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彰和十八年,孟春时节。
村口的油菜花开得正旺,一群蜜蜂来来往往地穿梭于花丛之中,发出嗡嗡的声响。远处田埂上栽种的桃树泛出点点粉意,边上不时经过扛着锄头的农人,抬头擦汗之时,不经意撞进粉色的世界,鼻腔满是沁人的桃香。
偶尔有风吹过,就会有花瓣飘落,乘着微风落入远处哗哗作响的溪涧中,随着水流远去。
一间茅屋后的竹林,几片翠色竹叶借着风落在屋内,一位朗目疏眉的少年端坐其中,穿一身褐色粗衫,面朝着屋后的簌簌竹林,身前置着一张书案,堆放着几本翻得卷角、磨损的书本和笔墨纸砚。
整个室内也就一床一桌一椅两柜,虽简陋但不失整洁,案旁的陶罐还插着两枝新折的翠竹,叶片上还带着晨露的清润,更添了几分雅致。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了格子状的光斑,落在椅背上那少年脚下,连同空中浮动的微尘,都透着一股沉静的雅气。
少年正在为今年的府试做准备,温习功课,室内静得只有他微小的翻书声,偶尔夹杂着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轻响。
窗外的阳光爬过窗棂,在他专注的侧脸投下浅淡的阴影,将少年鬓角的碎发染成金芒。
日头渐高,少年终于从桌前站起,伸了个懒腰,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待将东西收拾好后,转身来到灶间,开始准备一家中午的吃食。
爹娘这时都在田间忙活,他需要把吃食做好送过去。去年腌的腊肉还挂在檐下,他打算去屋后拔些春笋,做个春笋炒腊肉,再去村东头买块豆腐,做个荠菜豆腐汤,最后蒸几个玉米窝窝头当主食。
他们家里条件也还不错,也只有农忙时节才能这么吃,可不是顿顿都能吃得上荤腥。
吃得好,肚子里才有油水,干活才有力气,不然人的身体可吃不消。
而他这几天的安排就是——上午温书,中午做饭,下午下地干活。
临近府试,他无需再去私塾。起先看父母如此辛苦,他本打算上午也帮衬帮衬,只是如今还是府试最为重要,若他托大,届时又是白花了辛苦赚来的银子。
光是这次府试就要花大约六两银子,到了后面的院试、乡试乃至进京的会试,所需肯定更为庞大,还是要节省为好。
等饭菜做好,路周提着篮子往田埂走。竹篮里垫着粗布,春笋炒腊肉的油香混着荠菜汤的清鲜钻出来,引得路过的黄狗摇着尾巴跟了两步。
他脚步轻快,远远就看见爹娘在田里忙活,身影被日头晒得有些晃眼。“爹,娘,歇会儿吃饭了!”他喊了一声,把篮子放在田埂边的老槐树下,先倒了两碗山泉水递过去。
李翠花直起身捶着腰,看见篮子里油亮亮的腊肉,眼里漾出笑意:“柱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香我隔着十里地都闻到了,”边说边喝了一大碗水,这才去水沟里洗手。
转头看着自家柱子身上那一股子气质,真是越看越喜欢,她是个粗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跟村子里的人都不一样。
朝着树下走过去,慈爱道:“你如今要准备科举,等会儿可得多吃些,补补营养。”
路周摇摇头,把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递了两双筷子过去:“您俩累了这些天,才该好好补补。”
路大成坐在树荫下掰开窝窝头,就着一口腊肉嚼得香,含糊道:“还是我儿懂事,这笋子嫩得很,比城里馆子做的还对味。”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李翠花接过儿子递来的汤碗,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里带了几分得意说道。
路周在一旁听着,低头扒了口窝窝头,嘴角偷偷扬起。爹闷头吃得香,娘一边心疼他温书辛苦,一边往他碗里夹了块最大的腊肉。
“爹娘,今天的功课都已温习,下午我们一起做,定能快些。”吃饱喝足后,路周边收拾碗筷边开口,“等我中了秀才举人,再不让爹娘如此辛苦。”
眼神虽还透着青涩,却十足坚定,立志要考个功名回来。
————
一月后,路周背着书箱出发前往府试之地青州府,通过府试回乡。
一年后,参加院试,得中秀才。
同年参加科试,获得乡试资格。
纵是路周对自己颇有信心,此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喜不自胜。
连忙书信一封送往陆家村,提前告知家中父母,自己也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归家,想与家人共同分享这个喜讯,一别几月,也不知家中境况如何。
只是在回乡途中,却遭遇了一件事。
路周早知世上有飞天遁地的仙人,所以对于见到仙人他也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他遇见的时机却不怎么好,颠覆了他对仙人以往的印象。
彼时他正与一队镖师同行。他付了酬劳,请他们护送自己返乡——这般安排,既能护得一路周全,又可无惧山野间的匪患与猛兽,倒是稳妥。
谁知行至一片山林,竟撞见两拨修士在必经之路对峙,双方隔着丈许遥遥相对,气息凌厉得让空气都似凝住了。
镖队一行人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退开数丈,寻了处隐蔽山坳缩身藏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见为首的一队绿衣修士视线死死盯着对面蓝衣修士手中的玉匣。
“柳师兄,这‘青木灵藤’乃是我二人先寻到的,”蓝衣修士中眉目清正、俊朗不凡的男子抱了抱拳,匣身刻着的云纹在残阳下流转金光,“你我同属栖云宗,当真要做的如此决绝吗?”
柳姓修士身后的青衣男修冷笑一声:“先寻到?可没用,最后还得看看它落在谁的手里。”他话音未落,已祭出一柄月牙弯刀,刀身嗡鸣着泛起青光。
对面一白纱覆面的温婉女修忽然开口,声音透过纱层显得有些闷,柔声道:“王师弟稍安。”她向前半步,白纱随动作轻晃,“为了此物,破坏你我同门情义实属不值,依我看这东西便献给柳师兄又有何妨?”
“哟,难得有个明白人,陶师妹,”那柳师兄嗤笑一声,语气张扬,仿佛这等逼人拱手相让之事对他来说理所应当。
“师妹,”那蓝衣修士一听,急忙叫道。
“师兄,”陶知宛微微摇头,连带着头上的流苏也发出细碎的轻响,语气虽轻柔却也坚定。
见此那蓝衣修士一顿,终究没再开口。虽一脸不忿,但仍将手中紧握的玉匣朝前一扔。
那柳姓修士眸中精光一闪,手腕轻旋,便已将东西稳稳拢在掌心,动作间行云流水。
“恭贺柳师兄得宝,既如此,今日我等奉家师之命,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先行离去。”陶知苑素手微抬,纤细的腰身微微下沉,弯至恰到好处的弧度,朝对面拱手行礼,软语含锋,绵中裹锐。
那柳姓修士指尖叩过玉匣冰凉的边角,眸光在匣身流转片刻,漫不经心地将玉匣收入储物袋内,手腕轻扬,摆了摆手。
趁此,一行人飞速离去,长剑破风而起,转眼便缩成天际一点微芒,没入天际。
一修士疑惑不解,朝前问道:“柳师兄,怎如此轻易放他们离去?”
站于前排的修士闻声讥讽道:“师弟,任何事都要多听多看,在心里多多思虑为好。”心中不屑,又是一个只长灵根不长脑子的新进弟子,这种蠢货早晚要死在别人手里。
拜入师门之后,知道柳承那狗脾气,居然还敢直接问他,怕是还没被柳承打过。
不过他对外是柳承的狗腿子,遇到这种事,当然要抢着表现出头了。
遂解释道:“你刚拜入师门,自然不懂,那穿蓝衣的叫蓝彻和刚刚那位陶师姐,都是宗门内的精英弟子,师承风凝长老门下。
虽然柳师兄修为高深又有柳费长老撑腰,但若是就此杀了他们,恐不好对宗门和风凝长老交代。”
这修士说完,弯腰朝前面无聊的柳师兄谄媚一笑,姿态低到了极点。
柳承眼帘半耷,斜睨着对方那副卑躬屈膝如犬的姿态,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笑意未及眼底,脚下已如疾风骤起,狠狠踹了过去。鞋尖破风的刹那,他眼中尽是寒芒,声音里裹着冰碴似的笑意:“没错,你说得都对。”
眼看那人被一脚踹得飞出丈许,重重砸在树干上,喉间涌出的血沫染红了衣襟。那提问的修士也被他幻化的长鞭抽得鲜血迸溅。柳承忽然扬声狂笑起来。那笑声里裹着不加掩饰的戾气,震得周遭落叶簌簌乱舞。
他俯身看着地上挣扎的身影,眼底翻涌着嘲弄的红,声音淬了冰似的砸落:“他们我拿捏不了,你我还拿捏不了吗?”
随后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两粒丹药,跟招呼狗一样,朝他俩扔了过去。
这丹药一出,周围其他屏气凝神,充当自己不存在的人,眼睛骤然一亮。这丹药对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而言,可是求之不得的宝贝。
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修为低微,资源本就匮乏,平日里能得几粒淬体丹已是奢望,而这枚“凝气散”,虽算不上高阶,却能稳稳提升半层炼气修为,省去至少三月苦修。
方才还假装隐形的几人,喉结都忍不住动了动,有人手指已悄悄按在腰间的法器上,目光在丹药与持丹者之间来回打转,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站在最外围的一个青衫弟子,指节捏得发白——他卡在炼气三层已有半年,这枚丹药便是破境的关键。
场中原本凝滞的空气,因这枚小小的丹药,陡然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那两修士自然知道这枚丹药的价值,更知道刚刚还同仇敌忾的同伴此刻怕是恨不得立马抢走这枚丹药,因而半点没犹豫,直接手捧着吞入口中,喉咙一滚,咽了下去。
感受着体内快速痊愈的伤势和充盈的灵力,两人眼中闪过狂喜,忙跪起身,朝着柳承磕头,喋声拜谢。
只是那谄媚修士在磕头的间隙,眼中迅速划过一抹阴毒,抬头时又尽数掩去。显然心中有不少的怨恨。
而另一人没他这样的功力和脑子,眼底尽是不甘与怨愤,**裸摊在了脸上,直接就被柳承活活打死了。
像他这样的外门弟子,即便死在此处,只要大家不说,谁又知道是柳承所为。
即便说了出去,以柳承有个长老爹的家世背景,摆平此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到柳承将走之时,往远处的林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才御剑远去。
直到过了一刻钟,路周和镖局的人才敢冒出头来,浑身冷汗,小腿还打着颤儿。
“刚刚……那是仙人吗?”一个小伙计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语气难掩害怕。
“自然…是仙人了,只有仙人…才…才使得那般仙家手段。”另一个年龄较大的中年汉子回道,只是说话难免磕巴,怕是还沉浸在那可怕的仙家手段里。
“那仙人竟把另一个仙人活活打死了。”另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想起刚才情景,语气惊骇异常。
即使是他们这些常年走镖、刀口舔血的人也不由胆寒。
“你们说,刚刚那位姓柳的仙长是不是发现我们了。”缓了一会儿,镖局的总把头,一个脸上带疤的壮硕男子语气疑惑道。
路周果断开口:“他不是好像,而是肯定发现我们了。”
“那一眼,他看的就是我们这个方向。”
路周说完,其他人也附和地点点头,“我也看到好像是看我们这边。”
一个汉子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后怕道:“那位柳仙长朝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我都有一种要死的感觉。”
其他人听了也连忙说:“对啊对啊,他看过来的时候,我都以为我的小命要保不住了。”
路周听着周围人劫后余生的发言,回想起刚才生死一瞬的刹那。那柳姓修士明显是透着杀意,像淬了冰的剑锋直逼面门,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可后面这杀意又停顿了片刻,不知为何消弭于无形了。按理来说,以那柳姓修士的言行做派,不该是此等结果才对。除非他有什么顾忌。
“顾忌着什么呢?”路周埋头沉思着,可却始终参不透其中关键。若他是个修士,自然可轻易看出他们周围的灵力波动,乃是由修士布下的隐形防护罩而产生的。可他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出其中玄妙。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有人后怕,有人猜测柳姓修士为何突然收手。路周没说话,只是抬眼望向远处那道已经消失的背影,眸色沉沉。
回想刚才那一瞬,真是他有生以来最渺小和卑微的时刻,不管他是因何停手,总之其中定有他仙人的傲慢和对他们这群蝼蚁的蔑视。
路周虽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可也是此番才见识到修仙的非凡手段,更见识到修真者之间的残酷法则。
原来平日仙气飘飘的仙人也会为宝物争得你死我活,高高在上的修仙界也尽是阿谀奉承、弱肉强食。
那柳姓修士仗着有个好爹和高深修为,肆意欺压凌辱底层修士。这与凡俗权贵、官府欺压凌辱底层百姓有何不同。都说仙凡有别,这样看,到也没什么不同。
仙凡无二。
只是他们相较于凡人可驾驭那通天伟力,施展无上威能罢了。
————
蓝衣修士队伍。
蓝彻看着御于左侧的女子,师尊宠爱的师妹,俊朗的面庞泛着揶揄道:“此番我的演技,不知能得师妹评价几何?”
“师兄的演技自然是已臻化境,知苑自愧不如。”刚刚那位戴着面纱的女子,看着蓝彻无奈的俊颜,掩嘴调笑,温柔中带着几分娇俏。
“若不是师兄表现出此等不甘之态,他定然以为我们耍诈,戏耍于他,想走就没这么容易了。”
一位御剑于后的男弟子玩笑道:“陶师姐以后可莫要蓝师兄再做此等行径,不然宗门里的人怕是都以为蓝师兄蠢笨至此。”
“哼哼,师兄只是稍作掩饰,其他人就被骗了去,只能说是他们自己眼拙心钝。”陶知苑闻言轻哼两声,面纱下的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
蓝彻忍俊不禁又觉无奈,好笑地摇了摇头,指尖轻叩腰间玉佩:“莫要拿我打趣。”
望着眼前已然除去面纱,清丽脱俗,温婉可人的师妹,朗声笑道:“你心心念念的凡人保下来了,师妹可还满意?”
清雅如莲,柔韧如柳的女子,听到这话刚刚放松的脸色顿时郑重下来:“自然开心”,只语气又带了丝丝怅然,“这本就与他们无关,若柳承杀了他们,于他们而言更是无妄之灾、飞来横祸。”
闻言飞于右侧的弟子小心安慰道:“这世道本就如此,你不是救下他们一命了吗,若不是师姐你心善,他们早命丧柳承之手了。”
说完,又疑惑开口:“不过,陶师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走后,柳承会放过那群凡人呢?”
闻言另一弟子开口:“这个问题,我来替陶师姐说,”他看向陶知苑,“陶师姐,等会儿你看我说的可对?”
说罢,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那柳承虽比蓝师兄陶师姐修为略高,还有个当外门长老的爹,但他也不敢明面上破坏宗内的规矩,杀了我们。”说到这,他摇了摇手指。
“当然,他忌讳的其实是风凝长老,蓝师兄和陶师姐可是风凝长老座下的亲传弟子,她老人家的修为甚至比柳承他爹柳费长老更高一筹。”
“如今陶师姐拱手让出那青木灵藤,就是表示无意与他无敌,更甚至可以说是怕了他。他自然没了对我们动手的理由。
至于那群凡人,虽说他性格喜怒无常,但前有珍稀灵草,后有我们的认怂投降,总还是会心情舒畅,放过那群凡人。”
说着这里,名为刘海的男弟子停顿下来,看向陶知宛,兴奋道:“如何?陶师姐,我说得可对?”
陶知宛莞尔一笑,语气柔缓:“刘师弟说的极是,不过有一点你却没有猜出来。”
“哦?是什么?师姐可否一说?”刘海奇异道。
“我在交出青木灵藤之时,在他们身边布了一个防护罩,虽然以他的修为大可轻松破开,但我与那防护罩有所感应,若是被人以外力破除,我自会知晓。”
说到这,她顿了顿,“这也是我向他提出的隐晦条件,他放过那群凡人,我交出灵草。若他言而无信,回到宗门自会遇到些小麻烦。但他是毒,不是蠢,自然不会如此。”
“只是……”,陶知宛叹了口气,如羽的睫翼低垂,“可惜了那株青木灵藤,本是制作三品丹药的灵材,更别说它本身就是一味治愈效果十分强大的灵药。”
她目光转向领头的蓝彻,又缓缓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歉疚,声音温软如绵:“反倒让蓝师兄和各位师弟陪着我这般胡闹,实在是不该。这本是知苑一己之私,却平白耗费了大家辛苦斩杀妖兽才得来的青木灵藤……”
“师妹,无需如此”,蓝彻听闻此言,微微摇头,淡声道:“你我多年交情,你的脾性秉性我早已知晓,实不用如此客气。”
其他弟子也连声开口,纷纷表示不用如此。
他们这次下山由蓝彻和陶知宛带队,路上便知晓了这位陶师姐的性子。
虽然有时确实有些没必要的同情心,还会像今天这样把到手的宝贝送出去。
但跟着这样的人,他们其实也放心一些,虽然生死关头都是想把别人当作弃子的人,但谁也不想自己沦为他人眼中无用的弃子。
陶知苑有这份怜悯之心,蓝彻又品性端正,跟着他们自身的安危也有保证。
而且她主修丹道,虽然练出的丹药要分出一部分上交宗门,但长期下来,手中的丹药储量也十分可观。
每次这样的事发生后,为弥补众人的损失,她都会每人赠与一粒丹药。
那些对此有意见的自然不会再多嘴,反正那些品质上好的灵药,就算不让出去,也要上交宗门,换得的修炼资源远不如这陶师姐赠与的清灵丹。
而那些心生邪念想强抢的,修为却比不过陶知宛,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蓝彻。
蓝彻修为已是练气十二层,只差一步便可成为筑基修士,且他与陶知苑自幼相识,一同拜入栖云宗,又一同拜入风凝长老门下,交情甚笃。
想要强抢,他们连练气十层的陶知苑都打不过,更别说她身边的蓝彻了。
也就刚刚遇到的柳承能胜蓝彻,他已是筑基初期,差了蓝彻一个大境界。
可找个筑基前辈过来抢,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些练气期所需丹药。
就如柳承,他就对陶知苑炼制的低阶丹药不感兴趣。
所以这一路上所有人安分守己,随着相处日久,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感情,有了几分微薄的同门情谊。
陶知苑知道吗,她当然知道,他们与这群外门弟子本就素不相识,只是宗门分配任务安排过来。
即便他们修为低微,可仍要小心防备,更何况,本就是因她之故损了他们的利益,弥补一下也是应当。
而她敢把丹药明目张胆的分发出去,自然是这丹药只对练气期有益,还有这身修为和蓝师兄作底。
先诱之以利,再予以威慑,后动之以情,不外如是。
只是陶知苑不曾知晓的是,在她扫过的一众凡人里,已有一个身影悄然伫立。那是日后会让她倾尽所有、牵念至深,见之便心生欢喜的人。
路周更不会想到,原来日后让他爱恋不已、情根深种、甚至甘愿舍身相护的女子,此刻就已见过——在这片荒野山林,仅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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