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狐疑地看着喜儿,问道:“怎么找了那么久?”
“光线有些暗,找了好一会儿呢。”喜儿摊开手掌,将香囊摆给侍卫看,“找到了,我们这便回去,免得殿下等急了。”
说完后,还给那侍卫塞了袋银子,道:“今日之事,多谢您了。”
侍卫看着喜儿和凤今龄离开的背影,眸子沉了沉。彻底看不到人了,这才转身去给侍卫长禀告。
侍卫长听了这事才明白,为何南开忠离开前特意交代他绑紧阿年的手脚,还把人调到外面去了。
原来是给殿下行方便,让她去看那少年……
难怪把那张机关凳搬出来了,坐上那张凳子,那少年便是插翅也难飞。
“日后殿下再来,你只需像今日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好。只是千万要记得绑好阿年的手脚,别给他伤害殿下的机会。”
既然是将军授意的,那他照做便是。
侍卫点了点头,把他的话都记下了,想起方才喜儿递给他的荷包,又老实地拿出来给侍卫长,“这是那丫鬟给我的,该怎么处理?”
侍卫长将荷包推了回去,道:“你收着便是。回去检查检查别的暗室关好没有,别让殿下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是。”侍卫感激地点了点头,便立马下去做侍卫长安排的工作了。
用过晚膳过后,南将军便同南夫人回了房。
南夫人见自家丈夫愁眉不展,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可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南开忠叹气道:“昨夜抓到的刺客嘴硬的很,严刑逼供下才供出了一个同伙。可他指认的人是知知带回的人,知知对他还很是上心。”
“可若他真是刺客,总不能一直将他留着吧?就算知知会难过,我们也不能把危险的人物留在知知身边的。”
“我明白。”南开忠点了点头,道:“我只是希望他不是刺客,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对了,他的名字我总是觉得很熟悉,不知夫人可曾听过?”
“他叫什么?”
“年淮。年岁的年,淮河的淮。”
“难怪你觉得熟悉。”南夫人一听,便记起了这个名字,“宛若的孩子也叫这个名字呢。”
南开忠听了这话,恍然大悟,道:“许久没听夫人提起那孩子了,我竟快忘了他了,也不知他如今在江宁过的可好……”
南开忠顿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猜测。“知知带回的少年也是从江宁来的呢……”
南夫人猜到了南开忠的想法,睨了他一眼,道:“楚家家主贵为侯爵,怎么可能让嫡子流落在外?”
“说的也是。”南开忠自嘲地笑了笑,“我都忙糊涂了,夫人莫要笑我。”
南夫人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慌慌的。
她已经很久没听过那孩子的消息了。
因着年少时那次争执,她与宛若断交了好些年。
那事多大也不大,若是同在一城,说不定参加一场宴会便能和好了,可黎安与江宁那么远,两人压根没有交集。
相识了多年的好友,说不联系便不联系了。
直到宛若成婚三年后诞下一子,她主动写信祝贺,两人关系缓和了些,这才恢复了书信往来。
可终究是有了隔阂,再怎么也没从前那般好了。
直到宛若去世,她可怜那孩子没了母亲,每逢佳节生辰,她都会叫人送厚礼过去。
前些年她还特意派人去打探他过得如何,得知他一切都好,便对楚家新的当家主母放了心。
她身份尴尬,怕是在楚府人眼中,她只是个不受前主子待见的外人,又怕屡次打探会惹人不快,便渐渐将人撤走了。
如今她对那孩子的近况一无所知,也不知他在哪上学堂,过得好不好……
思及此,南夫人不由得心生愧疚,回了房后连忙写了封信叫人寄到江宁去。
而凤今龄那边察觉到侍卫放水的事,便来的愈发勤了。
“你躲什么?你手脚都被绑在凳子上了,我不喂你,你如何吃饭?”
凤今龄对于让别人喜欢上自己这种事很是不得要领,只会一个劲地对他好,像她照顾小她十岁的庶弟一般照顾他。
见他不愿意吃饭,便皱着个眉头盯着他。
可阿年却说:“你走了,他们自然会把我的手松开了。殿下何必多次一举。”
凤今龄几次热脸贴冷屁股,心中也有些不耐起来,“早上才使唤我去给你取梨木,中午就给你送来了,这便过河拆桥,要赶我走了?”
凤今龄本想控诉他两句,让他愧疚一些,别一直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却没料到心脏的位置突然刺痛了几秒,脑海里还响起了一个声音:“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那个声音一直重复着,凤今龄竟有一瞬间真对阿年起了杀心。
她怕做出什么举动让阿年发现端倪,连忙转过身去,捂着心口缓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阿年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看着凤今龄离开的背影,嘴唇蠕动了下,却没发出声来。
直至看不见凤今龄的背影了,阿年才叹了口气,将视线转移到那些梨木上。
门口的侍卫回头看了眼阿年,又转过头来小声地问身旁的人:“殿下今日怎么那么快就走了?脸色看起来还不是很好……”
“谁知道呢?许是看腻了这张脸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昨日认识了个在羽林军当差的,听了些殿下在京中的荒唐事。”
小侍卫谨慎地环顾一周,看到没有别的人后,又压低了音量说道:“殿下喜欢样貌好的人,身边伺候的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连随行的羽林军也要生得好的……”
“竟有这事?”
小侍卫见同伴一脸惊讶的样子,越说越来劲:“不止这事呢,听说殿下看上了谢太傅的小公子,整日追在他身后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给小公子摘来。
小公子起初还对殿下爱搭不理,给殿下摆了三个月的冷脸,后面却也被殿下打动了。
在陛下准备下旨让小公子当驸马时,殿下却说看腻了他的脸,拍拍屁股走人了!”
小侍卫说的眉飞色舞,仿佛煞有其事般,可实际上陛下未拟好的旨意怎么可能让下面的人知晓呢?
讲故事的人总是不自觉添加几分色彩,听故事的人又只图个有趣,不在意真假,才不会去仔细推敲。
这些谣言智者不以为然,愚人却深信不疑,又传与旁人听,因此谣言才愈演愈烈,与事实大相径庭。
小侍卫讲的这段事,已经不知是改了多少个版本的了,可说出来时身旁的人还是信以为真了。
侍卫听了后,同情地看了一眼阿年,道:“他生得这般好看,殿下竟那么快便看腻了吗?”
可他们不知阿年耳力极好,他们每一句话阿年都听的清清楚楚。
阿年本不信小侍卫的话,可想到凤今龄这些日子的举动,又觉得这个故事兴许真有些可信度。
若是这个原因,那这些日子的事便说的通了。
难怪她只买下了他,带他回来后又百般待他好……如今的他不就是曾经那位小公子吗?
她不过是个爱美色的俗人罢了。
想通了凤今龄待他好的缘由,阿年松了一口气。
比起带着目的的对他好,无缘无故地待他好更让他心慌。
至少他不用时刻警惕着,这份好里是不是到底掺和了些什么。
免得又傻乎乎地把真心捧出来,却被里头暗藏着的针扎了个千疮百孔。
喜儿看到凤今龄出来了,立马迎了上去,发觉她脸色不大好,疑惑地皱起眉头来,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事。”凤今龄摆了摆手,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许是里面太闷了,呼吸不上来,缓缓便好了。”
喜儿松了一口气,见她脸色慢慢变好,便也放下心来了。
凤今龄却皱着眉头,眼眸中透着一丝不安的神色。
为何这具身体会对阿年有那么浓郁的恨意?
这是上一位穿越者残留的感情?
可是她不是喜欢阿年吗?又怎么会这般恨他呢?
难不成是因爱生恨?
凤今龄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
“暗牢里湿冷,殿下别来的那么勤了。”喜儿怕凤今龄不听她的,也用上了苦肉计:“若是夫人知道了,会责怪奴婢带着您乱跑的。”
凤今龄沉默了一瞬,觉得喜儿说的有道理。
暗牢里湿冷,不利于养伤,她应该早日把阿年带出来的。
可阿年没洗清嫌疑,南将军始终不愿意放人。
其他事南将军对她都是有求必应的,唯独这件事上态度坚决得很,任凭她怎么撒娇也没用。
她该怎么把阿年带出来呢?
或许,她该从那个刺客入手,让他改口供,事情不就迎难而解了?
“舅舅可查出那个刺客是从哪来的了?”
喜儿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不明白凤今龄突然问这个作甚,却还是如实答了:“好像是出自一个江湖门派,叫……悬月宗。”
悬月宗……
凤今龄垂眸沉思了片刻。
她记着尚远十六年的时候,有官员举报六扇门和月满西楼来往密切,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祸乱朝纲的嫌疑,先帝抓了许多人下狱,其中也包括月满西楼的少东家。
后来还是月满西楼的主人出面,献给先帝一份灵丹妙药,并保证撤离云夏,这才把少东家带走。
直到新帝登基,觉得此举有利于维持江湖与朝廷的稳定,不仅可以约束江湖中人,还可以利用江湖中人的势力追捕逃犯,便沿用了前人的经验。
如今,她何不借用一下江湖势力,解决这一难题呢?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这本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有人觉得写得好,便取其中的“月满西楼”拿来做了酒楼的名字。
掌柜的绕着后院跑了一圈,这才在湖边找到了自家少主,见他还躺在小舟上偷闲,急出了一身汗来。
可他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唤道:“少东家,店里来了位贵客。”
这“月满西楼”明面上是个酒楼,背地里却是江湖组织联络之处。他暗地里唤眼前人一声“少主”,可明面上,却还是要叫他“少东家”。
“什么贵客?”羽涅坐起来伸了伸懒腰,颇有兴趣地看向掌柜的,“难不成是朝颜来了?”
“不是……您忘了?她在东清廷王府里当细作呢,怎么可能会来?”
“那叫我作甚?”羽涅瞥了掌柜的一眼,又躺了下去。
掌柜的见他又躺下了,着急忙慌地说道:“是六扇门的来了!说前几日公主遇刺,刺客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羽涅听了这话,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惹来的事,扰人清梦!”
掌柜的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位祖宗真的动怒了。看来,又有人活不过今夜了。
半个时辰后,悬月宗宗主便到了月满西楼。
如今黎安的江湖门派都以招魂阁为首,羽涅又是招魂阁中最不好惹的人,他是一点也不敢耽搁。
若放在三年前,他还不把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招魂阁在上清厉害怎么了?强龙不压地头蛇,黎安这块地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可这三年,招魂阁竟在背地里和六扇门达成了某种协议,在六扇门有意无意的扶持下,招魂阁竟成了黎安最强的江湖门派。
月满西楼建立后,他们这些小门派是处处受限,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如今却不知怎的惹了羽涅不快,竟下了道急令唤他过来。
“不知少东家寻在下来,是有何要事相商?”
羽涅扫了宗主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方才六扇门的人来了一趟,说你派人去将军府刺杀了云夏三公主?”
宗主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里编排了两句:又是那六扇门……这月满西楼真像是朝廷的走狗,日日围着那六扇门转。
可面上却不显,“少东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自从您发了禁令,不许动朝中高官和皇室中人后,我们便不敢再接这种差事了……”
“可你悬月宗的人进了将军府,还和南将军说是来刺杀公主的!”
“这……”宗主听了这话,面色凝重了许多。“您稍等片刻。”
说罢,便转身出门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又推门进来,“少东家,我们的确实是入了将军府,不过他们只是去杀一个奴隶,并非是刺杀公主殿下……”
羽涅挑眉看着宗主,“刺杀一个奴隶,也能搞出那么大的乌龙?”
宗主尴尬地笑了笑,道:“都怪那被抓的糊涂虫胡诌,给少东家惹来麻烦,我这便去将军府解释清楚,将人带回来清理门户。”
见羽涅似乎还不大满意,宗主又斟酌着说道:“听闻少东家在找人试毒……误闯入将军府的那些人,不如就送给少东家了?”
羽涅勾唇一笑,道:“那便便宜了那些蠢人了。”
“是,”宗主干笑了两声,“给少东家试毒,是他们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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