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阳光透过大幅落地窗，在原木色书桌上铺出暖黄方毯。
苏清圆把自行车随意支在台阶，蹦跳着拽着陆则宁往社科区跑：“我查到那本绝版诗集啦，就在最里排！”
陆则宁被拽得脚步踉跄，目光却黏在她发梢跳跃的金辉上。
推开门，旧书特有的墨香裹着静谧涌来，苏清圆瞬间噤声，踮脚在书架间穿梭，马尾扫过陆则宁手背时，她听见自己心跳比馆内老式挂钟走得还急。
找到诗集时，苏清圆兴奋得差点撞翻邻架的字典，指尖抚过泛黄书脊，突然回头冲陆则宁笑：“你说，诗里藏的甜，会比今早的曲奇还多不？” 陆则宁望着她眼里的光，喉咙发紧，刚要开口，窗外一阵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把后半句“像你一样”，埋进了沙沙声里。
午后，两人挤在临窗座位，苏清圆啃着陆则宁分的山楂脯，把诗集里摘抄的句子念得七拐八弯，陆则宁却听得入神——那些或晦涩或明丽的诗行，经她嗓音搅拌，竟真生出曲奇般的甜。
暮色漫进来时，苏清圆趴在桌上打盹，睫毛在眼睑投下小扇影，陆则宁鬼使神差摸出随身本，把“阳光、自行车、曲奇和某个人的笑”，写成没人看懂的短诗。
返程路上，晚风揉碎夕阳，洒在自行车后座。苏清圆哼着跑调的歌，突然刹车从车筐掏出新饭盒：“我妈说曲奇要配奶茶！” 陆则宁接过温热的杯，尝到第一口就笑了——是今早曲奇的味道，混着苏清圆指尖残留的油墨香，在暮色里漾开，比诗里的甜，真实又滚烫。
路灯次第亮起时，陆则宁终于把攥了一路的纸条塞过去：“看、看这个。”
苏清圆展开皱巴巴的纸，路灯昏黄映着她骤然睁大的眼，陆则宁紧张得攥紧车把，却听她笑出小颤音：“原来你也觉得我念诗好听呀！”
风掠过长街，把没说出口的告白，藏进两人相视而笑的剪影里，一路甜到星子缀满天空。
暮色漫进窗棂时，陆则宁推开家门。玄关处，下午和苏清圆逛文创店买的樱花钥匙扣还晃着，她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起钥匙扣上的花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摸出一看，是陆则衍的消息。
屏幕荧光映亮眼睫，“宁宁 等放假通知下来你记得跟哥说哥去接你过来玩” ，字里行间的亲昵让她不自觉弯了眼。
指尖悬在输入框，她想起上周视频时，陆则衍举着刚出锅的红烧排骨，催她多吃点的样子，厨房油烟模糊了他眉眼，却把关心烘得暖烘烘。
又想到苏清圆趴在图书馆桌上打盹，马尾蹭过她手背的痒，咬唇笑了笑，打字时带着点雀跃：“嗯，知道了。”
回完消息，陆则宁抱着膝盖蜷在沙发里，手机屏幕还亮着和陆则衍的聊天框。
窗外月牙儿悄悄挪到窗沿，把她泛红的脸颊，映成春日最软的桃。
暮色漫进客厅时，陆则宁蜷在沙发里睡着了。
光影在她脸上晃啊晃，她却睡得安稳，睫毛像小扇子，偶尔随着呼吸轻轻颤。
玄关处传来响动，陆则野推门进来，西装上还沾着外头的寒气。他瞥了眼沙发上的身影，脚步顿了顿，把手里的袋子轻放在玄关柜，金属扣碰撞声极小，却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换鞋时，他回头又看了眼陆则宁，女孩抱着抱枕，刘海被压得有点乱，却衬得脸更软乎乎。
陆则野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往客房走，拿毯子的动作轻得像怕惊到空气。
折返时，他盯着茶几上亮着的手机屏幕，那点光在暗里格外刺眼。
陆则野垂眸，俯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地毯，手指悬在关机键上方又收回，最后轻轻按了锁屏，黑屏瞬间，他睫毛颤了颤，像是怕惊醒梦里人。
把毯子盖上去的瞬间，陆则宁无意识往热源拱了拱，陆则野僵了僵，而后无声笑了下，指尖碰了碰她发烫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做完这一切，他退到一旁，望着沙发上的女孩，光影在他轮廓上镀了层柔边，连常年蹙着的眉，都松了几分。玄关柜上的袋子里，是给陆则宁带的草莓大福，红豆馅的，她最爱的那家店，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
窗外的风还在轻轻吹，客厅里的静谧，被陆则野放轻的呼吸，揉成了最温柔的夜。
陆则野带回来的寒气漫进客厅时，她连眼皮都没抬，只将身上的毯子又紧了紧。
“醒了？”陆则野把袋子搁在茶几上，声音里带着点刚进门的沙哑。
陆则宁没应声，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停在和苏清圆的聊天界面。
对方发来的“今天的晚霞超漂亮！”后面跟着三个跳跃的表情包，她盯着看了半晌，才缓缓敲出“嗯”，发送后又发了一个颜文字。
陆则野拆草莓大福的塑料纸时，发出窸窣的声响。陆则宁终于动了动，视线从手机挪到他手上，没说话，只微微抬了抬下巴。
“喏。”陆则野把一个递过去，指尖碰到她指腹时，只觉一片微凉。
她接过来，小口咬着，脸颊鼓起一点弧度，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红豆馅的甜漫到舌尖，她眉峰才极轻地挑了下，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快得让人抓不住。
“下周放假？”陆则野靠在沙发另一头，侧头看她。
“还没通知。”声音平平的，没什么起伏，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则野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快地划了两下，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将屏幕转向陆则宁：“你看，小衍刚发来的。”
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还带着新鲜的热度，陆则衍那句“宁宁是不是想当演员来着？”像根小羽毛轻轻搔着陆则宁的心尖。
她垂眼往下看，视线落在“禁毒相关”“女警”“女二”这几个词上时，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捏着大福的手都用了点力，豆沙馅混着奶油从侧边挤出来一点，沾在了指腹上。
“刚好我这里张导想拍新电影”——张导的名字她在电影频道听过无数次，那位以拍现实题材著称的导演，镜头下的人物永远带着股鲜活的劲。
陆则野注意到她骤然亮起来的眼睛，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漾开细碎的光。
他收回手机时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抬眼时笑意更浓了些：“小衍说剧本他看过，觉得你身上那股韧劲跟角色很贴。”
陆则宁这才回过神，咬了一大口大福，糯米皮的软糯混着奶油的甜香在嘴里化开，她含混不清地问：“我能看剧本吗？”
说话时奶油沾在了唇角，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等着。”陆则野低笑一声，点开邮箱时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小衍早就把电子版发我了，知道你肯定要看。”文件发送的进度条慢慢爬满，他把手机往陆则宁面前递了递，“喏，过去了。”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触到一点黏糊糊的奶油，他顺手用指腹替她擦掉唇角那点白，指腹的温度带着薄茧的粗糙，让陆则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颊却悄悄泛起热意。
“张导的戏门槛不低，但小衍说角色是为你留的试镜机会，”他收回手时在牛仔裤上蹭了蹭，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要是看完觉得心里有谱，我让小衍约个时间，带你去见张导聊聊。”
陆则宁已经顾不上回话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眼里，指尖飞快地翻着剧本，连嘴里的大福都忘了嚼。
陆则野看着她睫毛忽闪忽闪的样子，像只发现新玩具的猫，忽然觉得，或许这角色真的跟她有缘——毕竟，眼里有光的人，天生就该站在镜头前。
陆则宁的指尖在屏幕上划了许久，剧本的页数像没有尽头似的往下延展，她微微蹙起眉，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尾，带着点认真的执拗：“等我看完吧，有点长。”
声音里还带着点被大福甜腻过的黏糊，尾音轻轻往上挑。
陆则野一听这话就笑开了，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些，他往沙发上靠了靠，长腿随意交叠着：“不急，你慢慢看，看多久都行。”
顿了顿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这部戏的女主定了赵诗言。”
“赵诗言？”陆则宁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困倦瞬间被惊喜冲散，亮得惊人。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都紧了紧，赵诗言可是她私下里偷偷关注了很久的演员，那张在大银幕上既能清冷如月光，又能炽热似火焰的脸，还有那些被影评人反复提及的高光片段，她甚至能背出好几段台词。
“就是那个拿过影后的赵诗言？”她又确认了一遍，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方才被冗长剧本带来的些微烦躁，早被这个名字冲得烟消云散。
陆则野看着她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像找到了糖果的孩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除了她还有谁？小衍说，赵诗言也是冲着张导的本子来的。”
陆则宁低下头，指尖重新落在屏幕上，这一次划动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仿佛能透过那些文字，提前看到剧本里那个与赵诗言饰演的女主并肩作战的女警角色。
嘴里残留的大福甜味似乎更清晰了，连带着心里都甜丝丝的，漫开一片期待的暖意。
陆则宁的指尖在屏幕上翻飞得更快了，连带着呼吸都比刚才急了些。
剧本里的女警角色叫林薇，是女主的警校同期，后来分到同一个禁毒支队，表面上是一个不近人情的高冷女神，背地里却总把女主护得滴水不漏。
有一段写她为了掩护女主深入毒窝，自己硬生生扛了12刀，刀刀内伤。
嘴角淌着血说“走，带着收集到的证据走”——陆则宁看到这里，指尖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热。
“怎么样？”陆则野端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见她盯着某一页出神，眉峰微微挑了挑，“看到哪了？”
“这里。”陆则宁把手机往他面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激动，“林薇这里好帅……”话没说完又觉得不妥，赶紧抿住嘴，耳根悄悄红了。
陆则野扫了眼屏幕上的文字，低笑一声：“我就说你俩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温水往她手边推了推，“先喝点水，看半天了。”
陆则宁乖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得太投入，嗓子都有点干。
她放下杯子，又低头去看剧本，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发顶，给那截白皙的脖颈镀上了层暖融融的金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划到了剧本末尾，指尖在最后一页顿了顿，才缓缓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哥，我想去试试。”
陆则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拿出手机点开和陆则衍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等着，我这就跟小衍说。”
陆则野的消息刚发过去，陆则衍几乎是秒回：【我就知道宁宁会感兴趣，张导明天下午有空，在工作室见？】
“小衍说张导明天下午有空，”陆则野把手机递过去，“地点在他工作室，我陪你一起去？”
陆则宁盯着屏幕上的“明天下午”，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了蜷：“嗯……”顿了顿又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不确定，“哥，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比如试镜片段？”
“不用急着练片段，”陆则野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笃定，“张导喜欢看演员最本真的状态，你把角色吃透了，带着自己的理解去聊就行。”
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明天穿得利落点，你平时那身运动服就挺好，跟角色的飒劲儿搭。”
陆则宁“哦”了一声，低头戳着手机里的剧本，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那赵诗言会去吗？”
“应该会，”陆则野点开和陆则衍的聊天框翻了翻，“小衍说会约她一起，正好你们也能先对对戏感。”
提到赵诗言，陆则宁的眼睛又亮了亮，捏着手机的手指都用了点力，嘴角忍不住往上扬：“那我再把剧本多看两遍，特别是跟女主的对手戏……”
话没说完，肚子忽然“咕”地叫了一声，她愣了愣，脸颊瞬间红了，刚才光顾着看剧本，居然忘了自己只吃了一个大福。
陆则野低笑出声，起身往厨房走：“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加个荷包蛋，看完剧本正好能吃。”
“嗯！”陆则宁应着，视线却又落回了剧本上，指尖在“林薇”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又蹦又跳的——明天，好像会是很特别的一天。
陆则宁盯着屏幕上“请假”两个字，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她握着手机的手上，把指节照得透亮。
“下周不用给我带早餐，”她咬着下唇又补了句，“我可能要请几天假。”
消息刚发出去，苏清圆的对话框就跳出“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陆则宁看着那几个跳动的小点，忽然觉得该说清楚些，便抬头看向正往面里撒葱花的陆则野，声音轻轻的：“是我哥给我争取到了一个试镜的机会，可能……暑假拍。”
话音刚落，苏清圆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她手忙脚乱接起，听筒里立刻炸开好友拔高的声音：“请假？试镜？！什么试镜啊宁宁！你快说清楚——”
“就是……一个电影角色，”陆则宁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厨房方向瞟了眼，压低声音，“禁毒题材的，女二，是个女警。”
“女警？！”苏清圆的声音更激动了，“是不是那种穿着警服追歹徒的？我的天陆则宁，你这是要直接出道啊？！”
陆则宁被她逗笑，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还不一定呢，明天先去试镜。要是成了，暑假可能就得泡在剧组了。”
“那必须可以啊！”苏清圆在那头拍着胸脯，“等你好消息！对了，用不用我帮你在班里打掩护？就说你家有事先请假？”
“不用不用，”陆则宁连忙摆手，“老师那边我自己说就行。”
挂了电话，她看着屏幕上苏清圆发来的一串“加油”表情包，心里那点紧张忽然淡了些，反倒生出股稳稳的底气来。
陆则野端着面走过来，把碗往她面前一放：“跟朋友说吗？”
“嗯，”她拿起筷子，看着碗里卧着的金黄荷包蛋，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说祝我一定成功。”
“那必须的。”陆则野在她对面坐下，语气里满是笃定，“快吃吧，面要凉了。”
陆则宁挑起一筷子面条，热气氤氲着扑在脸上，把鼻尖熏得有点痒。
她吸溜着面条，含糊道：“清圆说，要是我真能去拍戏，她就天天守着电视机等开播。”
“那可得让她准备好纸巾，”陆则野端起自己那碗面，慢悠悠地搅了搅，“张导拍哭戏很有一套，到时候别让她哭花了脸。”
陆则宁被逗得笑出声，面条差点从筷子上滑下去。她想起剧本里林薇看着战友牺牲那场戏，眼眶忽然有点发热，赶紧低头扒拉着荷包蛋：“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别到时候被张导说没灵气。”
“你本来就有灵气。”陆则野抬眼看向她，眼神认真，“不用学别人怎么演，就把你自己放进角色里——你跟林薇一样，认准的事就不会回头，这点最像。”
陆则宁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她把最后一口面汤喝下去，碗底露出干净的瓷白，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试镜要穿警服吗？我没有啊。”
“不用，”陆则野放下空碗，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张导要看的是你身上的劲儿，不是衣服。你平时穿的那件黑色运动外套就挺好，立领拉起来的时候，跟剧本里写的‘眼神带刺’很贴。”
她愣了愣，忽然想起上周自己穿着那件外套出现在她面前，苏清圆说她“像只炸毛的小豹子”。原来那种样子，在哥哥眼里是能跟“女警”挂钩的吗？
手机在桌上轻轻震动了一下，是苏清圆发来的消息：【刚想起！赵诗言是不是也在那部戏里？她可是我妈最爱的女演员！要是见到了，求签名啊宁宁！】
陆则宁看着消息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努力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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