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奇袭定州受封不受令，异胞双女同夜难同命。（十一）
回王府的路上，唐王原本打定着，这事情是韩家人一时高兴忘了形泄露的。可就是太和点播的那段话让她忽然明白，也许，是皇上需要韩山祠这样闹一场。也许，是皇上认为，唐王自己更需要韩山祠这样闹一场。
因为唐王自己不能闹。就要有人替她去闹。闹得惊动王府上下，闹得京城皆知。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这圣旨是赏也是罚。
唐王自己不能有怨气，不能表露怨气。但是韩山祠这个一介“夫人”，自然可以头发长见识短地去闹。
就像闺门戏文里面，大家公子不能骂人，就要公子的小厮来骂。贤夫不能妒忌宠侍，就要贤夫的掌事哥哥来把酸话都说了一样。
想明白了这些，唐王也就不急不气了。
到了王府里，韩山祠也过了最疯的劲儿，太后要人炖了安神汤给他喝，他哭得累了，一个人蹲坐在地上。听到是唐王来了，他扑过来一个趔趄。
卫凛冽怀里正抱着一个略大些的孩子哄。小孩子在靛蓝色的锦被里安然沉睡着。算一算那个小孩子的身量，应该是贤贵傧的儿子，咏行王玑。
这萧宝贤这样急不可耐，也真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儿子，这么快就把孩子送了来。只是韩山祠现在身子不好，这孩子只怕是要暂时放在王夫凛冽那抚养。
唐王使了个眼色，叫室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又把山祠扶起身，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忘记这样让他靠着哭了多久，直到花灯里的烛火都暗淡了。
唐王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男人，何况这事情上终究自己理亏。可也许是年岁大了心眼子多，竟然想借此挑拨几句。
“山祠，都是为妻不好，没能在皇姐面前留住咱们的孩子。”
她当然希望山祠再恨皇上几分。
他喑哑的嗓子，缓缓开口，“殿下···不怪殿下···命运弄人。当年是母亲和姨母们被猪油蒙了心，非说有道长批了我的命格，能诞下贵重独特的皇女，才定了心要送我到皇上身边。谁知造化曲折，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唐王的手在他的肩膀上缓缓抚摸，若是在往常，她只会觉得韩山祠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可如今经历了那么多命运的无常，她竟然也信起命来。呼风唤雨的龙女也会在一次一次的无常前感慨自己只是个凡人，逃不过天算。
忽而又想起司天监和孟道长说过的话。
司天监说，两位王女虽然是同一夜出生，可一个在亥时，一个在子时。命格就这样千差万别起来。
孟道长说，凛冽命中有女儿，出生在黄沙。
蓦地，又盘算起谁的女儿作世女这件事。她的心里没办法把男人一碗水端平，偏爱在她的心里恣意横生。如果凛冽命中有女儿，她更想要嫡女作王嗣。
怀中的人动了动，似乎是闹久了太累了，唐王才想起接他的话。
“山祠，天命之下，你我都没办法。君王都要手握住臣子的命脉，不如此不足以坐稳江山。”
“她就要我的女儿去稳住她的江山吗？就要我的女儿去做这个人质吗？！”
这句话他说得有气无力。
“山祠，终是我对你不住。咱们好好养好身子，咱们还会有孩子的。皇上说，念在孩子早产体弱，许过了满月再送入宫中。”
他伸出手，把手放在摇篮里的女儿的脸颊上。
“她还这么小，今儿喝了乳公的奶，没过多久就都吐了出来。还没吃过凡人的粥饭便已经喝起了药。喂她吃药的时候，她连哭声都是哑的。有个乳公说走了嘴，说孩子的哭声比二王女的哭声弱得多，太后听了生了气，把人赏了几个巴掌，打发走了。”他碎碎念着这几日那么平常的事情，可听的人难免跟着心如刀割。
“老人们都说，小时候风波多的孩子，是以后福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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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
唐王探着头看着卫凛冽抱着的咏行王玑，那孩子不认生，来到王府里竟然一点也不怕不闹。瞪着圆圆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
唐王接过下人递来的湿帕子，又拿冷茶漱口。
“殿下饮了太多酒，若是现在洗热水澡，会醉得更深。等殿下酒劲儿消了再沐浴吧。侍身会在八角斋烹好了药浴等殿下。”
“你真好。”
卫凛冽莞尔一笑，手上抱着王玑又顺手拍了几下，“侍身与殿下本为妻夫，照应殿下的身体自然理所当然。”
两个人这样温馨的场景，倒真像一对多年的妻夫，深夜哄睡了孩子说着妻夫夜话。
“贤贵傧仗着出身高，又是盛宠当年，什么事情都做得这样雷厉风行。把咏行连夜就送了来。只怕，一是催着咱们把胧微送进宫去，二是，他实在不喜欢儿子。”
“皇上不喜欢儿子，想来贤贵傧也只能跟着不喜欢。不过这孩子的确很好带，殿下瞧，今儿不论是太后抱他还是侍身抱他，他竟然一点也不哭。”
唐王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只怕，在宫里的时候，贤贵傧也很少亲自带他。送来送去，没有定数，所以这孩子才会这么小的年纪就不认生。”
小厮在一旁跟着禀报道，“殿下，这些是从宫里送出来的小王玑的襁褓、包被。一应俱全，不知是否还要再给他添置东西。”
唐王随手翻了翻，“不是宝蓝色就是湖蓝色。这孩子的东西也够低调的。等过年的时候，给王女和王玑一并添置东西吧。”
卫凛冽把孩子交给了小厮，又屏退了其他人。亲自给唐王解衣裳。
“殿下今夜不陪着侧夫人吗，方才他哭得伤心。当着太后的面前寻死，还说了好些疯话。不过太后训导下人有素，把在场的人都训诫了一顿。”
听到这样的耳边风，唐王很快就意识到了。
如果能挑一个孩子抚养，凛冽大概也更希望抚养胧阙吧，毕竟有太后看着，凛冽如何抚养胧微都容易被指摘。
“太后在宫中那么多年，自然什么场面都见过。男人说的疯话就更无需在意了。下次在这样，就叫郭御医多开些安神汤给他。太后既然喜欢和韩家人迎来送往，就叫他少看着侧夫人。年纪大了怎么能总是劳累。真有闲心就多带着咏行。好了，咱们安寝吧。”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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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奇袭定州受封不受令，异胞双女同夜难同命。（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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