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起了风，天刚亮曹操就拽着司马懿往城外跑。马车上堆着昨晚扎好的纸鸢，除了那只雀儿，还多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曹操说“仲达属兔，得有只兔子陪着”，指尖沾着没洗干净的颜料，蹭在司马懿手背上，像朵小墨花。
城外的草地刚被风吹过，带着青草的潮气。曹操忙着放风筝，线轴在手里转得飞快，雀儿纸鸢刚飞起来就打了个转，一头栽进草里。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司马懿却笑着走过去，捡起纸鸢理了理线：“要顺着风放，别急。”
他牵着线往前走，风裹着衣角飘起来，曹操跟在后面，眼睛黏在他身上，连纸鸢飞起来都没察觉。直到司马懿回头喊他：“你看，飞多高。”曹操才抬头，见雀儿和兔子纸鸢并排飘在天上，衬着蓝天格外显眼，可他眼里还是只有司马懿笑弯的眉眼。
“仲达比纸鸢好看。”他跑过去，从身后抱住司马懿，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软乎乎的，“不放了，咱们躺着看云好不好？”
两人躺在草地上，风卷着云飘过，曹操指着一朵云说像兔子，又指着另一朵说像昨天吃的西瓜，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司马懿安静地听着，忽然觉得掌心一痒——是曹操偷偷把草叶放在他手心里，见他转头，立刻笑着求饶：“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可下次还是敢的。中午回去吃饺子，曹操趁他低头咬饺子，偷偷把醋碟往他那边推了推——知道他爱吃酸。司马懿咬着饺子笑，故意蘸了满碟醋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曹操皱着眉咬了一口，酸得直咧嘴，却还是说：“好吃，仲达喂的都好吃。”
午后变了天，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司马懿坐在窗边看书，曹操趴在他腿上，脑袋枕着他的膝盖，手指缠着他垂落的发梢玩。“仲达，给我念段书呗。”他晃了晃腿，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念你昨天看的那个，讲狐狸的。”
司马懿无奈地合上书，轻声念起来。雨声混着他的声音，格外安稳。念到一半，忽然感觉腿上的人没了动静——低头一看，曹操已经睡着了，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烦心事的梦。司马懿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蹭过他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珍宝。
等曹操醒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道彩虹。他刚坐起身，就见司马懿端着碗姜汤进来，还冒着热气：“刚醒别着凉，喝点暖和的。”曹操接过碗，却先凑到他嘴边：“你先喝一口，我再喝。”司马懿拗不过他，只好抿了一口，刚放下碗，就被曹操拉进怀里，带着姜汤暖意的吻落在唇上，甜得像掺了蜜。
晚饭是司马懿亲手做的粟米羹，熬得稠稠的，撒了把葱花。曹操喝了两大碗，捧着肚子说：“仲达做的比厨子做的好吃一百倍，以后天天给我做好不好？”司马懿点头，刚想收拾碗筷，却被曹操按住手：“我来洗，你坐着歇着。”
可等司马懿去厨房看时，只见曹操正对着一堆碗碟发呆，袖子湿了大半，洗洁精泡沫沾了满脸。“还是我来。”司马懿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碗，曹操却不肯走，站在旁边帮他递抹布，时不时偷偷碰一下他的手，像个偷糖的孩子，嘴角始终带着笑。
睡前，曹操非要给司马懿梳发。梳子在他手里不听话，总扯得司马懿头皮发疼，可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司马懿却舍不得说停。“以后我天天给你梳发。”曹操把梳子放在案上，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等我学会了，就给你梳最好看的发髻，插最亮的玉簪。”
司马懿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发烫。没有乱世的纷扰，没有权谋的算计，只有粟米羹的香、姜汤的暖，和身边人永远不会冷的怀抱。这样的寻常日子，甜得像浸了蜜，足够他们记一辈子，守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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