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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琴心不负

月光洒在琴心湖的枯塘里,碎成一片冷白。

当年那场大火把湖心亭烧得只剩几根焦黑的木柱,断梁上还挂着半块烧糊的匾额,依稀能认出“琴心”二字。阿福踩着塘底的碎砖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厚厚的灰烬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被揉皱的琴弦。

“听弦”在这时突然安静下来,周遭的虫鸣、风声、甚至阿木的呼吸声都仿佛被滤掉了。

只有怀里的龙吟弦在发烫,顺着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他停在湖心亭的残柱前,指尖抚过焦黑的木头,摸到一道刻痕——是个“彻”字,笔锋和他怀里弦上的如出一辙。

“在这里。”阿木突然蹲下身,拨开脚下的灰烬,露出一块青石板,上面刻着半幅弦纹,正好能和油布包里的半张谱子对上。

他刚要伸手去掀,阿福猛地按住他的手腕:“等等。”

“听弦”在尖叫。

不是来自周围,是来自石板底下。那弦音又沉又闷,像无数根生锈的铁链在拖拽,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怨气。

阿福低头看向石板缝隙,有黑色的汁液渗出来,滴在灰烬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裂风域的‘腐弦’。”阿福的声音发紧,“他们在底下埋了用死人筋做的弦,一碰就会触发机关。”

当年在荒原,他见过哑人部落的长老拆解过这种弦,只要有活物靠近,腐弦就会弹出毒针,针上的毒液能让骨肉在半个时辰里化成脓水。

阿木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艾草和硫磺:“张嬷嬷给的,说对付腐弦要用这个。”

他将艾草铺在石板周围,用火折子点燃,硫磺的刺鼻气味立刻散开。石板底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噼啪”声,像是琴弦被烧断的脆响。

等烟散得差不多了,阿福深吸一口气,和阿木一起掀开石板。底下是个黑漆漆的地洞,一股陈年的琴香混着霉味涌上来。

阿福垂下头,“听弦”捕捉到洞里的弦音——很轻,很柔,像少女指尖划过冰弦,正是《断弦谱》里缺失的那半段调子。

“下去看看。”他抓着洞壁的铁环往下爬,铁环上积着厚厚的锈,一捏就碎。

洞不深,落脚点是块平整的石台,台上放着个紫檀木琴盒,盒盖敞开着,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半根龙吟弦,弦身上刻着个“清”字。

阿福的呼吸猛地顿住。

清辞。那是他的本名。

十年前在琴院,太子萧彻总爱这么喊他,喊一声,就往他手里塞块桂花糕,或是弹一段新谱的调子。

后来琴院被抄,恩师指着他对侍卫嘶吼“他叫阿福,是个哑子,不是什么清辞”,从那天起,世上就再也没有清辞了。

他颤抖着掏出怀里的半根弦,将两段龙吟弦对接。“咔”的一声轻响,两段弦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弦身瞬间亮起金光,“彻”与“清”两个字交融成一团暖光,映得整个地洞亮如白昼。

琴盒里还躺着一卷竹简,正是《断弦谱》的全卷。

阿福刚要伸手去拿,地洞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尘土。

“听弦”炸开般轰鸣——是裂风域的人!他们的情绪弦像烧红的铁丝,裹着疯狂的杀意,正从地洞的另一头冲过来。

“快走!”

阿木拽着他往洞的另一侧跑,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阿福回头看了眼那根合二为一的龙吟弦,突然将它塞进阿木手里:“你带它走,去找禁军统领,就说琴院旧案的证据在这里。”

“那你呢?”阿木急了,眼眶发红。

“我得把他们引开。”阿福从石台上抓起一把碎石,往窄道相反的方向扔过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他推了阿木一把,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窄道尽头,才转身冲向另一侧的岔路。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冷笑:“抓住他!龙吟弦一定在他身上!”是裂风域的坛主,那弦音又尖又利,像淬了毒的冰锥。

阿福在岔路里狂奔,脚下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

他故意弄出声响,让“听弦”放大自己的情绪弦,把追兵往更深的洞里引。

洞壁越来越窄,最后只能侧着身子走,他能听见身后的刀风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坛主身上那股独特的檀香——和当年琴院烧毁时,他在恩师书房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她。

当年放火烧琴院的,是裂风域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前方突然豁然开朗,竟是一间石室。石室中央摆着架古琴,琴身已经发黑,琴弦却完好无损,正是当年太子萧彻常弹的“归雁”。

阿福的脚步像被钉住了,“听弦”告诉他,这架琴里藏着东西,藏着能让所有弦音归位的东西。

“跑啊,怎么不跑了?”

坛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她走进石室,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左眉角有颗痣,和恩师画像里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师妹一模一样。

“是你,青禾师妹。”

阿福的声音发颤。

青禾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大师兄,好久不见。你大概忘了,当年你和太子偷偷练《断弦谱》,是我替你们把风;后来太子被诬陷谋反,是我爹带着裂风域的人救了他;现在他被困在北境,需要《断弦谱》来召集旧部,你却要把它交给禁军?”

阿福猛地抬头:“太子还活着?”

“当然活着。”

青禾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就像恩师也活着一样。当年被拖走的只是个替身,恩师现在就在北境,等着我们把谱子送过去。”她往前踏了一步,“大师兄,把谱子给我,我们一起去北境,完成当年没弹完的《归雁曲》。”

阿福看着她,“听弦”在分辨她的话。她的情绪弦很复杂,有激动,有期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却没有说谎的虚浮。

他低头看向那架“归雁”琴,突然明白过来——《断弦谱》根本不在竹简上,真正的谱子,是藏在这架琴的琴弦里,藏在他和太子当年一起弹过的每一个音符里。

石室突然又开始摇晃,这次更剧烈,洞顶的石块不断往下掉。“禁军来了!”青禾的脸色变了,“大师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福没有动。

他走到“归雁”琴前,坐下,指尖落在琴弦上。

十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怎么弹琴,可指尖一碰触到弦,那些熟悉的调子就自然而然地涌了上来。他弹的不是《断弦谱》,是《归雁曲》,是当年太子总在月下弹给他听的那首。

琴声响起的瞬间,整个石室都安静了。青禾愣住了,追兵也停下了脚步。

“听弦”里所有嘈杂的弦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琴音在回荡,像月光淌过荒原,像风沙拂过琴弦,像十年前那个午后,太子笑着对他说“清辞,等天下太平了,我就把这架琴送给你”。

琴音里,阿福听见了太子的弦音,在北境的寒风里依然坚韧;听见了恩师的弦音,在某个温暖的角落安静地等待;听见了张嬷嬷和李老爷的弦音,像燃尽的烛火,却留下了最后的光;还听见了自己的弦音,不再是快要绷断的丝线,而是和龙吟弦、和归雁琴、和所有牵挂的人紧紧拧在一起的,再也不会断裂的弦。

洞顶的石块砸落下来,砸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阿福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弹着。青禾看着他,突然抓起那卷竹简,转身冲进另一侧的暗门:“大师兄,北境见!”

阿福笑了,琴声里多了几分轻快。他知道,青禾会带着假的谱子引开禁军,而真正的《断弦谱》,已经随着他的琴声,顺着地脉传到了该去的地方。

当禁军冲进石室时,只看见一个年轻人坐在崩裂的琴前,指尖还停留在断弦上,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怀里的龙吟弦发出最后一声悠长的嗡鸣,然后化作点点金光,融进他的血脉里。

后来,琴城的人都说,那天夜里听到了最好听的琴声,像有无数只大雁从头顶飞过,往北边去了。而那个叫阿福的年轻人,再也没人见过。

只有西市那家卖琴弦的铺子里,总留着一把青布伞,伞柄上刻着“清”“彻”两个字,像两根缠绕在一起的弦,在风里轻轻震颤,等一个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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