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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有声与无声[番外]

我叫路博文。

我从来没想过,自我呱呱落地,发出第一声啼哭开始,就被烙印上了“不幸”的符号。

这种不幸,预示着一个家庭的裂痕,也宿命般地缠绕了我的一生。

刚从产房手术台下来的母亲,在听见爱女抢救无效,已然夭折的噩耗后,悲痛得不能自已。

对于我这个刚刚出生、浑身还带着血污的孩子,她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怜爱。

因为我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给姐姐提供脐带血治病。而如今我的降生,却直接伴随着她的辞世。

即使这两者在医学上看起来毫无关联,但他们仍旧固执地、近乎迁怒地将所有责怪,倾泻在我这个无辜的婴儿身上。

这种冰冷的责怪已经到了无法相见、不愿抚养的地步。所以,我被很快送养到了远方另一户人家。

也许在那个环境里,谁都能隐隐感觉到,我是不被亲生父母所期待的孩子,在一群孩子中,我总显得格格不入,像一个多余的影子。

每当我鼓起勇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都会被“灾星”、“晦气”这样的名号狠狠打回原形,眼神里的恐惧和厌恶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久而久之,我变得沉默寡言,将所有的声音都咽回了肚子里。

我常常在深夜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默默祈祷,祈祷自己并非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幻想着或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对真正爱我的父母。

上天似乎偶然听到了我的祷告,八岁那年,我无意间听见养父母压低声量的交谈,吐露了我的真实身世。

于是,那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瞬间在我心里蒙上了巨大而温暖的光环,我对此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们,回到那个想象中属于自己的家。我开始故意顽劣,虽然依旧不太爱说话,但频繁和家里的其他孩子打架、破坏东西。

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养父母感到厌烦,能够将我“退”回去。

这是属于一个孩子最简单也最绝望的心机。

当然,养父母家里经济状况也确实拮据,抚养这么多孩子本就力不从心,再加上我表现得足够不堪,最终,我如愿被送回了那个我梦想中的“家”。

小孩子再怎么自以为聪明,也终究只是个孩子。我那时只沉浸在能够逃离那个缺乏爱意的家庭,却没能深想一层:

我当初为什么会被轻易送走?

或许亲生父母也有苦衷?生活困苦?我天真地安慰自己。

但现实,远比一个孩子最坏的想象还要残酷。亲生父母对我的到来并不欢迎,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和排斥。

虽然他们的房子很大,但这里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想象中的温情只属于房子里那个被精心呵护、嗷嗷待哺的小弟弟。

路博原。

我被安置在终年少见阳光的杂物间,吃饭永远被安排在长桌最远的角落,偶尔还要承受来自父母毫无缘由的辱骂和白眼。

其实一开始,我觉得这都没什么,只要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就行了,是不是?

我卑微地渴求着一丝丝家庭的温暖。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小不点一样的弟弟也开始慢慢长大。

我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笑容纯净的弟弟,但父母总是像防贼一样阻止我的靠近,他们坚定地认为我会伤害这个孩子,可我仅仅只是想摸摸他的脸,或者轻轻吻吻他的额头。

于是,我只能在深夜偷偷摸摸地溜进弟弟的房间,在他睡着的时候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他偶尔没睡着的时候,和他用气声说悄悄话,做鬼脸逗他开心。

当他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叫我“哥哥”的时候,那是我灰暗生命里最明亮的时刻。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动作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生平第一次,我对这种不公的待遇感到了强烈的愤怒和委屈,那天我情绪激动地说了好多好多话,不是为了乞求那虚无缥缈的父母温情,仅仅只是为了争取能和多和弟弟亲近一些的基本权利。

也许是被我突然爆发的抗争愣在了原地,毕竟在我生母眼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我,一直像个沉默的哑巴。

这样也好,免得总是听见那些糟糕刺耳的声音。如果上天能稍稍怜悯一下我,该多好啊。

但似乎所有的不幸和诅咒都精准地降临在了我头上。就在那次冲突后,那个女人在给丈夫打电话哭诉,被告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丈夫开车带着爷爷奶奶外出时,遭遇了严重车祸。

在车上的爷爷奶奶抢救无效死亡,而父亲虽说捡回一条命,但却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所有的恨意与厄运,连同我出生时就被赋予的“原罪”,都在这一时刻彻底爆发了。

我不仅没能如愿和弟弟更亲近一些,甚至被彻底剥夺了居住在那个家里的权利。

因为我被视作一切灾难的根源。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几乎没人愿意收养。他们只好把我安排在更远、更偏僻的地方,远到不能看见、不能听见、也不会遇见他们任何人的地方。

我的整个少年时代,几乎都是在那样一个逼仄、矮小、潮湿、终年弥漫着霉味的地方度过的。

约莫小孩子之间都是有最纯粹的情感的,血脉相连的兄弟之情难以彻底割断。我和弟弟,总能在各种缝隙中找到机会悄悄见面。

也许是放学上学接送的间隙躲在树后快速说几句话,也许是某个周末谎称去同学家写作业而偷偷短暂的聚会,这样来之不易的短暂相处无疑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我们把彼此称之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那是我灰色童年里唯一的糖。

和煦的暖风总是让人忘乎所以,产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错觉。但现实总是比童话要残酷一千倍。

年岁愈长,所要面对的生存问题也就更加**和锋利。我开始要为自己的未来发愁了。

从我坚决反对路父路母给我安排的职高路径,执意要读艺术院校开始,就被他们彻底断了所有经济来源。我必须自己养活自己,要挣学费,要支付高昂的画材费用,要活下去。

我花了很多很多时间去学习,但花了更多更多的时间去拼命打工,挣扎着生活。

虽然在学校里我仍旧显得格格不入,但上天似乎就是喜欢让这些遭受苦难的人对艺术有着不同寻常的感知力和表达欲。

在路博原升入市一中的那一年,我意外获得了一个去英国继续进修绘画的机会。

那样的一个机会,简直是我那段灰暗窒息世界里猛然照进来的一丝曙光,几乎没做太多犹豫,我就答应了导师去英国学习。

那个时候的我,怀揣着对艺术和未来的全部梦想,却天真地忽略了即将面对的截然相反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习惯,以及那个最现实的问题。

我要如何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活下去?

我草草地与弟弟进行了告别,至于父母,他们早就对我不闻不问了。

满心都充斥着对未来的憧憬,在道别之际,我难得地对着弟弟说了很多话,因为我能敏锐地感觉到,被父母强力控制下的弟弟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我多希望他能够彻底挣脱这无形的牢笼,去过他真正想要的生活。就像“我”一样,至少在当时,我是那么认为的,以为自己在奔向自由。

只是后来,所有的事情发展都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我也才真正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虽然公费项目免去了学费,但是住宿、饮食、画材等所有其他生活开销都要自己解决。

为了生存,我被迫住在伦敦阴冷潮湿,价格最低廉的地下室,要与下水道里窜出的老鼠为伍。

也正是在这段与恶心和贫困为伴的现实里,我更加疯狂地沉浸在绘画之中。只有在那片小小的画布上,我才能感受到短暂的慰藉与绝对的掌控。

现状稍稍得到一丝改变,是在那场征集付费志愿者的心理实验中,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女人。

简染。

之所以说她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同样的东方面孔带来的亲切感,更是因为在那群活泼外向的英国学生中,她安静、疏离得有些不同寻常。

但很奇妙的,你感受到的不是周围的人要把她单独孤立起来,而是她一个人,淡然又坚定地孤立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种一个人的孤独,不是脱离了这个群体,而是与这个群体平静地共生,却保有完整的自我。

出于一种复杂的好奇和兴趣,我向负责的导师提出,希望她能作为我的主要记录和访谈者。导师只以为我们都是亚洲面孔,也许沟通起来会更通畅,很快便答应了。

她似乎也对我抱有很大的专业兴趣,但我不知道这种关注的深层原因是什么。

在我们的数次深入谈话中,我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尝试着告诉她那些我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些深深掩埋在我心底的创伤与黑暗。

她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会把你所有的阴暗面都冷静地看在眼底,既不批判,也不怜悯,正是这种绝对的理性与接纳,反而让我能够撕下所有伪装,展现出更加真实、甚至是狰狞的自我。

踌躇着生活,提心吊胆地度日,也许只有在她身边的那短暂时光里,我才稍稍感到有些安心,才能够在夜里获得片刻的安然入睡。

这一切,并非基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来自一种,怎么说呢,一种被深刻理解和洞察后的奇异平静?

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准确的词语了。

只是,她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也并非是我的救赎。

实验结束,她如期回国,而我仍旧住在那间能够闻到腐烂尸体味道的下水道般的地下室,每天神经质地计算着每一分钱,时常饱一餐饥一餐。

每到夜晚,那只来自我内心最深处,以痛苦和愤怒为食的野兽就开始疯狂成长,张开饕餮大口,要把我整个吞食进去。

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上天是有那么一点点好生之德的,也可能是我那破败人生里终于迎来了一丝不算太差的运气,又或者正如弟弟曾经天真地安慰我的那样“哥哥,你是个被艺术眷顾了的人”。

在我要被黑暗吞噬的生活里,我遇见了“那个人”。

那个将我从泥沼般生活中拯救出来的人,他教我如何更高效地生存,教我如何洞察人心并与不同的人周旋处事,教我一步一步从社会最底层向上爬。

更重要的是,他教我如何与心底的怪兽共存,甚至……如何驯服它、利用它。

在那场漫长而痛苦的自我拉锯战中,我和它最终选择了共生。我不再徒劳地压抑着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不再让它不甘地蛰伏在我心底的牢笼里。

我的狩猎开始了。

狩猎对象是那些和我曾经一样,蜗居在城市最阴暗角落,与老鼠和蟑螂为伴的人。他们当中甚至有人曾与我关系亲密,曾助我良多。但是这又怎样?

我所经历的那个最底层的残酷角落里,相互利用远远多过真情实意。

一块能填饱肚子的面包和能交上房租的金钱,远远比廉价的温情更可靠。

在心底那头日益壮大的怪兽的嘶吼和驱使下,我如愿地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病态的心理幻想,获得了某种扭曲的满足感和掌控感。

但这种诡异的满足感,随着“那个人”的离去,随着怪兽逐渐餍足而暂时沉睡,反而让我感到一种巨大的、无法排遣的空虚,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丢了,心里空荡荡地发闷。

所以,在完成了一系列“作品”后,我选择回国。

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城市,唯一能让我稍稍感到慰藉的,只有弟弟路博原了。

我满心欢喜地想要让他看看现在的我,想要帮他摆脱父母窒息的控制,想要给他一个我未曾拥有过的自由未来。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最终选择的挣脱牢笼的方式,是那样决绝和惨烈。

我见过很多尸体,甚至亲手制造过死亡,但我没见过弟弟这样从高楼坠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在我手下离去的人,几乎都没有承受太久的痛苦。因为我的全部幻想来自于他们死亡后,从我的笔下获得“新生”。

我只能根据新闻媒体冰冷报道,以及报纸上模糊的版面照片,来想象他最后的模样。

报道说,他不是当场死亡,而是在冰冷的地面上挣扎抽搐了许久,才最终失去脉搏与呼吸。

我的内心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大块,那种空虚感前所未有地强烈,几乎要将我吞噬。我开始疯狂地以那些直接或间接伤害过弟弟的人作为狩猎对象,我将他们的死亡视为献给弟弟的祭品。

但是,越来越多的杀戮,却仍旧无法填补上我内心巨大的空洞。即使我将名单上的人全都消灭,我仍旧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或解脱。

我心里的那头怪兽,似乎在弟弟死去的那一刻,也跟着一同死去了。而我的灵魂,似乎也要跟着慢慢枯萎、死去。

在这之前,我还要完成声势浩大的报复。

报复那些只会用恶毒言语来伤害他人的人,报复那些吃人血馒头的无良媒体,报复那个喧嚣浮躁、只会肆意审判的网络环境。

他们用廉价的恶意言语就能将一个人伤得体无完肤、逼入绝境。

所以,我故意让警察抓到我,故意把案件的细节透露给媒体,看见所有人都因此手忙脚乱,无所适从的样子,我那颗麻木冰冷的心,才稍稍感受到了一点可悲的扭曲安慰。

这个世界,真是荒唐又无趣。

我所有的快乐和温暖,都早已寄居在了那座承载着我和弟弟短暂欢笑的平房里,那是我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在那里,我曾真正活过,自然也要从那个地方,结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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