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秋天,成莹然牵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站在美院后山的日落前。小姑娘手里攥着支儿童画笔,像攥着宝贝,仰头问:“妈妈,这就是你和董阿姨第一次看日落的地方吗?”
成莹然点头,指尖轻轻拂过姑娘发顶——这是她三年前从福利院接来的孩子,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董诗桃,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弯成月牙的样子。她给孩子取名“念桃”,成念桃,把对董诗桃的思念,藏进了名字里。
当年李梓馨因诽谤罪被判了刑,成莹然把那些撕碎的画稿小心收好,装在一个旧画夹里。她后来没再搬过家,顶楼的出租屋依旧飘着松节油的味道,画架还是并排靠着落地窗,只是多了个小小的儿童画架,上面总摆着成念桃涂得五颜六色的画——有她和妈妈手牵手,还有个梳着长头发的阿姨,站在梧桐树下笑。
“妈妈,你看我画的!”成念桃突然举起画纸,上面是三个小人:扎马尾的是她,戴眼镜的是成莹然,还有个穿蓝裙子的姑娘,手里拿着画笔,身边绕着梧桐叶。“这是董阿姨吗?”成念桃歪着头问,“你说董阿姨画的日落最好看,我也想画给她看。”
成莹然蹲下来,把孩子搂进怀里,眼眶有点热。这些年,她总给成念桃讲董诗桃的事——讲她画得一手好插画,讲她削铅笔会不小心划破手,讲她当年帮宿舍最小的同学改画稿,也讲她被恶意逼走的遗憾。她没说那些难过的细节,只说:“董阿姨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喜欢画画,也喜欢我们。”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当年她和董诗桃站在这里的样子。成莹然从包里拿出那个旧画夹,翻开最里面——是那两半被划开的画布,她后来用胶带小心粘好了,交叠的双手间,还能看见细细的裂痕,却比当年更触动人。
“桃子,”她对着夕阳轻声说,“我把念桃带来了,她也喜欢画画,和你一样。”风拂过梧桐叶,沙沙的响,像董诗桃在回应。成念桃伸手,轻轻摸了摸画纸上的交叠双手,小声说:“董阿姨,我以后要画很多很多画,画妈妈,画你,画我们一起看的日落。”
成莹然笑了,把画夹递给女儿。夕阳的光落在画纸上,那两只交叠的手,仿佛在光影里轻轻动了动,像在握住她们的手,也握住了往后的岁月。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没画完的画,都变成了风里的温柔,陪着她们,在每个有日落的傍晚,静静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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