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程森抬起手用球衣随意擦了擦脸，他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几缕发丝倔强地翘起，双眼毫无波澜盯着前方，表情有点不耐烦的问道：“有事？”
单依依紧紧拉住陶芷，脸上带些娇羞，将手中的水递给程森。
程森看着她递过来的水，并没有接。
单依依见程森不接，便扯了陶芷当幌子。
“是她给你的水，她有事找你帮忙。”
程森看向陶芷。
单依依声音如同含着蜜：“程森，你放学有时间吗，我们去找你，或者说我们去餐厅等你。”
陶芷对上程森那双眼，并没有说话。
见她不说话，程森没什么耐心的对单依依说：“我没那么大能耐，帮不了她。”
话说着但目光却始终盯着陶芷。
听他说话的语气，陶芷眉头紧锁，随后挣脱了单依依的手，说了声：“不用了，谢谢。”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程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莫名有些恼火，他弯腰抄起台阶上的篮球，头也不回的往教室走。
“程森……”单依依准备去追他，但想到陶芷，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往陶芷刚才走的方向追去。
高三一班
陶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同学们的谈笑声、桌椅挪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嘈杂的背景音。
她的眼神略显疲惫，动作迟缓地从书包里翻出那个简约款式的钱包。
里面几张纸币整齐地叠放着。
陶芷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抽出纸币，摊放在掌心，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为数不多的几百块钱。
以这几百块钱的积蓄，根本无法支撑太久的旅馆费用。
“陶芷，你跑什么！”单依依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尖锐而突兀，打破了陶芷的沉思。
陶芷抬起头，看到单依依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随即将钱包重新塞进书包里。
单依依走到陶芷面前，双手叉腰，脸上写满了不满和生气。
“再说一会儿，程森都答应要出来了，我真服你了。”
陶芷静静地看着单依依，没有说话，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下节课要用到的教材，轻轻地放在课桌上。
然而，还没等她打开课本，单依依突然伸手一把将书夺了过去。
“你陪我再去找他。”
单依依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陶芷站起身，眼神坚定地将书从单依依手中拿了回来，冷冷地说道：“你想去可以自己去。”
“你什么意思啊，陶芷。”单依依像是被戳中了小心思，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她注意到班里同学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心中有些慌乱，于是故意提高音量反驳道：“我还不是为了你那租房子的事情，才去找程森的。”
说完，她还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转身跑出了教室。
陶芷看着单依依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想要去追的意思，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歉意。
她心里清楚，单依依不过是想借机与程森搭讪罢了。
自己只是她的一个借口。
陶芷重新坐回座位，面前摊开一本数学练习册，一支中性笔在她的指尖机械地转动着。
教室里的嘈杂声依旧在耳边回荡，但在她听来，这些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练习册上的一道函数题，眼神却有些空洞，思绪早已飘远。
正准备下笔时，耳边突然传来同学们的说话声。
“陶芷，依依可能真想帮你。”
“对啊，陶芷，程森家真是干房屋租赁的。”
“是啊，你误会依依了，我有一个亲戚就在他家租的，价格也算优惠。”
“算了，别管她了，咱们走吧。”
几个人说完，便径直往教室外走去，没有给陶芷留下说话的机会。
陶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继续写题。
下笔时，笔尖重重地压在纸面上，留下一道道粗重的笔迹，仿佛她此刻心中的烦躁和不安。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孙晓月卑微地给周家女儿拎包的样子，还有孙晓月那冷漠的话语。
这些画面和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写题的动作越来越急促，原本还算工整的字迹变得歪歪扭扭。
她那长得极为乖巧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甘和愤怒，本应天真无邪的眼眸里，涌动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与狠厉。
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帮助。
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下一秒，陶芷的手猛地发力。
笔尖狠狠地戳向练习册，手越戳越用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倔强地没有落下。
“刺啦”一声。
书本撕裂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醒了陶芷。
她看着破洞的书页，愣了几秒。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周遭同学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心中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校服，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陶芷离开座位，朝教室外走去。
临川一中的班级是按照成绩来分楼层的，较好的班级都在二楼。
陶芷不知道程森在哪个班，于是索性往楼上走去。
拐过楼梯口，恰好看见往下走的程森。
程森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脚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往下一个楼梯口走去。
“程森。”陶芷的声音不大不小，清晰地穿过嘈杂的环境，精准地落入程森的耳中。
程森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急切地转身，而是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陶芷见他停下，立刻小跑上前。
她站定在程森面前，微微仰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生。
程森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拽劲，双眼半眯着，就那样静静地盯着陶芷。
“程森，请问你家目前有没有合适的房源可以出租。”
程森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冷漠地说道：“不清楚。”
说完，他便转身要往楼下走。
刚走两步，便被陶芷一把拉住了衣角。
程森低头看了眼拉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陶芷的音量不自觉地抬高，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能不能看在我们高一是同班的份上……”
没等陶芷说完，程森直接打断了她。
“我们很熟吗？”
他那低沉的声音中，此刻更添了几分不悦。
这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陶芷的心上。
她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后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
“抱歉……”
哪怕前面的路已经堵死，她宁愿自己扛着一切，也做不到低三下四的向他人求助。
程森顺着她离去的背影看去，她娇小的身形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单薄。
陶芷走得很着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程森的视野依旧落在刚刚陶芷走过的地方。
她刚才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落。
——
张白烁正好从班里出来，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走上前来，打趣地对程森说：“哟，刚才那女生谁啊。”
程森向后靠了靠，双手从口袋里抽出，两只胳膊搭在楼梯栏杆上，语气平静地说道：“陶芷。”
“陶芷？”张白烁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就咱们高一没分班时那个班长啊，你居然还能记得她。”
张白烁认识的程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这位大尊放在心上的。
果然，学霸就是不一样。
他往楼梯下望了望，继续跟程森说：“她现在好像还是年级第一，这女生挺厉害的。”
程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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