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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澜

初夏的张家大宅,仿佛一口被慢火细煨的锅,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已渐渐滚沸。玉兰全然谢去,换作一树树浓绿,在日渐炽烈的阳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蝉鸣初起,一声接一声,撕扯着宅中凝滞的空气。

怜书坐在闺房窗前,面前摊着一本翻开的英文诗集,目光却投向窗外。她的思绪纷乱如麻,既萦绕着与念依之间日渐深厚的情谊,又纠缠于家族联姻的压力之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念依为她绣的那方手帕,上面星星与月亮相依的图案仿佛成了她内心世界的写照。

这几日宅中气氛微妙,下人们交头接耳时总是突然噤声,见到她时眼神闪烁。怜书敏锐地察觉到某种暗流在涌动,却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她与念依的几次秘密相会都格外小心,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春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小丫鬟今日显得格外紧张,声音微微发颤。

怜书微微一怔,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父亲近日来对她的看管越发严密,每每唤她前去,不是训诫就是施压,无非是要她顺从与李家的婚事。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气,向着父亲的书房走去。廊下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作响,那清脆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如同警铃。几个正在打扫的丫鬟见到她,立刻低下头,动作格外匆忙。

书房内,张瀚文正襟危坐,面前摊着几封书信。见怜书进来,他抬起眼,目光如炬:"李家昨日又派人来了,婚期已经初步定在秋后。你这些日子安分些,好生准备出嫁事宜。"

怜书的心猛地一沉,强作镇定道:"父亲,我早已表明态度,不愿与李公子成婚。我们理念不合,绝无幸福可言。"

张瀚文冷笑一声,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信扔在桌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今早收到的匿名信,里面写的什么污言秽语!说你与下人过从甚密,行为不端!若是传到李家耳中,这桩婚事怕是要黄!"

怜书拿起信件,只见上面用歪斜的字迹写着几行字,不仅暗示她与念依关系异常亲密,有违闺训,还详细描述了她们几次秘密相会的时间地点。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恐惧,而是因愤怒——在这宅中,竟有人用心如此险恶,暗中监视并中伤她。

"这是诬陷!"怜书掷信于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与念依不过是主仆之间的正常往来,何来不端之说?那些所谓的'秘密相会',不过是偶然在园中遇见说几句话罢了!"

"无风不起浪!"张瀚文厉声道,"我早就觉得你与那念依过于亲近!一个留洋回来的大小姐,整天与一个下人厮混,成何体统!从今日起,不许你再与她单独相处!"

怜书如遭雷击,她与念依之间刚刚萌生的情谊,竟成了别人攻击的把柄。她强压怒火,试图辩解:"父亲!念依精通文墨,我与她不过是切磋学问,何错之有?难道女子求知也有罪吗?"

"学问?"张瀚文嗤笑,"女子要那么多学问做什么?况且她一个下人,配与你切磋学问吗?记住你的身份!李家的婚事绝不能有失,你最好安分守己,别再惹是生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念依端着茶盘走了进来,低眉顺目:"老爷,您要的茶。"

张瀚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放下吧。念依,你近来与大小姐走得很近?"

念依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茶盏与托盘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稳住了手,轻声道:"奴婢只是尽本分伺候大小姐。"

"本分?"张瀚文冷哼一声,"记住你的身份!一个下人,不要有非分之想!下去吧!"

念依躬身退下,自始至终没有看怜书一眼。但怜书捕捉到了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念依退出后,张瀚文转向怜书,语气稍缓:"怜书,为父都是为你好。李家这门亲事千载难逢,绝不能有失。你与那念依保持距离,对你、对她都好。"

怜书心中一震,听出了父亲话中的威胁意味。她咬紧下唇,不再争辩,行礼告退。

走出书房,怜书感到一阵窒息。她不仅面临婚姻的压力,现在连与念依之间纯粹的情感也成了他人攻击的目标。这深宅大院,看似华美,实则如同牢笼,处处是看不见的枷锁。

回房的路上,她注意到几个丫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到她立刻散开。这种异常的氛围让她心生警惕。

午后,怜书借口要去书房找几本书,想趁机与念依联系。却在半路被王氏叫住:"怜书,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些料子,哪匹适合给你做新衣?李家的宴席可不能失了体面。"

王氏难得亲自过问她的衣着,怜书只得跟着来到偏厅。桌上摊着十几匹上好的绸缎,色彩艳丽,绣工精细。王氏兴致勃勃地一匹匹展示,絮絮叨叨地说着李家的家世如何显赫,婚事如何风光。

怜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心中却惦记着念依的处境。她注意到窗外有几个陌生面孔的仆妇不时经过,似乎是在监视她的行动。

好不容易脱身,怜书绕道往后院去,想看看能否遇到念依。却在转角处撞见顾嬷嬷正严厉地训斥一个小丫鬟:"...…再敢乱传闲话,小心撕烂你的嘴!主子们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连声称是。顾嬷嬷瞥见怜书,立刻换上恭敬的表情:"大小姐安好。"但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没能逃过怜书的眼睛。

这一切的异常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张匿名信已经在宅中引起了风波,她和念依都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是夜,怜书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起身点亮油灯,从枕下取出念依送的那方手帕,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精致的绣样。

忽然,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怜书一惊,悄声问道:"谁?"

"大小姐,是我。"念依的声音低如蚊蚋。

怜书急忙开窗,只见念依站在窗外月光下,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惶恐。她敏捷地翻窗而入,动作轻巧得如同夜行的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怜书急切地问,注意到念依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发丝凌乱,似是匆忙赶来。

念依的手冰凉,声音微微发颤:"我刚才经过后院,听见两个婆子在私下议论...…说赵局长那边已经等不及了,这几日就要来人接我过去……"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我还听说,那封匿名信是赵局长派人送的,为的就是让老爷早点把我送过去……"

怜书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握住她的手:"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念依的泪水悄然滑落:"大小姐,我害怕...听说赵局长府上如同虎穴,进去的女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上次那个投井的,据说死的时候浑身是伤...…"她浑身颤抖,"我、我宁可死了也不愿受那般屈辱...…"

"别说傻话!"怜书打断她,心中涌起一股决绝,"我们逃吧!离开这里!"

念依震惊地睁大眼睛:"逃?能逃到哪里去?我们两个女子,无依无靠...…"

"我有同学在上海,是进步刊物的编辑,他们一定能帮我们。"怜书急促地说,"我可以写信给他们,安排接应。我们可以去天津,或者南下广州,那里思想开放,女子也能找到工作...…"

她走到书桌前,快速写下几个地址:"这些都是可靠的朋友,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念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可是若是被抓回来...老爷绝不会轻饶我们的...而且会连累姑母..."

"总比坐以待毙强!"怜书坚定地说,"明晚子时,在后花园的角门等我。我设法弄到钥匙,咱们从那里出去。"

念依犹豫片刻,终于咬牙点头:"好!无论如何,我跟着大小姐!"

两人紧紧相拥,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这一刻,她们不再是主仆,而是共同面对命运的战友。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窗外暗处,一双眼睛正透过缝隙窥视着这一切...

次日,宅中气氛异常紧张。张瀚文加强了巡查,角门附近更是多了几个守夜的家丁。怜书心中忐忑,担心计划已经败露。

她假装在园中散步,悄悄接近角门,发现那里果然有两人值守,而且都是生面孔,显然是特意安排的。这证实了她的猜测——有人已经察觉了她们的计划。

午后,她借口要去书店买书,想趁机与外界联系。却被门房拦下:"大小姐,老爷吩咐了,这几日外面不太平,您还是少出门为好。"

怜书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已被软禁。她强作镇定,转身回房,思绪飞转,思考着其他出路。

她想起念依提到的那个投井女子的故事,心中一阵刺痛。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念依落入那样的命运!

傍晚时分,王氏突然来到怜书房中,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怜书啊,李家送来请帖,邀你明日过府赏花。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定要好生表现。"

怜书心中警铃大作,直觉这是个陷阱。她推辞道:"母亲,我近日身体不适,恐怕..."

"不适也得去!"王氏语气强硬,"这是李夫人亲自下的帖,绝不能推辞!明日我会陪你同去。"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也该收收心了,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怜书知道推脱不过,只得应下。待王氏离去,她急忙想法与念依联系,却发现自己院外多了几个陌生面孔的仆妇,明显是在监视她。

夜幕降临,怜书如坐针毡。她既担心念依的处境,又忧虑明日的李家之约。更让她不安的是,与念依约定的出逃时间越来越近,而眼下情况有变,她却无法通知念依。

她试图让春杏传信,但小丫鬟被门口的仆妇拦了回来:"嬷嬷吩咐了,大小姐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怜书的心沉到谷底。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囚笼,而她与念依都是笼中之鸟。

子时将近,怜书假意歇下,待丫鬟退出后,悄悄起身。她摸黑穿好简便的衣裳,将一些细软和重要物品打包成一个小包裹。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角门一趟,万一念依在那里等待,她不能让她空等。

就在她准备悄悄出门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骚动。她心中一紧,贴近窗缝向外望去,只见几个家丁打着灯笼,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后院走去——是念依!

怜书的心几乎跳出胸腔。她不及多想,悄悄跟了上去。

后院柴房外,张瀚文和王氏站在那里,面色阴沉。念依被家丁押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显然是被从床上拖起来的。顾嬷嬷也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说!你与大小姐计划什么时候逃走?"张瀚文厉声问道。

念依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王氏尖声道:"好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张家待你不薄,你竟敢蛊惑大小姐私逃!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招了!"

她示意家丁,一人拿起鞭子,眼看就要落下。

"住手!"怜书再也忍不住,从暗处冲了出来,"不关她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瀚文面色铁青:"怜书!你果然参与其中!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怜书挡在念依身前,昂首道:"父亲若觉得失望,那就失望吧!但我绝不会任由你们将念依送入虎口,也不会顺从你们的安排嫁给李维琛!"

"反了!反了!"张瀚文气得浑身发抖,"给我把大小姐带回房去!严加看管!至于这个贱婢..."他冷冷地瞥了念依一眼,"关进柴房,明日就送到赵府去!"

家丁上前要拉怜书,怜书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这是她从巴黎带回的纪念品,一直藏在身边防身。

"别过来!"她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咽喉,"若你们敢动念依,我就死在这里!看你们如何向李家交代!"

众人都惊呆了。张瀚文又惊又怒:"你!你竟然以死相逼!"

王氏慌忙道:"怜书!快把刀放下!有话好说!"

怜书的手微微颤抖,但目光坚定:"除非你们答应不送走念依,也不逼我明日去李家!"

僵持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念依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她突然向一旁的石柱撞去!

"不要!"怜书惊呼,下意识地扑过去阻拦。

混乱中,刀尖划过怜书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家丁趁机一拥而上,夺下了她手中的刀,将她制住。

念依被拦了下来,但额角已擦破,渗出血丝。她望着怜书流血的手臂,泪水潸然而下:"大小姐...您何必为了我..."

怜书不顾自己的伤势,挣扎着要去看念依的情况,却被家丁死死按住。

张瀚文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冷笑道:"好一副主仆情深的场面!怜书,你太让我失望了!既然你如此不在乎家族名誉,就别怪我无情了!"他转向家丁,"把大小姐关进房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至于这个贱婢..."他冷冷地看了念依一眼,"现在就捆了,天明就送到赵府去!"

"父亲!不要!"怜书嘶声喊道,却被家丁强行拖走。

念依被粗鲁地捆了起来,口中塞了布团,发不出声音。但她望向怜书的目光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眷恋与决别。在那一瞬间,怜书读懂了她的眼神:不要管我,保全自己。

怜书被拖回房中,锁了起来。她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门板:"放我出去!父亲!求您不要送走念依!"

但回应她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落锁的冰冷声响。

她瘫坐在地,手臂上的伤口仍在渗血,却不及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似乎在提醒她,念依正在被带离这个牢笼,走向另一个更可怕的深渊。

怜书爬到窗前,拼命向外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她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棂上,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绝望之际,她忽然注意到窗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伸手摸去,竟是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是念依绣的那方星月手帕!不知何时,念依竟悄悄将它塞在了这里。

怜书展开手帕,发现角落里多了一行细小的字迹,是用她赠的那支钢笔写的:"愿君如月皎洁,莫为我染尘埃。"

怜书将手帕紧紧捂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念依残留的体温和勇气。这一刻,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救出念依,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晨光熹微,远处传来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怜书而言,这是人生中最黑暗的黎明。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这个家族、与这个时代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

窗外,一阵风吹过,带来初夏的气息,却也吹散了最后一丝温暖。怜书握紧手中的手帕,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这章刚好5200字哈哈哈[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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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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