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我参加试炼?”谢缇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抬头看向座上的御风真人,语气里藏着难掩的不解。自他拜入御风真人门下,已过去整整三年,修为也顺利突破至化神期,可三年前那场试炼里,同门葬身凶兽爪下的画面,至今想起来仍让他心头发紧,莫名的心悸顺着脊椎爬上来。
御风真人指尖捻着一串木质念珠,目光落在谢缇身上,神色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里满是“为弟子着想”的恳切:“谢缇,你虽已入化神境,却多是在宗门内闭关修炼,从未真正在险境中磨砺心性。此次下山试炼,正是让你将修为落地、积累实战经验的好机会,也是为你日后冲击更高境界铺路,为师怎会害你?”
他顿了顿,指尖念珠轻轻转动,语气又软了几分:“且此次试炼并非你一人独行,弟子结队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你如今是我门下得力弟子,若能在试炼中崭露头角,日后在宗门内的分量,自会更重。”话里话外,都透着“栽培”的意味,一派道貌岸然的长者姿态。
“谢师弟,你可别辜负师尊的一片苦心呀!”一旁的紫沐宸连忙上前,笑着帮腔,说话间还顺手将一盏温好的灵茶递到谢缇手边,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语气里满是亲昵,“师尊特意让你带队,就是看重你的能力。而且这次试炼我也会去,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眨了眨眼,眼底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又补充道:“我还特意让人给你备了最新的护身法器,是用深海寒铁炼的,寻常妖兽的攻击根本破不了防,待会儿就让人送到你院子里。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都能帮你备好。”
谢缇接过灵茶,指尖触到茶杯的温度,却没半分暖意。他看着紫沐宸刻意示好的模样,又想起御风真人方才的话,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轻声问道:“此次试炼,具体是怎样的安排?”
御风真人抚了抚胡须,缓缓开口:“便是弟子结队下山历练,铲除山下村镇附近的妖兽与魔物,既为百姓除害,也让你们在实战中成长。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组队同行,内门弟子天赋高、修为深,可主导应对强敌;外门弟子虽修为稍弱,却也能在旁辅助,彼此配合,方能圆满完成试炼。”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谢缇心里再清楚不过——所谓的“辅助”,不过是换了种说法的“肉盾”。内门弟子皆是天赋极高之辈,修为最低也在金丹后期,此次试炼若遇凶险,外门弟子定会被推到最前面,用性命为内门弟子铺路,就像三年前那场试炼一样。
紫沐宸似是没察觉谢缇的异样,还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师弟你放心,这次组队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跟你一组的内门弟子都是我熟悉的人,好相处得很。外门弟子那边也会提前叮嘱,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说着,又顺手帮谢缇理了理衣襟,动作自然又亲昵,眼底的讨好几乎要溢出来,“你要是还有顾虑,咱们私下再商量,我都听你的。”
谢缇捏着茶杯的手指又紧了几分,杯沿几乎要嵌进掌心。紫沐宸的讨好像一层温软的糖衣,裹着御风真人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可他心底那道三年前留下的伤疤,却在这时隐隐作痛——当年同门倒在凶兽爪下的惨状、骨头断裂的脆响、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触感,哪一样不是“内门主导、外门辅助”的结果?
“师尊,弟子……”他张了张嘴,想说出顾虑,却见御风真人眼神微沉,指尖的念珠停了一瞬,语气虽仍温和,却多了几分施压的意味:“谢缇,修仙之路本就需直面凶险,若一味畏缩,如何能成大道?你莫非是还在记挂三年前的事?”
紫沐宸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劝道:“师弟,别让师尊失望呀。这次真的不一样,有我跟着,我绝不会让三年前的事重演。再说,你现在已是化神期,对付寻常妖兽绰绰有余,这试炼对你来说就是攒功绩的好机会,往后在宗门里,谁还敢轻看你?”
谢缇沉默着,指尖的茶水凉了下去,就像他此刻的心思。他不是怕凶险,是怕再看到那些怀揣着修仙梦的外门弟子,在猝不及防的危机里手足无措——那些和他当年一样,在底层挣扎、连件像样法器都没有的人,不该再为他人的安全承担未知的风险。可他刚拜入御风门下三年,若直接拒绝,怕是会落得“不敬师长”“怯懦避战”的名声,甚至可能失去如今能护住人的地位。
见他迟迟不答,御风真人又缓了语气:“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可先去外门看看组队情况,若有不合适的,再与为师说。”
谢缇借着这个台阶,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清风殿。他没去看紫沐宸准备的护身法器,也没回自己的院子,反倒绕路去了外门弟子的操练场——他想看看,这次被选中的外门弟子,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
操练场上尘土飞扬,几十名外门弟子正围着一名内门弟子听训,个个站姿笔直,却难掩眼底的紧张。谢缇站在树荫下,目光扫过人群,忽然顿住了——最末尾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陆仁是谁?
三年过去,陆仁依旧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比当年只进了一小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外门弟子服,身形比从前结实了些,却还是习惯性地把后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着一把旧剑,认真听着内门弟子的指令,连额角的汗都顾不上擦。
谢缇心口一紧,快步走了过去。陆仁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清是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憨厚的笑:“师弟?你怎么来了?”
“师兄,你怎么会在试炼队伍里?”谢缇的声音有些发沉,他知道陆仁修为不高,连长时间御剑都做不到,若遇到凶险,连自保都难。
陆仁挠了挠头,笑着解释:“宗门说这次试炼有内门弟子带队,安全得很,还说参与了有机会得丹药,我想着攒点丹药冲击金丹,就报名了。”他顿了顿,又看向谢缇,眼神里满是真诚,“我听说这次是你带队?那我就更放心了。师弟,你就别犹豫了,这试炼对你是好事,对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也是个能长见识、得机缘的机会。”
“机会?”谢缇攥紧了手,“师兄,你忘了三年前……”
“我没忘。”陆仁打断他,语气却很平静,“可三年前是三年前,现在你不一样了。你是化神期,还是御风真人的弟子,有你在,我们这些人总能多些保障吧?”他拍了拍谢缇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着信任,“师弟,我们都盼着你能好好的,也盼着你能在试炼里立大功。你就答应吧,我们都信你。”
看着陆仁眼底的信任,谢缇心里的犹豫像被潮水慢慢淹没。他想起三年前陆仁冒着重伤送乾坤袋的模样,想起自己说过“不会忘本”的话,若他连这次试炼都不敢接,又怎么能护住这些信任他的人?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缓缓点头:“好,我答应参与试炼。但师兄,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离队。”
陆仁见他答应,笑得更开心了:“放心吧!有你在,我肯定安全得很!”
试炼队伍很快出发,谢缇作为领队,带着五名内门弟子和二十名外门弟子下山。一路行来,他们先是铲除了盘踞在山村附近的狼妖,狼妖虽凶猛,却抵不过谢缇的灵力冲击;又清理了作乱的低阶魔物,内门弟子主攻,外门弟子在旁辅助牵制,倒也配合默契。有谢缇压阵,内门弟子不敢肆意使唤他人,遇到凶险时,谢缇总会先将修为较弱的外门弟子护在身后,队伍竟出乎意料地顺利。
陆仁跟在谢缇身边,好几次忍不住感慨:“师弟,有你在真好,这次试炼比我想的轻松多了!”
谢缇却没放松警惕——越是顺利,他心里越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危险在暗处等着他们,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果然,当队伍行至一片黑森林边缘时,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树木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地面开始震动,一声声沉闷的兽吼从森林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疼,连脚下的泥土都在微微发烫。
“怎么回事?”一名内门弟子脸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谢缇脸色骤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三年前那只凶兽还要强悍数倍的妖气,正从森林里涌出来——那妖气带着蚀骨的凶戾,仿佛能撕碎一切,连他的化神期灵力,都在这股妖气面前隐隐发颤,指尖凝聚的灵力竟有些不稳。
没过多久,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兽从森林里冲了出来。它足有三丈高,浑身覆盖着巴掌大的坚硬鳞甲,阳光照在上面,竟泛不出半点光泽;爪子像磨得锋利的刀刃,每踩一步,地面都能留下深深的爪印,嘴角还淌着墨绿色的毒液,滴在地上,连青草都瞬间枯萎;一双猩红的眼睛扫视着众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所有人撕碎。
“是……是黑甲玄虎!”一名见多识广的内门弟子失声惊呼,声音都在发颤,“传闻这妖兽以魔物为食,凶残无比,至少有化神后期的修为,寻常化神期修士都不是它的对手!”
谢缇立刻将陆仁和几名修为较弱的弟子护在身后,手中灵力暴涨,形成一道淡蓝色的防护罩,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这只黑甲玄虎,比三年前那场试炼里的凶兽,要可怕太多了。
黑甲玄虎的吼声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它前爪猛地一踏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利爪带着撕裂风的锐响,直冲向队伍最前方的谢缇。
谢缇瞳孔骤缩,手中灵力瞬间暴涨,淡蓝色的防护罩猛地向外扩张,堪堪挡住玄虎的利爪。可那利爪上的力道远超他想象,防护罩“咔嚓”一声裂开细纹,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快退!”谢缇厉声喊道,同时侧身一推,将身后的陆仁和两名外门弟子往旁边带。可内门弟子们却慌了神,有两人竟直接往后退了数步,把几名反应不及的外门弟子露在了玄虎面前。
玄虎见状,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另一只爪子横扫而出,墨绿色的毒液溅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一名外门弟子躲闪不及,被毒液擦中手臂,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师弟!”紫沐宸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她手持长剑,灵力凝聚在剑尖,朝着玄虎的眼睛刺去。玄虎吃痛,怒吼一声,暂时放弃了眼前的外门弟子,转身扑向紫沐宸。
谢缇趁机扶住受伤的外门弟子,刚想运转灵力帮他压制毒性,却见玄虎尾巴突然横扫过来,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直拍向他的后背。他反应极快,侧身想躲,可余光却瞥见陆仁正站在他身后,根本来不及避开这一击。
“小心!”谢缇想也没想,猛地转身将陆仁推开。可就在这时,玄虎的利爪突然改变方向,如同死神的镰刀,直直抓向谢缇的胸口。他瞳孔放大,只觉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飞了出去。
“师弟!”陆仁的惊呼声刺破混乱,谢缇摔在地上,咳着血抬头,竟看见陆仁捡起地上那把旧剑,朝着玄虎冲了过去。那把剑连像样的灵力都凝聚不起来,陆仁的筑基后期修为,在玄虎面前如同蝼蚁。
“别过来!”谢缇嘶吼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
可陆仁没有停,他拼尽全力将剑刺向玄虎的后腿,却被玄虎一脚踩在脚下。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地传来,陆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却还转头看向谢缇,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师……弟,跑……”
玄虎似乎被这蝼蚁般的反抗激怒,低下头,锋利的獠牙狠狠咬向陆仁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玄虎漆黑的鳞甲,也染红了谢缇的视线。
谢缇眼睁睁看着陆仁的身体软下去,那双总是带着憨厚笑意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三年前的画面突然与此刻重叠——同样是凶兽的獠牙,同样是同门的鲜血,只是这一次,倒在血泊里的,是他最亲近的师兄,是为了救他而死的陆仁。
“啊——!”谢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周身的空气都在剧烈波动。可玄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解决了陆仁,又转身朝着其他弟子扑去。
紫沐宸见状,脸色发白,拉着身边的内门弟子喊道:“快走!这玄虎我们对付不了,先把谢师弟带出去!”几名内门弟子如梦初醒,连忙架起重伤的谢缇,朝着森林外飞去。
谢缇被架着,视线却死死盯着陆仁倒下的方向,泪水混合着鲜血从脸颊滑落。他看着玄虎的身影在混乱中肆虐,看着其他外门弟子在恐惧中逃窜,看着内门弟子只顾着自保——三年前的一切,终究还是重演了。只是这一次,他成了被“送出去”的人,而用性命护住他的,是那个一直信任他、依赖他的师兄。
风在耳边呼啸,谢缇的意识渐渐模糊,可陆仁最后那个带着笑意的“跑”字,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底,痛得他几乎窒息。
“你满意吗?”
一道声音裹着冷冽的风,钻进谢缇的耳朵里,像生了锈的铁片在刮擦,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你满意吗?你满意吗?你满意吗……”
每一个字都淬着毒,如同细密的银针刺入耳膜,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仁像是要被搅碎。谢缇眼前猛地一黑,四肢瞬间失了力气,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再睁眼时,竟发现自己正趴在陆仁倒下的那片土地上,鼻尖还萦绕着未散的血腥气。
脖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僵硬地动了动,才惊觉脖子像是被生生扭断,连转动都带着骨头摩擦的脆响。可他偏生没死透,只能像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远处那群逃离的背影——内门弟子的衣袂在风里翻飞,紫沐宸的紫色罗裙格外刺眼,他们跑得那样快,没有一个人回头。
混乱的记忆突然冲破闸门,另一个“幻境”里的画面汹涌而来:那年他九死一生从凶兽爪下逃生,却没有内门师兄师姐的探望,没有御风真人的青睐,更没有凝结金丹的机缘。他依旧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弟子服,和陆仁挤在狭小的屋子里,每天为了几枚低阶丹药奔波。
三年后,他还是作为外门辅助小队的一员,跟着另一名内门弟子来这黑森林试炼。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黑甲玄虎,他和陆仁一起,被凶兽的利爪撕碎,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无数恶灵缠在他周身,冰冷的气息钻进衣领,蛊惑的话语贴着耳朵:“你不是怕死吗?我让你活了下来,还让你拜入名师、修成化神,你满意吗?”
“我——”谢缇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只能发出细碎的嗬嗬声,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你怕死,也怕别人死,说到底,就是无能。”心魔的声音带着嘲讽,像冰锥扎进他的心脏,“你连自己都护不住的时候,还妄想护着别人?陆仁死在你面前,你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
“没有人给你兜底,你注定一事无成。”
“你还在犹豫什么?犹豫承认自己的无能,还是继续当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废物?”
谢缇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心魔的话语像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意识,勒得他快要窒息。
“别害怕。”心魔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诱哄的意味,“只要听从我,我会帮你抹除所有情感。活下去有什么错?以后就算再有人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难过,不会痛苦,更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连哭都不敢大声。”
“我不选……我不选!”谢缇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烫得他眼球发疼,可他不敢让眼泪掉下来——他怕心魔看见他的软弱,怕那最后一点支撑自己的念想,也被彻底碾碎。
他想把自己藏起来,想隔绝心魔的声音,可那声音却像无孔不入的寒气,从他的耳朵、鼻子、甚至毛孔里钻进来,缠绕着他的灵魂,一点一点收紧。
就像巨蟒绞杀猎物,不急着一口吞掉,而是慢慢收紧力道,看着他在绝望里挣扎、窒息,直到最后一点意识也被黑暗吞噬。谢缇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在一点点崩塌,那些他一直坚守的东西——对陆仁的愧疚、对同门的责任、对“不做帮凶”的誓言,都在这蛊惑里摇摇欲坠。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突然炸开,像惊雷劈开沉沉黑暗,缠在谢缇周身的阴冷气息瞬间溃散,心魔那蛊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四周的血腥气仿佛被这声响震淡了些,连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都消散了几分。
谢缇浑身一僵,抱着膝盖的手松了松,还没从刚才的心魔纠缠中缓过神,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带着淡淡清冷的脚步声,正从远处传来。那脚步声不疾不徐,踩在落满枯叶的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却像一道光,刺破了眼前的混沌。
“蹲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谢缇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僵硬地抬起头,埋在臂弯里的脸还沾着未干的泪痕,视线模糊地朝着声音来源望去——月光从云层后探出来,照亮了来人的身影。
一袭素白的衣袍,衣角沾着些许泥土,还是记忆中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白辞就站在几步外,手里还提着那把熟悉的锄头,似乎刚从菜园过来,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却让谢缇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瞬间松了几分。
“你是……白辞……”谢缇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喉咙里还残留着被心魔掐住的灼痛感。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又开始发热,分不清是因为获救的庆幸,还是因为再次见到熟悉之人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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