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今龄收回思绪,目光停留在那件衣服上。
若不是她划开来看,也不知他衣袖里竟逢了个暗袋,藏了这么多石子。
看到那根梨花木簪时,她沉了沉眸。
还有它。
原来他要梨花树枝是要刻这个。
“将那些东西送过去,他便知道答案了。”
等小厮退出去后,她又开始翻阅起那本日志来了。
只是可惜翻了几次,也只看到靠后面的一页有字迹。
而且还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她读书涉猎还算广,可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字体。
许是时空管理离开得突然,才传输了那么一小部分记忆。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许久,也没找到与这日志相关的记忆。
如今她不能确认她是否认错人了,而这本日志是唯一的线索,当务之急便是找出翻译这日志的法子。
她一连好几日泡在藏书阁里,想找到些许线索,可惜依旧是一无所获。
而时间竟不知不觉,到了中秋节前夕。
“阿姐,黎安中秋有放河灯的习惯,你第一次在黎安过节,定要去看看这盛景!”
南惊鸿乐呵呵地拎着两只河灯进来,摆在凤今龄的书桌上。
“这是我挑的两盏河灯,阿姐看看欢不欢喜?”
而他身后还跟上几个丫鬟,搬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河灯,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凤今龄垂眸看向桌上的河灯,轻轻拿起其中一盏,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实精巧。”
她将河灯放下,又转头看向柜子那边,瞥见上面的兔子河灯时,脸色微微一变。
她站起身来,从一众河灯中拿起了那一盏兔子河灯。
说是兔子河灯,可不过是寻常的在莲花灯上,连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
兔子神态安详,趴在莲花上,就像是熟睡着般,看上去格外讨人喜欢。
可重点是,这盏河灯和幻境中少年手中那盏如出一辙。
“这河灯是哪来的?”
南惊鸿翻着她桌面上的书,头也没抬地说道:“今日去街上买的……还有几盏,是阿年哥哥亲手做的。”
“这盏可是他做的?”
见凤今龄着急,南惊鸿这才放下书来看向她,“是呀!阿年哥哥的手工是不是很厉害?我瞧着,比外面的师父做的还要好呢!”
凤今龄长舒一口气,看着那盏河灯时,忍不住勾了勾唇。
看来她没认错人。
气质,也是可以培养的嘛。
他如今与幻境中的模样相差甚远,可谁知哪日他变成那副模样了?
凤今龄正沉思着,便听见南惊鸿低喃了一句:“阿姐这写的什么……”
“你在看什么?”
南惊鸿心虚地将本子合上,讪讪地笑了笑:“我以为是阿姐的随笔……”
凤今龄拿回了自己的日志,轻轻戳了戳南惊鸿的额头,道:“日后不许乱动我的东西。”
“好!”南惊鸿乖巧地点了点头,见凤今龄没动怒,又大着胆子问道:“阿姐,那位哥哥当真有你所写的那般貌美吗?他真是像谪仙一般的人物么?”
凤今龄愣了一下,惊讶地看向南惊鸿,问道:“你能看懂?”
“当然能看懂啦,这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文字,每个南家人都要学的!”南惊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凤今龄,“阿姐,你怎会这般惊讶?”
“我,我是以为你每日只顾着玩乐,应该大字不识几个……”
“阿姐小瞧我!”南惊鸿叉着腰,气鼓鼓地昂起脑袋,道:“我五岁的时候便把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如今六岁了,父亲便要求我用南家的字默写三字经了,我可是年初的时候便过了父亲的考核了的。”
凤今龄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夸奖了他两句,又挑衅地问道:“如今快年末了,你可还能默?”
“这,这当然是能的!”南惊鸿不想让凤今龄再小瞧他,便逞了个能。
凤今龄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今日便留在藏书阁里,给我默一本三字经吧。若有一个字错了,我便去同舅舅说。”
“啊?”南惊鸿的小脸皱成一团,正欲撒娇两句,让自家姐姐回心转意,奈何凤今龄直接转身走了,独留他一人在此。
凤今龄出了门口,喜儿连忙跟上来,低声问道:“殿下,里面的三字经不用带走吗?殿下不怕小少爷偷看?”
凤今龄心情很好地答道:“不用了,我相信阿鸿不会偷看的。”
可事实上,她巴不得他去偷看,给她一字不错的翻译下来呢。
想到很快便能翻译完那本日志了,凤今龄心情愈发不错了。
这几天忙的事情总算要有着落了……
凤今龄松了一口气,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路过偏房时,才想起被她冷落了好几日的阿年。
他趴在窗边,手中轻轻转动着一根木簪,眼神空洞,像是没有聚焦般。
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连她走近了,也没有察觉。
簪子上雕刻的梨花栩栩如生,很是精致,凤今龄一眼便认出了它,是前几日她还回去那根。
“这根簪子,是要给我的吗?”
阿年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又垂下眸去,“殿下不是将它还回来了?”
居然还给她摆上脸色了。
凤今龄静静地看着他,冷声说道:“你做错了事,还不许我怪你了?”
而后见阿年将把木簪藏于身后,眼前的身影同幻境中的重叠在一起,她皱着的眉头才舒缓开来。
算了,她同他置什么气。耐着性子将任务完成了,便不再搭理他是了。
“此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同任何人提起。但你要答应我,绝不能有第二次。”
而后,她朝阿年伸出手来。
阿年沉默了一瞬,而后迟疑地看向她的手,好一会儿才把木簪子放在她手上。
见她接过木簪子,便将它插入发间,他原本紧绷的神情才渐渐舒展开来。
原是想给她雕刻根簪子,好打消一下侍卫长对他的怀疑,顺便当做给她的谢礼。
可后来却出了那事,他还没送给她,这木簪子便到了她眼前,还被退了回来。
他本以为,她会拆穿他,将他赶出府去,因此早早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可她却说既往不咎了,还又将那簪子要了回去。
凤今龄摸了摸发簪,问了他一句:“我可戴歪了?”
他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涩感,开口答道:“没歪,正正好。”
凤今龄笑了笑,没料到那侍卫长又一次出来打断了他们。
这人简直是她完成任务道路上的绊脚石。
每每觉着相处的氛围好些了,他便又带来些坏消息,又把人打回原形。
“殿下,夫人请阿年过去。”
阿年脸色一僵,凤今龄却是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
侍卫长恭敬地说道:“将军派了些暗探去查刺杀一事,如今已查出结果了。”
“是吗?”凤今龄挑了挑眉,原来是这事,“那我们快些过去吧。”
阿年却没有动作。
他心里有些发慌,害怕的情绪在不停地蔓延。
他们定是查到他的身世了。
若是他现在逃走,可还逃脱得掉?
“阿年,快些随我过去吧。”
侍卫长又催促道。
阿年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那三脚猫功夫,又是大病初愈,如何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叹了口气,走出房门来,跟着侍卫长去了南夫人院中。
走到房门时,他停下脚步,看向凤今龄。
他怕她看到他狼狈的一面,也怕等会出了什么事,没人能救他。
“殿下别进来了,在这等我吧。”
而后便没再看凤今龄的神情,抬脚走了进去。
凤今龄狐疑地皱起眉头来,问身旁的侍卫长:“舅母找阿年作甚?”
莫不是也察觉到阿年害南惊鸿落水的事了?
“将军派去江宁的人回来了,说是查明了阿年的身份,确定他是被冤枉的了。”
凤今龄松了一口气,又抓紧问道:“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长拱了拱手,将今天的事娓娓道来“约莫两个时辰前,江宁回来的人面见了将军……”
“那少年,真是宛若的孩子……”南夫人惊讶地捂住嘴,眼眶微微湿润,带着哭腔问道:“他是楚家嫡亲的少爷,怎么会入了奴籍?”
南开忠拍了拍南夫人的肩膀,轻声安慰了她两句,便让打探消息的人将他查到的仔细说来了。
“小的暗中查了许久,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两年前楚老爷的爱妾怀了身孕,楚老爷高兴得将她扶正了,楚家大少爷却给她投毒,想让她一尸两命。
所幸那小妾摄入不多,身体并无大碍,但还是动了胎气。
楚老爷受了爱妾挑唆,一气之下,给他上了家法,而后楚家大少爷负气离家出走。
楚家人找了好几日,最后还是那小妾找到了他,楚家大少爷却当着他的面跳湖了。
自此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楚家将此事压下,只对外宣传楚家大少爷病逝了。
“那孩子定是被冤枉了……”南夫人虽没见过楚年淮,可她却极信任挚友的人品。
南夫人坚信,她挚友教出来的孩子,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年淮是他嫡亲的儿子,他怎会这般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
南夫人皱着眉头,极其不理解地看着眼前人。
打探消息的人看了眼南开忠,见南开忠点头了,这才继续讲下去,“那孩子是五月子,江宁有种说法,这一天出生的男孩会弑父,女孩会弑母。”
五月是恶月,初五是恶日,五月初五生的孩子便称为五月子。
五月子是父母的克星,不少人都把这天出生的孩子当成不祥之人。
“那孩子出生后便不受父亲重视,他母亲去世后,楚大人更觉得他是克星了。”
黎安城这边开放许多,百姓没有那么迷信,故而南夫人一直不觉得楚年淮的生辰有什么不妥,却没料到他因此吃了那么多苦。
“那孩子受委屈了。”南将军叹了口气,道:“楚老贼将年淮赶出家门,那他便不是楚家人了。日后我们把他当成南家人,亲自照顾他,定不会再让他受苦了。”
凤今龄听了侍卫长的话,不免有些唏嘘。
原来他有过这么坎坷的经历,难怪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对谁都是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凤今龄在等了好久,也没见里面的人出来。直到南惊鸿派人来请她,里面的人也没出来。
“你让他把默好的纸张放一旁便走吧,我晚些回去看。”
那丫鬟应了声好,便回去了,可不一会儿便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说南惊鸿闹脾气,不见到她便不走了。
“少爷抄了一下午,停都不曾停过呢。如今他喊着您欺负人,抄完了您看都不看一眼。若不过去,他怕是会一直哭闹……”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犹豫片刻便点了点头。
想着里面的人谈论那么久,她去看上一眼便回来,应当不会错过什么。
可没料到那般巧,她前脚刚走,阿年后脚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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