离开,周先生走过来,压低声音:“林先生,方才课讲得极好,只是...有些话可能过于激进了。”

怜书心中一凛:“周先生的意思是?”

“昨日有教育局的人来打听你的情况。”周先生推推眼镜,“问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关于你家世背景的。”

怜书强作镇定:“想必是例行检查吧。”

“但愿如此。”周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树大招风,林先生才华出众,但也需谨言慎行。”

回家的路上,怜书特意绕到夫子庙集市,在几个摊位前徘徊,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拐进回家的巷子。这些日子,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自己,却又抓不到实在证据。

小院里,念依正在天井荫凉处绣花。见怜书回来,她放下针线,端来凉好的绿豆汤:“今日怎么回来晚了?”

怜书将教育局打听的事说了,念依顿时脸色发白:“莫非是李公子的人?”

“未必。”怜书安慰她,自己心中却也忐忑,“或许是我想多了。”

她没提沙龙演讲的事,不想让念依担心。但念依何其细心,很快发现怜书心神不宁,再三追问下,怜书才道出实情。

“万万不可!”念依急得抓住她的手,“那么多人,还有报馆记者,太危险了!”

怜书反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是个好机会。我们的遭遇,世上不知还有多少女子正在经历。若因恐惧而沉默,与顺从何异?”

“可是...”念依眼中含泪,“若是被认出来...”

“我会戴面纱,用化名。”怜书语气坚定,“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李维琛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在公开场合露面。”

念依知道拗不过她,只得道:“那日我陪你一起去,在外头守着。若有异常,也好有个照应。”

三日后的沙龙,果然盛况空前。贡院街二十三号的小楼里挤满了人,不仅有女学生、女教员,还有不少男士——报馆记者、进步学生甚至一些开明士绅。怜书戴着白色面纱,站在帘幕后面,手心微微出汗。

秦筝作为主持人先做开场:“今日我们很荣幸请到‘惊蛰’先生,与我们分享她对女性解放的见解。因特殊原因,先生需戴面纱,还请诸位见谅。”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更有人伸长脖子想看清面纱后的真容。怜书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深色旗袍,朴素无华,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明亮如星。

“诸位先生女士,”她开口,声音镇定自若,“今日我想谈的不是为什么女性应当解放,而是女性如何解放自己...”

演讲中,怜书结合自身经历,谈到女性教育的重要性、经济独立的关键性,甚至大胆提出婚姻自主的理念。台下时而寂静无声,时而议论纷纷,但无人中途离场。

“我们常听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怜书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但请问,若是无才,如何明辨是非?若是无才,如何自立于世?这‘无才是德’的说法,不过是束缚女子的枷锁!”

掌声雷动。怜书目光扫过台下,忽然瞥见后排一个戴礼帽的男子正低头记录着什么。那人的侧脸有几分眼熟,让她心中莫名一紧。

演讲结束,提问环节更是热烈。一个男记者起身发问:“惊蛰先生主张女子解放,但若女子都去读书做事,家事谁来做?子女谁来教?”

台下响起几声附和。怜书不慌不忙:“请问这位先生,家事为何定要女子来做?子女为何定要女子来教?夫妻共同持家,共同育人,岂不更好?”

又有人问:“先生主张婚姻自主,但若女子自行择配,遇人不淑又当如何?”

怜书沉吟片刻:“自由选择不等于轻率决定。正因婚姻大事,才更需当事人慎重选择,而非盲从父母之命。”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况且,父母之命的婚姻,遇人不淑的难道还少吗?”

这话刺痛了她自己的心。若不是父亲之命,她何至于逃婚至此?台下似乎也有人感同身受,一时间寂静无声。

沙龙持续到日头西斜才散场。秦筝激动地握住怜书的手:“先生今日一席话,真如惊蛰春雷,必将惊醒更多人!”

怜书谦逊几句,急着要离开。方才那个戴礼帽的男子已经不见踪影,但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念依在外等候多时,见怜书出来急忙迎上。两人快步离开贡院街,穿街过巷,直到确认无人跟踪才放缓脚步。

“一切顺利?”念依关切地问。

怜书点头,却又摇头:“演讲很成功,但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她描述那个戴礼帽的男子,“看侧脸有几分像李府的一个门房,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念依脸色发白:“莫非真是...”

“或许是我多心了。”怜书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那么多人,有几个面善的也不奇怪。”

然而事实证明,怜书的直觉并非空穴来风。三日后,《金陵新报》刊登了沙龙的报道,对“惊蛰”先生大加赞赏,却也在文中提到“据悉惊蛰先生原籍上海,曾留学法兰西”。

这日怜书下课回家,发现念依坐在院中,面前摊着那张报纸,脸色苍白如纸。

“书姐你看。”她指着那行小字,“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怜书心中一震,强作镇定:“或许是巧合。留学法国的人不少,未必特指我。”

但接下来的事,让她们无法再自欺欺人。当夜,小院外传来奇怪的响动,似有人在外徘徊。怜书悄悄从窗缝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巷口。

第二日,女塾周先生找到怜书,面色凝重:“教育局又来人了,这次问得更细,还特意问你可曾去过法国。”

怜书知道,不能再心存侥幸了。李维琛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南京。

是夜,两人收拾细软,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怜书将那把裁纸刀贴身藏好,念依则连夜赶工,将最后一批绣活做完,好换些盘缠。

油灯下,念依飞针走线,忽然道:“书姐,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自己走,别管我。”

怜书猛地抬头:“你说什么傻话!”

“我是认真的。”念依眼中含泪,“你比我重要,你的学问,你的理想,能帮到更多人。我不过是个绣娘...”

“闭嘴!”怜书罕见地动了怒,“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谁比谁重要!我们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她夺过念依手中的针线:“还记得那首《夜雨寄北》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等这一切过去了,我们要一起坐在西窗下,回忆这些艰难岁月,而不是让我独自一人悔恨终生!”

念依泣不成声,扑进她怀中。两人相拥良久,直到油灯渐暗。

窗外,南京城的夏夜闷热依旧,而暗处的危机正如这夏夜的闷热般,无声无息地逼近。怜书知道,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更大的风浪正在酝酿。

但她不再恐惧。因为无论前路如何,她不再是独自一人。在这暗流涌动的时代,两个女子的手紧紧相握,足以抵挡万千风浪。

没人看文那我更的意义在哪里呢[爆哭]

明天停更一天,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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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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