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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第一卷第二十五章【生业不尽】

周问鹤点点头,继而又问:“施主又是怎么肯定,你们小公子是被涂家拐走的?”

黑衣人皱着眉,语声干涩:“数百年来,涂家一直在诱拐湖边居民,就在最近几天,他们还绑走了岸上一个渔户的小女儿。可怜那些驽钝的水上人家,始终以为是雾中仙带走了他们的亲友。”

老者也颤颤巍巍地附和:“元康初年,涂家人举族入水。此后悠悠四百年,涂家兴衰不定,但从未断绝。永明年间,涂家只剩下寥寥数人,躲在水下的墙垣间苟且偷生,仅能以鱼虾果腹。但到了侯景为乱之时,涂家忽而壮大到小百人规模,甚至有胆量聚众上岸。最近这几十年,不知钱塘湖水出了什么怪异,涂家人丁兴旺,远胜从前。不但上岸抢男缚女,甚至还在湖边偷偷修建了几处妖庙,在庙中留下居心叵测的文字,借此挑动当地百姓争斗不休。”

“我曾经当面问过戴老爷,我家小公子失踪是否与涂家有关。”黑衣人继续说,“他没有当面回答我,但几乎已经算是默认了。这些年来,花家一直在从涂家那里购买好铁,戴老爷自然不愿得罪对方,顾氏那里,也不愿失去涂家这条货源。”

“你们就没有想过自己去涂家把公子救出来吗?据我所知,涂家老宅已经露出湖面了。”

“谈何容易,涂家凶险,无异于龙潭虎穴。那些水下人,身体骨骼与你我大相径庭,武功路数更是怪异莫名,莫说那宅中藏着百来号涂家人,就是一个两个,也难对付。”老人说着,冷眼看了看黑衣人,“我们一族,早已没了先祖身手,只有我这忠仆,还略通武艺,但是让他去大宅,定然十死无生。”

黑衣人闻言,脸上顿时现出惶愧之色。周问鹤看在眼里,心中对老者隐隐泛怒,冷声道:“老人家何以过谦至此,这位兄弟的武功贫道有幸见识过,若走出山庄,足以傲绝武林,何况,涂家之事,贫道亦可助其一臂之力。”

黑衣人感激地看了周问鹤一眼,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涂家武功自成一派,但那还不是最棘手的。你若想进入涂家,必然要趟在齐腰的水里。而涂家人便可埋伏在水下以逸待劳,他们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他们,两厢对照,判若刀俎鱼肉。此外,涂家还有高手擅长借水施毒,借水施虫,更有不死不坏的涂家先祖座眠于祠堂之内。”

一口气说完这些,黑衣人叹了口气:“你我二人去了那处,断无生还可能,为今之计,只有请戴老爷出面将小公子讨还。只是如今在冼冲眼皮底下,戴老爷要护住我们都已捉襟见肘,更谈何……”

围拢的众人发出一片哀声,其中还夹杂着零星啜泣。老者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朝周问鹤叉手一礼:“道长,我们已经把此处的秘密和盘托出,你的解围之恩,我们也还了。在老夫心中,你是宇文家的朋友。他日如果看到我家仆人又身逢危难,还希望道长能再次出手相救。”

如今周问鹤看老者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轻慢,他伸出三指还了个慈悲道:“这是自然。”随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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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一直把道长送到水面之上,此时,天上已泛微曦,湖上的浓雾犹如一层层帘纱次第散开。两人站在晨光下挥手作别,黑衣人又强调了一句:“莫要忘了,你已经是宇文家的朋友了。”

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其中明显有叮嘱的意味,周问鹤却不以为然,淡淡回答:“我只是你的朋友。”

黑衣人听了,久久不语,晨曦在他面颊上打出一层光绒,道人还从未见过对方脸上有过如此震动的神色,一看之下不禁莞尔:“施主,你能不能告诉贫道,你究竟叫什么?”

黑衣人仰天大笑:“我乃是大盗林天魔,仙长这是忘了吗?”笑玩之后,他神情复又落寞了下来,“为避人耳目,我在山庄内外甚少与人接触。虽有个名字,却只是给家主呼喝我用的。若不是今天遇上你,我永远都不知道,我的功夫原来可以傲绝武林。”说到这里,他惨然苦笑,“道长可知,我家家主为何愿意把这些秘密透露给你?”

“贫道猜测,是因为贫道撞破你与戴老爷密谈,知道要瞒过我难上加难,不如把贫道也拉入你们的秘密中。”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是因为他看出道长你是个有侠气的人,希望能在你面前卖个人情,也许他日宇文家真的有难,你可以站到我们这一边。”黑衣人顿了顿,神色忽然严肃起来,“道长,有些话,我知道说也错,不说也错,你就……就当我是蠢莽了一次吧:想那宇文家是我东主,我为它肝脑涂地,不在话下。但道长你,你没有受过我主家恩情,它的未来也不该你来背负。道长,听我一言,它不是你的事,这是我作为一个朋友的劝告。”

周问鹤明白这是黑衣人的肺腑之言,但他听来却只觉好笑,道人搓了搓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那小公子呢?你救是不救?”

“我自当拼尽一切救回小公子。”

“那么,小公子就是我的事。”

黑衣人一时语塞,像是受了冒犯一样板起面孔,而那边厢道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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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周问鹤一个人飞掠在河滩之上,此时陆上的雾气已散去大半,而湖面的雾还在源源不断涌流而来,仿佛是一场白色的潮汐。

周问鹤沿着钱塘湖飞腾了一炷香时间,眼看着太阳渐渐从湖中升起,阳光的边缘在湖面上徐徐铺展,像揭开一张蒙布一样,揭去了满湖的阴霾。经历了数日的出生入死,而今看到这一轮水上红日,周问鹤忽然生出了豪气,仿佛一切污秽都要被这晨光扫荡干净。

周问鹤正由着心意踏风而走,前方昭昭雾气中冷不丁浮现出一个人。那人上躬身立在岸上,神态说不出的肃穆庄严,他手持一个木鱼,正对着湖水念诵《心经》,单调的敲击声在晨雾缭绕间久久回荡,仿佛是个痴恒之徒正徐徐叩打,自以为可以叩开这片萦系几百年的窒塞白幔。

周问鹤收住身形,不偏不倚落在了念诵人的跟前,伸出三指唱了个慈悲:“刘大师……”

刘嵇没有回答,此时万籁俱静,耳中所听只有念诵与敲打声。鬼和尚仿佛已经融在了雾中,若不是相隔咫尺能够察觉到彼此的气息,周问鹤几乎真要把这和尚看作湖中的水鬼了。

“大师……”道人又喊了一声,“贫道,去见了大师口中那只虎了。”

刘给给这才停下来稍稍抬起眼,似乎十分不满自己被打搅。“道长还没回终南山啊。”他瓮声瓮气地嘟囔一句,“宇文家的人如此自作多情?竟然以为贫僧说的虎是他们?”

“怎么……”

刘嵇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无奈地将木鱼收起来,黑着脸动身准备离开。此时,光照边缘铺到了湖上一处大宅,那是一片极古旧,极神秘的建筑,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尊半沉的石狮子。刘嵇看着大宅化影而出,心中似有所动,他看看道人,又看看那大宅,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奚落和嘲弄,他忽而又取出木鱼,对着阳光下的水中宅邸诵念起来。

周问鹤见他看大宅的眼神里全是严阵以待的提防,暗自揣度到:“此人武功登峰造极,而且看来还跟涂家有隙,若救小公子的事有他帮忙,那便十拿九稳了。”

想到这里,道人急忙对刘嵇说:“大师可知道,这座魔邸百年来一直在绑架湖边平民?”

“钱塘湖中精怪绑人的传闻被严重夸大了,其中许多受害者真的只是失足落水而已。”

“他们最近刚绑走了宇文家的小公子,还有岸上一个女娃!”

刘嵇停下木鱼回过头,这一次,他是认认真真看了周问鹤一眼,但只这一眼,他整个人忽然冻住了,视线好似两根长钉死死嵌在了道人身上,整个人更是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

周问鹤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退了一步。刚想出声询问,那边和尚已经开口了:“你……听过《白衫郎》了?”

道人茫然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刘嵇没有说下去,他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活鬼,“不可能!世上哪有人听完这曲子还像你这般若无其事……”

“其实,贫道也并不是真的听过。”周问鹤随后将他在半昏半醒中,偶遇八哥传曲的过往讲了一遍。

道人说完后,刘给给沉吟良久,仿佛化作了木雕泥塑,过了半晌,他忽然高诵了一声佛号:“天道造化,当真妙不可言。然而落在道长身上,是福是祸就讲不清了。”他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真愿意帮宇文家?”

周问鹤很想解释一下,他只是打算帮自己的朋友,但想来对方也没兴趣听长篇大论,便郑重地点点头,只希望等到来日宇文家有难时,对面别直接把自己算到宇文家一边。

刘嵇忽然沉下脸,像是在发怒,又像是在斟酌什么性命攸关的难题:“若是这样……那么,道长,你拿好!”

说罢,鬼和尚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卷旋风鳞册,他手腕一抖,书册划出一道弧线撞在周问鹤胸口,道人狼狈地伸出双手接住,定睛一看,幽蓝的外封上写有四个大字:《伽蓝诡谭》。再抬起头,刘嵇已转过身去,继续向着水中祝祷起来。

钱塘湖似乎开始涨潮了,雾气迷蒙,水声激荡,伴随着和尚的朗朗诵念,让周问鹤生出幻觉,仿佛天地都已坠沉,宇宙间只剩下了这方寸立足的滩涂。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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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第一卷第二十五章【生业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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