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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莞莞类卿

“先生,这地儿不让停车。”

窗外那人烟嗓低沉,很是喑哑嘲哳。栗林深侧着头,耳熟得厉害。怎奈何脑震荡的后遗症余威仍盛,他本就不太灵光的记性此刻更是大打折扣,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听过,只得作罢。

“得,” 宓赢挪了车,翻出导航:“说吧,你要上哪儿?”

“师兄,你送我去机场吧。”

“不先回去一趟了?我以为你至少要和教练、队友道个别什么的。”

栗林深心里门儿清,师兄只是怕他舍不得。

但除了师兄,还有谁会对他栗林深舍不得?

等电梯到医院地下车库的功夫,手机上的弹窗和帖子里,记者和狗仔去问他教练、队友和其他对手如何看待他栗林深的伤势,回答尽数是请关注新亮相的小徒弟、关注后续比赛;对他罕见默契地三缄其口,提一嘴盼他早日伤愈都欠奉。为什么连场面话都说不出?

因为没几个真盼他早日康复。

不合群的只有师兄,连发几条

“栗林深是我从小到大同期训练和比赛的优秀运动员,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对手”

“我盼望他尽快康复回到赛场,再次与我同台竞技”

“所有运动员伤病都难免,希望大家友好交流、善意发言”云云。

至于反响——直接被喷“这时候假惺惺作态给谁看?”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如此” “妇人之仁”

看到那句“妇人之仁”,栗林深隐约想起来,将宓赢带大的他母亲,“退隐江湖”前,是奥运选手退下来转行,一边做教练一边读书考试考证做律师,一路做到钱伯斯*金榜题名的大律。

并多次被同行们锐评为“实在貌美、却也实在心狠的蛇蝎美人”。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还是甭回去道别了。人家的小徒弟正是展头露角、鲜花着锦的好时候,估摸光是收毛绒玩具和花束一一拍照答谢都忙得正一脑门子汗呢,我去搁那儿添什么乱?这个点儿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前辈心胸不够大度、妒贤忌能,要去挡小朋友的路。人家应对新经纪约和商务的洽谈之余,再多费一份心,来敷衍又恭敬地小心翼翼应付我,何苦呢?”

宓赢以为他悲极反笑,愈发担心,宽慰道:“且不说旁人。你现在就这么着急去滑雪?那你下个月的那个护肤品商务拍摄呢?不拍了?我记得你之前还有个电解质饮料的代言,好像也没到期。”

当众被担架抬去医院无异于半退隐。可但凡还有商务待拍,就不算完犊子——拍了之后的宣发期,会有一波浪潮般的热度;很小一部分是粉丝自发,更多的是赞助商或甲方的品牌给各平台推流和铺地广,顺其自然地再收一波“自来水”般的路人缘。热度一拉升起来,身边的广告公关、经纪商务、对接统筹、赞助代表,好人纷至沓来。

有了曝光,后面自然什么都好办、什么都好谈。

怕就怕关键时刻掉一个代言,引起其他赞助品牌的担心,那么掉一个可能就多米诺似的一掉掉一串,“留得青山在”的青山也没有那么“青山”了。偏偏这个圈子,又是个才俊少年如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的。

唯见新人登台亮相、展颜盈盈笑,

谁闻旧故梨云梦远、深夜幽幽哭?

所有人上个月,奉栗林深为“和宓赢并肩筹备金牌”的天才少年、大热门选手;而今一朝一摔,通稿已经满天飞:一群被称为有望取代并成为更年轻的“第二个栗林深”的后辈们,一个又一个被拎出来,拉成一排横向比较——哪个选手容貌长得更像小版的栗云深,哪个选手连跳跳得更稳定于其他新生代……

区区为了一个“栗云深第二”的莞莞类卿的名号,争得不眠不休。

为什么争?栗林深可太熟悉这个路数了——因为争的是捷径啊:

进,可以踩着前辈名号,平步青云;

退,也能倚着前辈荫蔽,遮风挡雨。

哪怕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表现不佳、没达到大家的预期,又怎么样?上到赞助商、甲方和教练裁判,广到众多粉丝与观众朋友们,只要经纪人出来,轻飘飘地来上一句“某某某毕竟年轻、还是太小,甭管是犯错还是‘不懂事’,也得给他个机会;到底是‘第二个栗林深’,等再过几年,必然成为栗林深、超越栗林深”,挡下百分之**十的怒火、非议,足矣。这事儿就算是平了。

宓赢盯着栗云深,默默然。

师兄弟俩拜在名门,比同龄人更早见惯浮浮沉沉的残忍;可哪怕是再淡漠的人,也难免物伤其类:今天能有“谁是第二个栗云深”的帖子满天飞,明天就可以再评一个“宓赢年轻版”出来......

栗林深又挖一勺冰激凌的草莓冻干,大嚼特嚼:“师兄,比赛上出了这样的大事,别说是我这边了,就是其他的一些个小伤的选手们,甚至那些没受伤的,各自的公关和法务,这会儿也要咖啡不离手吧?至于品牌方那边,你觉得他们又能清闲么?说不定这会儿都在加班加点地开会,看看和谁续约,和谁紧急解约,和谁尽快签合作、拍物料、安排宣发吧?一周都瞬息万变…… 更何况是一个多月。等到我回来,这新海报拍不拍,到时候是取消、还是换人,估计都得另说呢……”

他顿了顿,轻声一叹:“师兄,你听过你经纪人说过么?”

“什么?”

“商务代言,就是个一鲸落、万物生的事儿。”

历来都是。

灯红了又绿,开过几个路口,车里已透不过气。

宓赢一抬手,按开了天窗:

“小深,有时候我真是分不清,你这么说自己,到底是太无情,还是太洒脱?”

栗林深展眉,粲然一笑:“师兄,何必分那么清楚呢?”

全景天窗缓缓敞开。柔软细碎的月光顷刻间哗啦一下子,花瓣一样洒下来,落在栗林深的睫毛、侧脸上,谪仙般给周身镀了一层雪花银。高架桥两侧的玫瑰和月季繁花盛开如瀑,风里温情摇曳,随着车慢慢开起来,绵延成一片潋滟红毯,比二人从前并肩过的所有鲜花闪光灯遍布的红毯还要漫长。巴掌大的树叶形车载香片挂在两人中间的后视镜上,泛着淡淡的松针淋雪酿桃花蜜味儿,暗香浮动。

薰得人仿若远离尘嚣,蟾宫一游。

远处楼宇间银光又是隐隐一闪。吹着晚风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天边的乌云。

机场落客区。

宓赢从后排拿了件榛仁棕骆马绒大衣,塞给栗云深:“雪山脚下冷,你寻常穿的卫衣夹克怕不顶事,换这个吧。好好散心,等你回来。”

他当即穿上,俨然一只毛绒泰迪熊,敞亮明媚,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回头看一眼又一眼。有个戴深灰色口罩的年轻人,连连回头,看了三回。叫宓赢狠狠瞪了一眼,那人才惊觉,悄没声儿撤了。

栗林深对自己回头率高这事儿,早就适应得很是自在,笑着朝撇嘴的宓赢张开双臂:“师兄,来,再拥抱一下?”

宓赢没说话,一步上前,手臂却揽得很紧。

不远处一小姑娘扶了扶鬓角碎发。一转头,射灯的光线照下来,显得她发卡上的施华洛世奇水钻镶嵌愈发密集如云。那满头的发钗带着繁密的装点,一步一摇,竟比霸王别姬的虞姬如意发冠上的密密细碎流苏还耀眼。她自己拽着个半人高的花滑冰鞋行李方箱,拽累了蹲下系鞋带,光影斑驳间好似蒙了一层碎钻面纱。

一站起身,她的视线没了遮挡,微微一怔。

小姑娘见身边人不曾察觉、仍是蹙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忍不住悄悄地踮起脚,拽了拽旁边人的浅米色羊绒大衣的腰带:“妈妈妈妈,那边那个哥哥长得好像栗林深啊!另一个哥哥也很眼熟。”

宓赢耳朵灵,听见自己在意的名字,已冷冷瞥过一眼来。

华贵妇人装作不经意,放下手机顺着看过去。即便舒展了眉宇、也难免怔了一下,旋即蹲下,垂眼只低眉给小姑娘整理围巾,轻轻柔声道:“宝贝,这地儿是个风口,你的围巾可得系好了,别着凉。一会儿到了休息室,你是要喝红糖姜茶,还是热巧克力?”

宓赢的视线从小孩飘到旁边的大人脸上,一愣。和那夫人的眼神撞个正着,很是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难得张口欲言,声却哑。

小姑娘歪着头沉吟片刻:“热巧克力上面还有奶油和黑巧克力碎,我挺想喝的,可是喝了教练会不会嫌热量太高、不太高兴呀?不过红糖姜茶好辣,可以不要姜吗?”

那夫人见小孩的注意力跑偏了,微微松一口气:“教练已经在休息室等我们了,走吧,咱别让教练等久了。”

说罢,那夫人起身站直了,领着孩子就往反方向快步远走,生怕小孩再嚷嚷起来、惹得周围人都关注这边。她大衣衣摆随着步履轻轻摇曳、孔雀鱼的鱼尾一样漂亮。

步步踏稳,没有回头。

缓了缓,宓赢才小声嘀咕:“小深,我好像看到咱教练的前妻了。”

栗林深被勒得气不匀,压根没听清:“什么?”

“额,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余光里,四周其他惜别的路人几乎纷纷落泪、抱头痛哭更是不在少数。

栗林深眼瞧着就连一向大大咧咧带点儿浑不吝的宓赢师兄也敛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叹了口气,暗自感慨,气氛都到这儿了,是不是不抹泪说不过去?

想象征地挤几滴眼泪,才徒劳地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黔驴技穷了——他心下和大旱的泪腺一样空落落的。周身轻盈,只觉如释重负、一种迟到太久的解脱。如果不是怕吓坏路人的话,甚至想要干拔一个三周跳连两周跳,再仰天大笑三声才好。

宓赢愣是半天没撒手。

栗云深轻轻推了推宓赢的肩膀,没推动,又反手拍了拍:“好了师兄,你我终有一别,就送到这里吧。”

注解:宓赢的母亲所在的钱伯斯算是律师界的“状元榜”之一,能评上的凤毛麟角。长辈们的故事,以后有机缘应该会单开一本,或放在番外篇。

又及:感谢各位读者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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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莞莞类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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