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这份刚冒头的情绪好好发酵,网暴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砸得两人措手不及。
董诗桃新发布的插画《夏日纪事》,原本是她偷偷画的纪念——画里是顶楼阳台的小桌,成莹然抱着半个西瓜,指尖沾着红瓤,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地板上,像朵并蒂的花。可发布不到两小时,评论区就炸了。有人截了张某国外画师三年前的作品,指着画里相似的“光影角度”,一口咬定她“抄袭”“缝合怪”。
起初只是零星几条质疑,董诗桃还笑着和成莹然说“没事,找原图对比一下就好”。可第二天一睁眼,风向全变了。不知是谁把她的小号扒了出来,里面记录的画稿进度、对成莹然的碎碎念,全被截成了“黑料”。有人把她的插画P成丑态百出的表情包,嘲讽她“画风土气还敢抄”;更有人盯着她小号里“想和然然永远住一起”的话,恶意曲解,用不堪入目的词攻击她和成莹然的关系“畸形”“恶心”。
成莹然气得手抖,把证据整理成文档发在评论区,却被淹没在新的谩骂里——“洗地这么快,怕不是同伙吧”“不会她就是那个然然吧”“同性恋恶心死了”“两个女的凑一起,难怪画不出好东西”。董诗桃坐在画架前,原本流畅的笔触变得滞涩,画了又涂,涂了又画,画布上的颜色越来越乱。她开始整夜整夜对着电脑发呆,屏幕亮着的全是恶评,成莹然攥着她冰凉的手,声音发颤:“桃子,我们找平台申诉,找美院老师作证,我们澄清!”
董诗桃却只是摇头,眼眶红得吓人,指尖把衣角攥出了皱:“没用的然然,他们不看证据的。”她的声音很轻,像被抽走了力气,“他们不想知道我有没有抄,也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只想毁了我——毁了画。”
自杀发生在一个反常的晴天。前一晚董诗桃难得睡了会儿,清晨醒来时,还笑着和成莹然说“想吃巷口的豆浆油条”。成莹然出门时,她正坐在画架前调颜料,阳光落在她发梢,像以前无数个平常的早晨。
可等成莹然拎着热乎的早餐回来,推开门的瞬间,手里的袋子“啪”地掉在地上。董诗桃躺在画架旁,脸色苍白得像张宣纸,手边散落着半支马克笔,美工刀丢到了一边。还有一张未完成的画——画的是她们大一第一次一起看的日落,在美院后山,橙红色的云铺了半边天,董诗桃当时说“这颜色像然然画的暖黄”,此刻画纸上的色调,温暖得像从未经历过半点恶意。
成莹然手抖着报了警后喃喃道:“桃子,我们本来可以好好在一起的,为什么要用这么笨拙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生命呢,你才24,我还没有见过你穿婚纱的样子。”
报警后,警察看着满屏的恶评,眉头皱得很紧:“网暴证据需要更具体的时间线,还有恶评发布者的关联记录——得把每条辱骂、每个P图的源头找出来,才能定罪。”
成莹然回到空荡的出租屋,松节油的味道还在,可少了那个总爱把颜料蹭在她袖口的人。她蹲在地上,打开两人共用的抽屉——里面全是被小心收好的回忆。最上面是大学时的速写本,第一页是她画的董诗桃,军训时晒得黝黑,却对着镜头比耶;下面压着每次获奖后一起贴的便利贴,“桃子获银奖啦!今晚吃火锅”“然然入围啦!加个烤肠庆祝”,字迹一个娟秀一个潦草,却都带着笑。
还有董诗桃写在画纸背面的小情绪:“今天然然帮我改画,她的手好暖”“下雨了,和然然一起收画,好像一辈子这样”;最底下,是那天暴雨后,两人偷偷画在同一张画布上的、两只交叠的手——董诗桃画的手指纤细,成莹然画的指节分明,指尖扣着指尖,藏在画纸的角落,像个只有她们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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