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秀找黎墨，无非就是为了许清的事。
在许清家看到老母亲发来的消息时，黎墨有一瞬间是想要逃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但问题总要解决。
到了楼下，黎墨坐进车里，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才被接起：“喂。”
听语气，于文秀很不高兴。
电话那头传来于文秀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还知道接电话？”
黎墨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稍稍拿远了些：“妈，我刚看到消息。”
“看到消息？”于文秀的声音陡然拔高，“黎墨，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许清了？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黎墨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妈，我只是来A市看看学校。”
“看看学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于文秀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跟那个许清在一起！”
车窗外，夜色渐浓。黎墨看着许清家窗口透出的暖光，声音平静却坚定：“妈，我已经成年了。”
“成年？你以为成年就能为所欲为了？”于文秀的语气更加激动，“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你吗？两个男的在一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黎墨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许清那双带着泪光的眼睛。
“妈，”他轻声说，“我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这是黎墨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于文秀说话。不再是那个叛逆期少年的顶撞，而是一个成年人的坚定。
“你...你说什么？”于文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我说，我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黎墨重复道，声音清晰而平稳，“我只是在告诉您我的决定。”
“黎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非要走你爸的老路是不是？非要跟个男人搅和在一起，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和他不一样。”黎墨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会家暴，不会出轨，更不会像他那样抛弃自己的责任。”
“责任？你知道什么是责任？你的责任就是好好读书，以后接管你叶叔叔的公司，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黎墨轻轻摇头，尽管于文秀看不见：“那不是我要的生活。”
“那你要什么？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吗？”
“我知道。”黎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宁愿面对全世界的目光，也不想再失去他一次。”
电话那头传来于文秀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气得不轻。
“妈，”黎墨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要跟你作对。我只是希望您能理解，这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
“理解？我怎么可能理解？”于文秀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为了看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黎墨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但我不会改变主意。”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黎墨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与母亲对抗并不容易，但他知道，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他抬头望向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许清的身影在窗帘后若隐若现。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于文秀的名字不断闪烁，但黎墨没有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名字，直到屏幕暗下去。
他知道母亲不会轻易放弃。于文秀的人生信条里从来没有"妥协"二字，尤其是在她认定对黎墨"好"的事情上。
果然，几分钟后，叶忠的电话打了进来。
黎墨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叶叔叔。"
"跟你妈妈吵架了？"叶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情绪。
黎墨揉了揉眉心："嗯。"
"她说你要跟许清在一起。"
"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叶忠才开口："你想清楚了？这条路不容易。"
"我想了两年。"黎墨说，"每一天都在想。"
叶忠轻轻叹了口气："你妈妈很伤心。"
"我知道。"黎墨的声音低沉，"但我不能为了让她开心，就毁掉自己的人生。"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过几年你会后悔？到时候伤害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许清。"
黎墨望向窗外，许清的身影还在窗前。他似乎在等待，又像是在担忧。
"叶叔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个真正的男人要对自己做的选择负责。"黎墨轻声说，"我现在就是在这么做。"
叶忠沉默了。这句话显然触动了他。
"你妈妈那边，我会试着劝劝。"良久，叶忠才说，"但别抱太大希望。你了解她的脾气。"
"谢谢叶叔叔。"
"不过黎墨，"叶忠的语气严肃起来，"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你妈妈可能会断掉你的经济来源，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支持。你确定你能扛得住？"
黎墨的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上的背包，里面装着他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钱，还有叶忠给他的那张卡。
"我能。"他说。
挂断电话后，黎墨在车里坐了很久。夜色越来越深，小区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许清窗口的那盏灯还亮着。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没有母亲的祝福，没有家庭的支撑，甚至可能要面对全世界的异样眼光。
但当他推开车门，走向那栋楼时，脚步却异常坚定。
敲门的同时，黎墨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敲门的同时，黎墨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第二天清晨，黎墨醒来时，许清已经不在身边。他走出卧室，发现许清正在厨房忙碌，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
“醒了？”许清转头对他微笑，眼下却有淡淡的黑眼圈，“我做了早餐，快来吃吧。”
黎墨在餐桌前坐下，看着许清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人，想要共度一生的平凡温暖。
吃饭时，许清状似随意地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要去学校办点手续。”黎墨说，“大概下午回来。”
许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黎墨出门后，许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走到窗边，看着黎墨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忧虑。
上午十点，门铃突然响起。许清以为是黎墨忘了带东西，快步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位气质雍容的中年女子。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装，手提名牌包，眼神冷峻地打量着许清。
“你就是许清？”于文秀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样冷。
许清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心跳骤然加速，面上不显：“阿姨您好。”
于文秀没有理会他的问候，径直走进屋内，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茶几上他和黎墨的合照上。
“看来我儿子是真的住在这里。”她拿起相框，语气讽刺。
许清紧张地攥紧了衣角，“阿姨，您请坐，我给您倒杯水。”
“不必了。”于文秀放下相框，转身直视许清，“我长话短说。请你离开我儿子。”
许清脸色一白，“阿姨，我……”
“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于文秀打断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一百万，足够你改善生活。条件是，你离开黎墨，永远不再见他。”
许清看着那张支票，嘴唇微微颤抖，“阿姨，我和黎墨是真心相爱的。”
“爱？”于文秀冷笑一声，“两个男人之间谈什么爱？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黎墨还年轻，不懂事，没经历过什么。可是你呢？你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应该明白事理。你们这条路走不通，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许清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阿姨，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我和黎墨是认真的，我们会向您证明，我们的感情是真实的。”
“证明？怎么证明？”于文秀眼神锐利，“靠你们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同居？你知道黎墨为了你，放弃了多少机会吗？他本该去国外深造，回来接手家族企业，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你，只会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我不是他的污点！”许清忍不住提高声音，“我们在一起都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会有人傻到去走一条不通的路。”
于文秀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许清，我不是针对你。作为一个母亲，我只是希望儿子能过上最顺利、最幸福的生活。而你们选择的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你真的忍心看他被指指点点，被社会排斥，甚至可能影响他的事业前途吗？”
这番话击中了许清内心最深的恐惧。他低下头，久久不语。
于文秀将支票放在桌上，“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知道什么选择对他最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许清卸力，跌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支票，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
傍晚，黎墨回到家时，发现屋内一片漆黑。
“许清？”他打开灯，看见许清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怎么了？”黎墨快步走过去，紧张地问。
许清抬起头，声音沙哑：“你妈妈今天来了。”
黎墨脸色骤变，“她跟你说了什么？”
许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问：“黎墨，你为了我，放弃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是吗？”
黎墨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黎墨握住他的手，“对我来说，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许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他伸手抱住黎墨，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道：“答应我，不要再为了我和你妈妈吵架了，好吗？”
黎墨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好，我答应你。”
但许清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当晚，许清趁黎墨洗澡时，偷偷走到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叶叔叔吗？我是许清……我想和您谈谈黎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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