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奇袭定州受封不受令，异胞双女同夜难同命。（九）下弦月
外面打扫烹药、来来往往送东西的小厮不少，似乎整个唐王府都热闹了起来。
岑时毫失神地卧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刚刚生产后他的额发上全是黏腻的汗水，头发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样子。
小厮给他戴上了一个厚些的额配遮挡住凌乱的额发。床的外侧锦绣包被里是他刚刚娩出的婴孩。
“小王女出生在九月初一的子时，是个好日子。只是···谁能料想，韩侧夫因为受惊，也早产了。比您早了两刻钟生产，先生下了女儿···所以，这长女是···因为他生产有血崩之兆，又是早产，所以好多御医都被太后叫到了那边。所幸您生产平安无虞。”
斯砚端着药碗跪在床边，声音弱弱地禀报。
“不过，太后知道您生了王女、父女平安也很高兴，遣人送的赏赐早就到了。檀公子和辜公子一个在帮着清点小王女的东西，一个在看着参汤。”
岑时毫静静地听着禀报，面色没有任何波澜。泛白的嘴唇微微张了几下，一开口，嗓子却是哑的。
“他生了长女，还有谁会在意我的女儿呢。”他从被子里将手伸出来，所幸屋内炭火和热水足够，他的手仍是暖的。指尖轻轻在孩子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下。
“我的女儿没有来往恭贺，以后也不会有王爵俸禄。他如愿了，他的女儿会是世女，天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前两个月早产，他之前坐胎药一碗一碗的往下灌，现在又不知道大着胆子吃了什么催产的。而我的女儿···”
“不是咱们的女儿吗？”
唐王的轻功好，脚步声本来就轻。加上因为产后宫人们进出的多，他们主仆两人就没注意到开门声。
斯砚害怕极了，跪下后先替主子认罪起来。
“殿下，请恕侧夫人有口无心。”
她跨步坐在床边，将孩子抱起来仔细地端详着。可这孩子还是太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岑时毫也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她凝视着孩子的样子，发觉她没有丝毫生气，“殿下···”
两个人挨得近近地，一起看起孩子来。
“别伤心，时毫。虽然不是第一个出生的，可她健康平安地出生了，不是吗。她是我的孩子。她是下弦月、她在下半阙。”
时毫累极了，将头轻轻靠在唐王肩膀上，眼睛还在孩子的脸庞上凝视着。
“多谢殿下宽宥时毫。”
听到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唐王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这些。何况，不知细情的人对韩山祠有吃药催产争着生下长女的猜测也是寻常。
唐王怜爱地在他的脸颊上亲昵蹭了蹭，“皇姐说，我的女儿可以与皇女一样从胧字辈。咱们的孩子，就叫胧阙可好？”
岑时毫兀自念道，“胧、阙。真是个好名字。”莞尔一笑，像海棠花一样的面容。可转瞬间好似想起来什么，“那、长女的名字可起好了吗？”
唐王好似没当回事一般，轻快地说道，“还没呢，既然是长女，得上表皇姐，看皇姐是不是要赐名。”
岑时毫有些奇怪，“那咱们的女儿直接取了名字，不过问皇上是不是不好···”
唐王将孩子放回床上，两只手扶着时毫的手臂，“没事。我会上书皇姐的。皇姐一定会答应的。你先躺下，产后久坐是不是不好？方才山祠生产时有血崩之兆，我才会在他那多待了一阵子。”
岑时毫在她的护佑下重新躺了下去，又将自己的手塞在她的手心里，生怕她又走了，“那韩侧夫如今可好了么？”
唐王摇了摇头，不禁叹气，“父女平安。可他流了太多血，御医说要养上好长一阵子。光是坐月子就要坐三个月才成，且一年内不宜再有孕。孩子生出来，比寻常足月的婴儿要小一些。太后已经挑好了身量丰润的乳公喂养了。乳公、保傅不少，不用你操心了。他生产后昏迷了好久，真是凶险。”
时毫听得害怕，手心都攥紧了，“侍身还没恭贺韩侧夫呢，待会侍身就让斯砚把贺礼送过去。”
“他那儿送贺礼的人不少，可太后总觉得人太多太杂会过了病气给孩子。统统拦住了，都送到了库房里面。说起来，司天监说，两个王女生辰虽然只差了两刻钟，却是丑时与子时之别。按理，要算作两天的生日。一个是八月三十，一个是九月初一。只是这样，两个人的命格就相差许多，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唐王随口说着，勾勾手，让斯砚把药碗拿了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不过你也别太在意，占命这东西，一个道士一个说法。也许，找孟道长看了，又是另一样了。司天监之前还说，本王命在北斗贪狼，专克南斗六星，定能克制住林家将呢。不说了。依本王看，咱们胧阙样样都是好的。眸子漆黑如墨像你，幼见鼻梁则像我。”
时毫被她逗得发笑，“她还没睁眼睛呢，殿下如今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侍身，那哪里还有心思这样哄胧阙呢？”
[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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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奇袭定州受封不受令，异胞双女同夜难同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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