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相同的小名,相似的面孔,还有,白衣……
说完后,眼神定了下来,直直地望向她,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是吗?竟这般凑巧。”
很坦然,没有半点心虚。
南惊澜稍稍安下心来,继续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入京那天,正好在城门口碰到了江公子。听说他一直在外地求学,很少回家。我入京前,殿下可曾见过他?”
“自是不曾。他连家都不回了,又怎会有闲暇出来,让我碰见?”
“那真是可惜了,江大人下得一手好棋,殿下若是见着了,怕是也会相见恨晚。”
南惊澜说着可惜的话,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萦绕在心头的恐慌也一点点消散了。
凤今龄却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若说下棋好,她立马就想到听雨轩那位玉面公子了。
先前无妄先生也唤他“阿年”,“阿年”这个名字有这么寻常吗?怎的人人都叫“阿年”?
无妄先生与江景倾是师徒,玉面公子与无妄先生又关系匪浅……这么一说,两人的身影还十分像。
还好她先遇见的南惊澜,不然两人面容相似,还都叫“阿年”,若是让她先见着了江景倾,她定会把他认成幻境中的“阿年”的。
好在那盏兔子河灯早就告诉过她答案了,如今她也不会再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
南惊澜今日不对劲,原是怕自己被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幸好他长嘴了,把误会解开了。
她叹了口气,侧头时眼神瞥见河灯还停在原处,想伸手去推一把,这才发觉腿蹲麻了。
刚站起身来,南惊澜便拉住了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慌乱和担心,“你要走了吗?”
凤今龄正想解释,那031却又突然蹦了出来。
【抱歉宿主,刚刚出了点小意外……】
凤今龄干笑两声,没搭理它。
【今日宫宴快散了,您还漏了件事没做呢。】
“哦?什么事?”
【中秋宫宴上,落华公主与南惊澜发生了口角,落华公主一时气不过,咬了南惊澜一口。】
“这种事也被记入史书了?”
而且那落华公主怎地会做出这种事来?这着实与她对她的印象不符。
【南惊澜手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牙印呢,这也是史官记载的落华公主罪行之一。】
“那些史官也忒无聊了吧?”
她还以为能写进史书都是很庄重的事呢,比如什么血流成河的叛乱、政权更迭,或是感天动地的功绩。
谁能想到,一个牙印竟然也被写进了史书。
可031却没回答她了,再次不靠谱地没了人影。
凤今龄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对南惊澜发起难来:“你拐着弯来试探我,究竟在怀疑些什么?
莫不是觉得我压根没把你当朋友,只是一个江景倾不在时,替代他的消遣?”
南惊澜愣了一下,倏地垂下眼眸,似是被人窥见了他见不得人的心思,不敢与她对视。
可拉着她的手却依旧不愿意放开,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倔强地狡辩道:“我没有……”
凤今龄看出了他的不安,索性一次性将所有事情挑明了,免得日后猜忌让两人又生了隔阂。
“你还问我是不是信鬼神,是不是觉着我听进了江景倾的话,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
“我……”南惊澜刚想开口反驳,右手便被凤今龄拉起,咬了一口。
南惊澜吃痛地皱着眉头,却控制着本能,没有缩回手来。
直至咬出了些血,凤今龄这才松了口,想趁热打铁,借此机会打消他的顾虑。
“南惊澜,我不会因为江景倾的话疏远你,我相信你不会平白无故地杀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杀我……”
“我不会杀你。”南惊澜打断了她的话,郑重地说道:“就算是你做错了事,我也不会杀你。”
见凤今龄只看着他却不说话,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沉声问道:“你不信?”
凤今龄咽了下口水,说道:“我信啊。”
她虽这般说着,可还是不相信南惊澜不会杀她。
毕竟这都是写进史书里的事了,又怎么可能会被改变呢?说信也不过是哄他的话罢了。
“可你在心虚。”
南惊澜的语气冷了许多,似是真的被她的反应气到了。
“我没有!”凤今龄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见南惊澜还紧锁着眉头,又拉起他的手,勾起了他的小指,摆成了一个拉钩的姿势。
“那说好了,日后你看到这个牙印,就要想起千南知是一个对你很好很好的人。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你都要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南惊澜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我背弃誓言,就让我众叛亲离,孤独终老。”
凤今龄见他这般庄重,心里不免有些动容,也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拇指一点点贴近,按在他的大拇指上,“盖过章了,便不能改变了……”
南惊澜垂眸看向两人拉钩的人,大拇指微微用力,向前推了推,“绝不更改。”
事情说开了,两人心里都轻松了许多,关系似乎还进一步拉近了。
凤今龄松了一口气,转头见到南惊鸿追着一个陀螺乱跑,怕他撞到人,便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南惊鸿,你这陀螺哪来的?”
南惊鸿心虚地低下头去,两手拿着鞭子放在身前,嗫嚅着说:“一个大哥哥和我换的。”
凤今龄眯起眼睛,追问道:“拿什么换的?”
“是,是……是我的糖果。”
凤今龄弯腰拾起那陀螺,将它收了起来,“不是同我要了河灯,怎么不去放了?河灯呢?”
南惊鸿撇过头去,提高了些音量回怼道:“河灯自然是放河里了!”
凤今龄顿了一下,有些沉默地看着他。
这是恼她收了他的陀螺了?
“好了,宴席也该散了,既然河灯也放完了,你便跟着哥哥回去吧。”
南惊澜也走了过来,朝他伸出手来,南惊鸿撇了撇嘴,小步走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凤今龄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陀螺交给了南惊澜,又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南惊鸿见她没拿走陀螺,立马就被哄好了,抢先说道:“阿姐放心!我们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凤今龄失声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便快些回家,早点休息吧。”
南惊鸿乖巧地点了点头,便拉着他哥哥的手要走了,“哥哥,快些回家,阿鸿还想玩陀螺呢。”
南惊澜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看她,见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有种异样的感受在生根发芽。
凤今龄见人走远了,便收回了目光,往长乐殿的方向走去,也打算回去歇息了。
宴席确实散得七七八八了,她路过时已没剩多少人了。
“他怎得一个人在那喝酒?”
“江公子鹤立鸡群,不喜欢凑热闹,每每这种宴会,都是一个人在那独酌的。”
旁边听到这话的公子冷笑一声,“什么鹤立鸡群,不过就是不合群罢了,江景倾清高的很,向来不喜欢和我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人混在一起。”
凤今龄停了下来,看向那边的方向。
原来起初问话的人又是曾益。
他听到答话,轻蔑地笑了笑,“我瞧着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不过长得好看些罢了。那张脸,分明是做小倌的料……”
凤今龄挑了挑眉,拾起一个酒杯朝他砸了过去。
两杯酒下肚便神志不清了,什么鬼话都敢胡说,也不怕稍不注意脑袋便留在云中都了。
那几人见动手的是她,都不敢多言,手忙脚乱地给她行礼赔罪。
“谅在你们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草包,还不算无药可救,我便不同你们计较了。回去好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罢。”
那几人连声应好,待她走远了,才敢将头抬起来。
那不要命的曾益又开口问道:“殿下怎么替他出头?”
他明明避开南惊澜了,怎么还惹了殿下不快,难不成是因为他们脸生得相似,他又对那张脸说了污言秽语?
他虚心求问,身旁的公子谨慎地环顾一周,见没什么人了,便让曾益附耳过来,满足了他的求知欲。
“贤兄有所不知呐!殿下与那江景倾,也是有一段前尘往事的……”
半月光景,转瞬即逝,南开忠竟已述完职,要回黎安城了。
今日南家摆了家宴,南砚棠准了凤今龄出宫赴宴,也算是为他们践行了。
凤今龄到将军府时,没见着南惊澜人影,问了下人才知他一直在房中。
想起上次分别时,他送了她一盏花灯,便下意识觉得应该又是在做什么木工。
去到他院子里,见窗户开着,便起了玩心想吓他一跳,鬼鬼祟祟探出脑袋来时,却见他在上药。
便也歇了心思,没再吓他。
她咬得轻,算算时日,伤口也该痊愈了才是,怎么到今日还在上药呢?
还有那伤疤,她先前还担心留不下疤痕,会被031说篡改了历史,如今翘着竟愈发可怖了。
她皱了皱眉,却见南惊澜眉头皱地比她还深,额头上出了些细汗,紧咬着牙关,似是在忍耐些什么。
凤今龄这才明白,为何那伤口一直不痊愈。
她绕到门前,径直走到他身后夺走了他手边的药,“别涂了。”
南惊澜愣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眸去,“可牙印会淡了。”
“淡不了了。”凤今龄见他这般作践自己,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再涂下去,怕是手都废了,也不用再跟舅舅说你想学武了。”
南惊澜听了这话,才就此作罢了。
而后起身去拿了支玉簪过来,递给她:“先前那梨花簪太沉闷,衬不上你,我又新学了玉雕,做了支新的。”
凤今龄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南惊鸿写信时总爱说些芝麻小事,其中有一件便是:“阿澜哥哥迷上了买玉石,零用钱都不够他花的,还要做木雕去卖。
他不许我告诉爹爹娘亲,可没不许我告诉阿姐呀。阿姐,你说他买那么多玉石作甚呢……”
原来是用去学玉雕了。
“玉雕可比木雕难多了,你学了多久?”
南惊澜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句:“不难的。”
凤今龄摸了摸簪子上的纹路,嘴角扬了扬。她可是识货的人,学玉雕兴许不难,可要做到这般雕工,可不是件易事。
“真好看……”凤今龄由衷地夸了一句,而后在脑袋上寻了个空处,把簪子插了上去,“我可戴歪了?”
南惊澜勾了勾唇,笑着说道:“没歪,正正好。”
凤今龄顿了顿,发觉到此情此景和从前简直如出一辙,也浅笑了声,不禁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若是你们能一直留在云中都就好了。”
“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凤今龄歪着头,带着些期盼说道:“那便希望下一个重逢日,不会让我等太久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被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