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芷独自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喧嚣声也渐渐沉寂，唯有陶芷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
电话里孙晓月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膜。
“桃桃，咱家房子我卖了，我已经搬到你周叔叔家了，你自己这段时间先在外面租个房子，行李我放在门卫那儿了。”
孙晓月的声音急促而不容置疑，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陶芷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陶芷的手猛地握紧，手机屏幕几乎要被她捏碎。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低声音，可那声音中仍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愤怒。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儿找房子啊？”
陶芷的声音带着些许微微颤抖。
然而，电话那头的孙晓月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陶芷的质问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就在这时，电话另一端一个骄纵的女孩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孙阿姨，你不想陪我逛街就直说，我可以找我家阿姨拎包。”
那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一丝傲慢，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了陶芷的心里。
陶芷的心猛地一揪，她太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她妈妈现任对象的女儿。
孙晓月的声音瞬间切换成一种近乎谄媚的温柔：“好好好，我这就挂电话，别生气。”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陶芷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指尖用力到几乎嵌入掌心，泛起一片青白。
“桃桃，我先挂了，回头再说。”
孙晓月匆匆丢下这句话，电话便传来“嘟嘟”的忙音。
那单调的声音，仿佛是陶芷此刻绝望心情的回响。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怎么办啊 妈!”
陶芷的声音细如蚊蝇，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再次对着电话喊了起来。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忙音。
她呆立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但最后还是强把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平复好情绪，陶芷将手机缓缓放进上衣口袋
她转身欲走，就在这时，目光撞上了树后的单依依。
两人的目光交汇，陶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单依依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手足无措地摆摆手，急忙解释：“我……我不是故意偷听你电话的。”
陶芷神色如常，只是口袋里的手悄然攥紧。
她也没说话，只是嘴角勉强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单依依对陶芷了解并不全面，因为陶芷从来不跟自己说，但她猜测陶芷家境不宽裕。
单依依很有眼力，见陶芷家中出现事故，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担忧，小跑到陶芷面前，拉住她的手。
“别担心，陶芷，我知道学校附近有房子出租，你要是感兴趣，我现在就帮你联系房东。”
话还没说完，单依依就急切地拉着陶芷往操场另一头走去。
陶芷被她拽的身子一歪，她用力一抽，挣脱了单依依的手，眉头微微皱起，问道：“现在？”
单依依笑容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过来，说道：“对呀，陶芷，现在就去见见房东，不过具体接待的应该是房东的儿子。”
说着，她又伸手去拉陶芷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
两人再度踏入操场时。
最后一场篮球比赛已进入白热化阶段，球场上，球员们挥汗如雨，球场边，观众们的欢呼声、呐喊声交织成一片。
单依依紧紧攥着陶芷的手腕，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在最显眼的位置站定。
“快看，就是那个投篮的男生，就是他！”
单依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篮球场中央，仿佛那里有全世界最吸引她的东西。
陶芷扭头看向单依依，只见她脸上的笑意灿烂夺目。
陶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单依依指的这个投篮的男生在人群中不难发现，整场比赛，篮球始终稳稳掌控在这个男生手里。
他就像球场上的王者，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自信与掌控力。
陶芷凝视了一会儿，心中泛起一阵熟悉感，可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比赛进入了决胜时刻，时间仿佛凝固。
在最后一刻，陶芷看到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独自运球风驰电掣般冲向对方篮筐。
面对对方防守球员的重重围堵，他没有丝毫畏惧。
在三分线外，他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篮球在他手中离弦而出，在空中飞行。
陶芷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篮球，随后，篮球空心入网，刷网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天籁。
随着这记关键三分球命中，比赛时间所剩无几，最终，在程森的带领下，他们毫不费力地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操场上瞬间沸腾，欢呼声、呐喊声震耳欲聋，如汹涌的海浪。
陶芷从人群的呼喊声中，终于得知了他的名字——程森。
她这才想起，高一还未分班时，两人曾是同班同学。
不过那时，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的线，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几句话都未曾说过。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篮球场中间的程森，只见他并没有像其他队员一样欢呼庆祝，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对方球员那边。
程森单手随意地拍打着篮球，节奏沉稳有力，一步步走到对方球队跟前。
他手腕轻轻一扬，篮球如流星般飞向对方队伍里的一人。
那人显然没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身体本能地往后一仰，脚步踉跄了好几下，才勉强接住。
紧接着，程森大步向前，一把搂住春华一中篮球队队长王宇。
他微微俯下身，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小声说道：“刚撞我兄弟那下爽吗？”
程森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当游乐园玩碰碰车呢，你现在再给我撞一个看看。”
王宇一听，顿时怒目圆睁，猛地一把推开程森，怒吼道：“别以为我不敢，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程森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两下鼻尖。
突然，他的黑眸直直对上王伟的视线：“算把你打得屁滚尿流的爸爸。”
他双手插兜，故意冲王伟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戏谑：“你有意见吗？”
“你……”王伟被这话彻底激怒，理智瞬间被愤怒吞噬。
他气不过，一把薅起程森的衣领，将他狠狠往前一拽，嘴里恶狠狠地骂着：“给老子闭嘴！”
程森脸上反而露出更加欠揍的表情，他嘴角上扬，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仿佛在欣赏一只发怒的小兽。
下一秒，他扯着嗓子喊：“输不起，要打人了喽。”
话音刚落，周围同学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张白烁他们也迅速赶来，大声喊着：“你干什么呢！”
众人的指责声如潮水般涌来。
“输了就打人，这也太过分了。”
“这春华一中的学生还真是没素质。”
“就是，输不起，还参加什么比赛啊。”
王宇原本气势汹汹，听到这些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心虚地看了看四周，高举的拳头在空中僵住，手臂也微微颤抖起来，理智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程森哪肯罢休，还一个劲激他：“还以为你们来比赛，搞半天来给我当陪练热场啊。”
王宇见他那嚣张模样，肺都要气炸了，胸膛剧烈起伏，还想动手。
但其他人赶紧拉住他，不停地劝着：“算了算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他往后拉。
王宇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地挣扎着，但终究还是被队友强行拖走。
程森看着被拉走的王宇，还不忘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在最后对视时冲他比个中指。
——
比赛结束后，有不少女生红着脸，羞涩地围上来给张白烁他们送水。
“张白烁，今天打球很帅。”一个女生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将水塞到张白烁手中后，转身便跑开了。
张白烁拿着手中的水，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老张，挺招女生喜欢啊。”队里其他成员笑着打趣张白烁。
张白烁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不也是，收了十多瓶饮料。”
“别说了，说多都是泪，一半是拜托我给程森那傻叉的。”这人撇了撇嘴，一脸无奈，说完便生气地在人群中寻找程森，准备去兴师问罪。
瞥见程森时，发现他身边居然还站了两个女生。
“老张，你快看，程森在干啥呢。”
张白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此时程森正坐在台阶上休息，却被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叫住。
程森回头看去，视线一转，倒是先注意到她旁边那个女生。
是刚才在树下的那个短发女生。
他站起来，转过身，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陶芷面前的阳光。
陶芷随着他站起身的动作，视线缓缓上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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