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李梓馨攥着帆布包的手还在抖。外面的阳光很亮,她眯了眯眼,看见墙根下的梧桐叶——和美院后山的叶子很像,却没了当年的暖。
她没敢回以前的出租屋,在城郊租了个小单间,墙皮斑驳,窗户对着窄窄的巷子。包里只有几件旧衣服,还有出狱时狱警塞给她的那张画——两个交叠的手,裂痕处的胶带已经泛白,背面成莹然的字迹还清晰:“有些路走歪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找工作很难。她投了十几家画室,HR看见简历上的“诽谤罪”记录,都笑着把她的资料推回来。最后只能在一家小打印店打工,每天裁纸、复印,手指被裁纸刀划了好几道小口子——像当年董诗桃削铅笔划破的手,只是没人再帮她贴创可贴。
有天傍晚,她去巷口买包子,听见两个女生在聊插画:“你知道成莹然吗?她现在是知名插画师了,还办了个公益画室,帮福利院的孩子画画。”另一个女生笑着说:“我知道!她带的那个小姑娘叫成念桃,画得特别好,上次比赛拿了金奖呢!”
李梓馨的脚步顿住,包子掉在地上。她想起成念桃——成莹然收养的孩子,名字里的“桃”,是董诗桃的“桃”。她躲在树后,看着巷口的夕阳,突然就哭了——当年她要是没扔那支狼毫笔,要是没发那条造谣的微博,现在会不会也能和她们一起,在有落地窗的屋里画画?
几天后,她鼓起勇气,去了成莹然的公益画室。画室在老城区的二楼,门口挂着梧桐叶形状的牌子,里面飘着松节油的味道,和当年402宿舍一模一样。
她趴在门口往里看,看见成莹然正弯腰教一个小姑娘画日落,侧脸温柔;旁边的小画架上,摆着幅画——三个小人,扎马尾的小姑娘,戴眼镜的成莹然,还有个穿蓝裙子的姑娘,手里拿着画笔。那是成念桃画的董诗桃。
“请问,你找谁?”成莹然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梓馨猛地回头,看见成莹然站在她身后,眼里没有恨,只有淡淡的平静。她攥着衣角,声音发颤:“我……我来看看。对不起,当年是我错了。”
成莹然没说话,转身进了画室,拿了支儿童画笔出来,递给她:“念桃说,想找个会画画的姐姐,教她改画。”
李梓馨接过笔,指尖碰到笔杆的瞬间,突然想起大一那年,董诗桃把狼毫笔塞给她的样子。阳光从画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和成莹然之间,像当年宿舍阳台的夕阳。
她跟着成莹然走进画室,成念桃跑过来,举着画纸笑:“姐姐,你看我画的董阿姨!”李梓馨蹲下来,看着画里穿蓝裙子的姑娘,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走歪的路,或许不能回头,但从现在开始,她想试着,把当年欠董诗桃的温柔,一点一点,还给这个像她的小姑娘。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飘在画纸上,像一滴被阳光晒暖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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