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午后,阳光正好。
公所内,交易正有条不紊地进行。黎玦站在台阶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像一个胸有成竹的棋手,耐心等待着对手犯错。
“世子,”秦砚悄悄走来,低声道,“沈万山那边有动静了。”
黎玦点头:“让他动。”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几名盐商抬着盐包,吵吵嚷嚷地闯了进来。
“公所凭什么压低盐价?我们也要吃饭!”为首的盐商高声喊道。
秦砚脸色一变,正要上前,黎玦却抬手拦住了他:“让他们进来。”
他缓步走下台阶,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各位掌柜,公所的盐价,是按质论价,公开透明。若有不满,可以按程序申诉。但强闯公所,扰乱秩序,便是违例。”
为首的盐商冷笑:“程序?什么程序?我们只认价钱!”
黎玦点头:“好。那就按价钱来。”
他抬手示意,账房立刻将今日的盐样和价格牌搬了出来,当众称重、验质、报价。
“你们若愿意按这个价格卖,我们照单全收。”黎玦声音平静,“若不愿意,可以离开。”
盐商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是受沈万山指使,想在开市第一天闹一场,没想到黎玦竟如此干脆。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低声提醒:“他是故意的,别上当!”
为首的盐商眼神一闪,正要发作,却被黎玦的目光轻轻一压,那股气势瞬间消散。
“还有一件小事。”黎玦微微一笑,“你们盐包里的硝石粉,我已经让人清理出来了。以后若再发现掺假,公所将不再收购你们的盐。”
盐商们脸色大变,再不敢多言,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人群散去,公所恢复了秩序。秦砚松了口气,低声道:“世子,您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猜到了。”黎玦点头,“沈万山不会让我们安稳。”
“那我们……”
“按计划。”黎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是时候反客为主了。”
当天傍晚,公所的偏厅里,黎玦接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北地部落的使者。
“世子,”使者躬身行礼,“我族首领对今日的交易很满意。只是……关于马匹的数量,我们希望能再增加一些。”
黎玦点头:“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请讲。”
“我需要你们在边境的一个小部落,配合我们做一件事。”黎玦将一张地图推到使者面前,指着上面的一个点,“护送一支茶队,绕开北岭口,从这条小路走。”
使者犹豫了一下:“这条路……不太安全。”
“所以才找你们。”黎玦微笑道,“事成之后,我会额外赠送你们一批铁器和药材。”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最终点头:“好。我回去禀报首领。”
送走使者后,黎玦站在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万山,”他轻声自语,“你的回合,结束了。”
与此同时,城南的一处酒肆里,沈万山正焦躁地等待着消息。
“掌柜的,”一名手下匆匆跑来,“公所那边……闹不起来。黎玦把价格和样品都摆出来了,我们的人没占到便宜。”
“废物!”沈万山猛地一拍桌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手下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掌柜的饶命!是黎玦太狡猾了,他……他早就准备好了!”
沈万山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算了。去,按第二套方案。”
“是!”
夜深,边城的街巷寂静无声。公所的后院里,秦砚正指挥着人手,将一批茶箱悄悄装上马车。
“都轻一点!”秦砚压低声音,“记住路线,遇到岔路走左边。”
“放心吧,秦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子。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账房。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一柄短刀抵在了他的后颈。
“谁派你来的?”黎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黑影挣扎无果,只能咬牙道:“沈……沈掌柜。”
“很好。”黎玦将他交给守卫,“按规矩办。”
第二天清晨,公所的大门刚开,一队官兵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奉靖安侯府令,”为首的校尉高声道,“公所涉嫌私藏兵器,扰乱边市秩序,即刻封锁,接受检查!”
秦砚脸色一变:“我们奉公守法,何来私藏兵器?”
校尉冷笑:“有没有,查过便知!”
他挥手示意手下四处搜查。
就在这时,黎玦缓步走了出来,神色平静:“校尉大人,公所开市第一天,你们便来搜查,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校尉愣了一下,随即傲然道:“规矩?靖安侯府的命令,就是规矩!”
黎玦微微一笑:“那就请大人出示搜查令。”
校尉脸色一变:“你……你敢抗命?”
“不敢。”黎玦摇头,“我只是守法。没有搜查令,公所恕不接待。”
两人僵持不下。就在这时,韩武带着一队骑兵赶到,将令牌一扬:“奉韩将军令,公所受边军保护,任何人不得擅自搜查!”
校尉脸色惨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黎玦看着他,语气平静:“大人回去告诉靖安侯,公所欢迎监督,但请按规矩来。”
校尉如蒙大赦,带着手下狼狈地退了出去。
送走官兵后,秦砚忍不住道:“世子,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然不会。”黎玦点头,“所以我们要更快。”
他转身吩咐:“秦砚,你带一队人,押送茶队从北岭口正面出发。”
“正面?”秦砚一惊,“那不是……”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黎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沈万山会以为我们走小路。”
“那小路……”
“交给北地部落。”黎玦微微一笑,“我们要的,是他们的注意力。”
当天傍晚,沈万山收到了密报。
“掌柜的,公所的茶队已经出发,走的是北岭口。”
“愚蠢!”沈万山冷笑,“他们以为我们会在北岭口设伏?”
他转身对心腹道:“传令下去,主力撤到小路埋伏。北岭口只留一小队,做做样子。”
“是!”
夜深,北岭口。
风从山口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残雪。黎玦站在崖顶,望着夜色深处,神色平静。
“世子,”韩武的副将低声道,“我们都准备好了。”
“好。”黎玦点头,“等他们的主力离开,我们就动手。”
与此同时,一条偏僻的山路上,北地部落的使者带着一队人马,护送着几车茶箱,小心翼翼地前行。
“快到了。”使者低声道,“过了这个山口,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两旁的密林中突然射出了密集的弩矢。
“有埋伏!”使者大惊,立刻拔刀反击。
然而,密林中的敌人显然早有准备,火力凶猛。
使者咬紧牙关,正准备拼死突围,突然,一声号角响彻山谷。
紧接着,两侧的山坡上同时亮起了火把,一支骑兵如天降般冲杀下来。
“是公所的人!”使者又惊又喜。
来者正是秦砚和韩武的人。他们按照黎玦的部署,从后方包抄,一举将埋伏的敌人击溃。
“撤!快撤!”密林里,有人惊慌大喊。
战斗很快结束。秦砚策马来到使者面前,拱手道:“使者受惊了。”
使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世子料事如神。”
“这只是开始。”秦砚微微一笑,“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与此同时,北岭口。
黎玦看着山谷中那一小队负责“做做样子”的伏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动手。”
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同时开火,山谷中瞬间亮起一片火光。
那一小队伏兵猝不及防,很快被全歼。
战斗结束后,韩武的副将忍不住道:“世子,沈万山的主力不在这里,我们是不是……”
“他们在小路上。”黎玦点头,“但已经被我们的人收拾了。”
副将一愣,随即明白了黎玦的整个计划,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世子高明!”
第二天清晨,边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公所的茶队不仅安全抵达,还一举挫败了两处埋伏。
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边城。
公所内,黎玦正与众人核对账目。秦砚兴奋地跑来:“世子,北地部落的使者又来了,他说……他说他们愿意和我们签订长期的‘以马易茶’协议!”
“好。”黎玦点头,“让他进来。”
使者进屋后,二话不说,直接将一份协议放在了桌上:“世子,这是我们草拟的协议,请您过目。”
黎玦拿起协议,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头:“可以。”
他提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使者激动地握住黎玦的手:“世子,我们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会的。”黎玦微笑道,“只要我们都守规矩。”
就在这时,一名守卫急匆匆闯入:“世子!靖安侯府的幕僚李穆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黎玦眼神一凛:“请他在偏厅等候。”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还远未结束。
京城,摄政王府。
顾长渊看完密报,嘴角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好一个黎玦。”他低声道,“反客为主,借势打势,漂亮。”
他抬头对亲随道:“传我令,西北的轻骑,继续按兵不动。”
“王爷,黎质子已经……”
“我知道。”顾长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让他再赢一阵。我想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边城的午后,阳光明媚。
黎玦站在公所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群山,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秦砚,”他转身道,“准备一下。三日后,我要去靖安侯府,亲自登门拜访。”
秦砚一惊:“世子,那太危险了!”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黎玦微微一笑,“有些账,该当面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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