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痛瘾 > 第10章 美术馆的阴影

第10章 美术馆的阴影

周六的早晨,俞岫白起得比平时稍晚。昨夜书房里紧绷的空气似乎还残留在肺叶里,带着凌迟留下的、混合着严苛与一丝难以名状的压抑感。他厌恶那种被掌控、被剖析的感觉,却又无法否认,在凌迟近乎冷酷的引导下,那些混乱的知识点确实被强行归了位。

这种矛盾感啃噬着他。他恨凌迟,恨他是导致自己失去一切的根源,恨他用这种强硬的姿态介入自己的生活。但除了恨呢?俞岫白看着镜子里苍白阴郁的自己,试图厘清那团乱麻。

是依赖。

一个清晰而冰冷的词浮现在脑海。

父母猝然离世,将他整个世界连根拔起。那些所谓的亲戚权衡利弊,唯有凌迟,这个他应该恨之入骨的人,用一纸冷硬的协议,将他纳入了羽翼之下。提供住所,处理麻烦,甚至……现在连他的学业都强行接管。他是溺水之人能抓住的唯一浮木,哪怕这根浮木本身带着刺,扎得他满手是血。他离不开,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失去了凌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还能倚靠谁。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无比屈辱,却又无法挣脱。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种令人烦躁的剖析压回心底。今天,他需要逃离,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他下楼时,客厅空荡,只有张妈在擦拭着本就一尘不染的花瓶。

“俞少爷,凌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张妈像是看穿他的寻觅,主动说道,“他交代了,您出门注意安全,记得吃午饭。”

“嗯。”俞岫白低低应了一声。凌迟知道了他的行程,却没有阻拦。这种放任,像是一种笃定的审视,让他本欲寻求“自由”的心,莫名沉了几分。

他特意选了一件母亲生前给他买的浅灰色毛衣,柔软的羊绒触感带来些许慰藉。

周屿的车准时停在别墅区外,是一辆线条流畅的银色跑车。他今天穿得很休闲,阳光洒在他带笑的脸上,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

“岫白!”周屿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迎上来,“今天气色看起来好点了。”

俞岫白勉强笑了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内放着轻快的流行音乐,和周屿的健谈,与他平日里所处的那个冰冷、沉默的世界截然不同。他试图放松,将自己投入这难得的、属于正常同龄人的氛围中。

市美术馆人流如织。周屿很健谈,对展出的现代艺术作品有自己的见解。俞岫白跟在他身边,目光掠过那些画作,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色彩与线条上,试图驱散脑海里那个挥之不去的高大身影。

就在他们驻足于一幅巨大的、用扭曲金属构成的抽象雕塑前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视野中的金属线条开始扭曲、变形,耳边周屿的讲解声变得遥远而模糊。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岫白?你怎么了?”周屿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扶住他的胳膊,“脸色这么白,不舒服吗?”

“……没事。”俞岫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野已恢复正常,只是太阳穴还残留着隐隐的胀痛,“可能这里有点闷。” 这莫名的眩晕,是第几次了?心底那丝恐慌的阴云逐渐扩大。

“那我们出去透透气?”周屿提议,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用,看完吧。”俞岫白摇摇头,挣脱开周屿的手,站直身体。他不想扫兴,更不愿在周屿面前显露这份源自未知病痛的脆弱。

中午,周屿带他去了一家格调清新的餐厅。落座后,周屿看着他说:“岫白,你好像……一直不太开心。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

俞岫白握着水杯,指尖冰凉。他能说什么?说他被一个叫凌迟的男人完全掌控了生活?说他身体出现了无法解释的问题?说他内心对那个男人充满了恨意与可耻的依赖?

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还没完全调整过来。”

周屿看着他低垂的、睫毛轻颤的侧脸,那颗泪痣在餐厅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岫白,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合适……但我从高一开始就……就很注意你。我知道你家里出事,很难过。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走过去。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

这番告白直白而真诚。俞岫白愣住了,抬起头,对上周屿紧张而期待的目光。

和他在一起?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光,照进他阴霾密布的生活。周屿阳光、简单,和他在一起,或许就能过上一种远离凌迟、远离那些复杂纠葛的、正常的高中生活。这诱惑如此真切。

他几乎要点头了。

可就在那一刻,凌迟那双深邃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辅导功课时冷静的声音,甚至他沉默地递过水杯的样子,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那不是爱,是习惯,是依赖,是枷锁!俞岫白在内心尖锐地提醒自己。他应该抓住周屿伸出的手,挣脱出去!

然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那句“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意识到,凌迟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墙,隔断了他轻易走向别人的路。他无法在背负着对凌迟如此复杂情感的情况下,纯粹地开始另一段关系。

他看着周屿期待的眼神,那份真诚让他不忍心立刻斩断所有可能。也许……也许他需要时间?也许和周屿的接触,能帮助他真正摆脱对凌迟的依赖?

“周屿,”他最终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能这么说。我……我现在心里很乱,很多事情还没想清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他为自己保留了一个可能性,一个逃离的出口。

周屿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理解和希望取代。“好,我等你。不急,我们慢慢来。”他笑了笑,依旧温暖。

晚餐结束后,周屿将他送回别墅区外。下车时,周屿递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纸袋:“今天看你好像很喜欢那个雕塑的衍生品钥匙扣,我买了一个送你。”

俞岫白看着那个纸袋,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接过:“谢谢。”

“下周学校见。”周屿看着他,眼神依旧明亮。

看着银色跑车远去,俞岫白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微小的、代表着“另一种可能”的礼物,心里却没有预期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混乱。

当他终于转身,走向那栋熟悉的建筑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远远地,他便看到了门廊下那个挺拔沉静的身影。

凌迟。

他靠在门柱上,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深邃的目光穿透傍晚的薄暮,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平静无波。男人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顿,像是在读取他所有的情绪,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他手中那个印着美术馆logo的、无比刺眼的纸袋上。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滞涩。

俞岫白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将拿着纸袋的手往身后藏了藏。这个动作做完,他才意识到有多么欲盖弥彰。

凌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眸里,像是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西江的船

六十二年冬

狩心游戏

貂珰

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