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次看见尸体的反应,但第一次真实的近距离看到尸体,那种冲击比我想象中的更强烈。我的胃一阵翻涌,胸口发紧,脑子却莫名地清醒。
虽让我有些生理上的不适,但又忍不住多去看几眼,眼睛却像被钉在那具吊在树上的尸体上,怎么也移不开。悬疑电视剧看得多了,小说也读得不少,但这血淋淋的真实,完全不同于任何一种虚构,真实感太过强烈。
我退后了几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发紧:“不要靠近,保护好案发现场。”
转头一看,沈清悠已经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捂着脸,肩膀剧烈抖动,隐约能听见她的哭声,夹杂着吸气声,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陆言初好一些,脸色煞白,一只手撑着膝盖,身体前倾,在一旁拼命干呕,额头渗出冷汗。
“你们先不要动。”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激动和兴奋,想要当一次侦探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对尸体的害怕和恶心在此时也慢慢消减了不少,这种念头令人羞耻,却也无法抗拒。
我慢慢环视四周。地上除了那只被甩出的高跟鞋和一个半敞着拉链的挎包外,我注意到角落里躺着一支银色金属笔,看上去有些奇怪。我看了两人一眼,趁他们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悄悄将笔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靠近树根的地方有很多根烟蒂,有些烟头上沾着淡红色的口红印。看着像是昨日在走廊上碰见程岚抽的那款烟。看这数量,她应该在这片花房待了不短的时间。可问题是——她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儿?那个叫邵明川的男人,她的丈夫,又在哪儿?
陆言初似乎终于从剧烈的恶心中缓了过来,擦了擦嘴角,抹了把脸,神情惊惧地看了我一眼,踉跄着走近几步,声音沙哑地问:“你……你不害怕吗?”
我蹲在地上,双眼依旧盯着那具被吊在树上的尸体,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色惨白,额角沁出冷汗,像是随时可能再吐一次。
“毕竟我是咱们三个里年龄最大的。”我语气平静。
陆言初有些愣住了,喉结动了动,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可你也是个女生啊……”
我勾了勾嘴角,没再接话,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具被吊着的尸体上。
“你还是先把她带出去吧。”我扫了眼地上还颤抖不已的女孩,语气淡淡:“别让她一直对着这尸体了,会留下心理阴影。”
陆言初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安:“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咱们要不然先回你姐姐家里,跟他们说一下情况吧?先报警才是……”
“说当然是要说的,但你们先出去,我得再看一下。”我站起身,扫视着花房周围的角落。透过玻璃的阳光此时感觉有些闷热和潮湿,然而这温暖的光此刻却带不走半点阴霾,反而像是解剖台上的聚光灯。
“你们小心些。”我顿了顿,语气加重了些:“说不定,凶手还在附近呢,刚刚那脚步声说不定……”
这句话像一桶冷水泼在了两人头上。
沈清悠在地上好像缓了过来一般,在陆言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我们还是不要分开吧……太可怕了……现在我们三个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陆言初点头附和:“对,她说得对。如果凶手真还在这附近,我们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人多,起码还有点用。”
我叹了口气:“好吧,那你们别靠太近。我查一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说罢,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我慢慢朝尸体走去。
我迈着极轻的步子靠近那棵树,视线缓缓上移。那具女尸悬在半空,离地面不是很高,大约不到一米左右,脖子上的麻绳粗糙结实,被打了个极规范的死结,勒痕至少有两三道。死者的指甲已经破损,彩绘的指甲油在挣扎中被剥落了一半,残留着血色。
我绕到树背后,发现麻绳的另一端绕在了旁边一棵比她身后那棵更细的树上,也打了死结。树下的泥土看上去过于干净,像是被扫过,几乎看不到任何脚印,除此之外好像也看不出来什么。
我蹲下,观察了一会儿,瞥见尸体下方不远处有一个手提包,走过去打开,里面除了日常补妆用的化妆品、身份证银行卡之外,还有一部手机。
我看着手机半晌,窥探秘密的**越来越强烈,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沈清悠在一旁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的将手机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只听她说道:“为何不见程岚姐的老公?他们两个明明是一起出门的啊。难不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微弱的“咔哒”声,像是谁踩在了碎石或金属上。紧接着,一串缓慢的脚步声从花房外传来。
突然门口传来动静,似乎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连忙起身,蹲着的时间有点长,有些血液不循环,双腿发麻,眼前有些发黑,几乎站不稳,陆言初见状用手扶了我一下,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先不要发出声音。
等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岚?程岚,你在吗?”
是邵明川的声音,我们三个都有些紧张,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时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邵明川走到眼前的时候,他明显愣住了,眉头皱起,有些诧异在这里能见到我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被我们身后的那具吊着的尸体吸引:“啊——”
一声短促又压抑的惊呼从他喉咙里炸裂出来,他的身体本能地后退一步,脚差点被绊倒。他的眼睛猛地瞪大:“这……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我下意识地挡在他面前:“你不能过去,不能破坏案发现场。”或许是尸体的视觉冲击已经让我短暂麻木,我现在的注意力反倒被他的反应紧紧吸引。
邵明川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睛发红,喉结上下滚动,想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她?我走的时候她……她明明还好好的……是谁?谁会这么对她?”
沈清悠终于再也忍不住,从陆言初背后探出头来,声音发颤地问:“你和程岚姐……不是夫妻吗?你们是一起出门的,怎么会分开?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我……”邵明川嘴唇蠕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飘忽。
我眯起眼睛:“你们……真的,是夫妻吗?”
邵明川顿了一下,像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他的眼神骤变,原本惊恐的情绪仿佛在瞬间抽离,只剩下一种锐利又防备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你……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我只是问问,别紧张。”我语气平静,眼神却没有移开:“你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一定是看上去的样子。”
“当然是夫妻啊。”他咬着牙说道:“而且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赶紧报警吗?”
我不理解他为何用这样审视和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你手机有信号吗?”
他沉默了一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兜,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之前林浩东接我们的时候不是说村子里有个特定的地方是有信号可以打电话出去的吗?我们应该赶紧回去跟他们说一下才是。”他说着,突然伸手,一把从我手中夺过程岚的手提包,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他的动作太快,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不管怎么样,他说得没错,我们得尽快跟警方取得联系。”陆言初的眉头紧锁,说话时下意识地看了眼我,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安的恳求:“如果不尽快找到凶手,恐怕我们自己也会有危险。”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这片死寂般的空气中格外刺耳。沈清悠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圈发红,她咬着下唇,声音颤抖:“是啊,不过邵明川不会是凶手吗?电视上里不都说,妻子死了,十有**就是丈夫干的。他的反应太怪了,明显在隐瞒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邵明川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邵明川——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而他所隐瞒的说不定跟程岚的死有关,而且他之前跟程岚都说了些什么,能让他独自离开留下程岚一个人在花房呢?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平静地开口,毕竟,再在这花房里待下去,也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们默契地将花房的门关上,陆言初锁上了那道有些生了锈的铁锁。
正准备离开时,我余光却扫到门框边沿处,有一些细细碎碎的泥土,颜色明显与旁边干燥的地面不同,像是刚刚有人踩过留下的。我并没有很在意,随后转身,快步跟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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