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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牛奶

余景珩的后脑勺对着裴既明,像一座沉默的、拒绝交流的山脉。但那条垂在凳边的暹罗猫尾巴,却泄露了山体内部并不平静的地壳运动。

它不再烦躁地扫动,而是尾巴尖极其轻微地、间歇性地颤一下。

裴既明太熟悉这个信号了——这是余景珩在思考,或者说,在挣扎。通常出现在他遇到难以理解的数学题,或者面对裴既明递过来的、超出他接受范围的好意时。

现在,显然是因为刚才那句“饲主”和随之掀开的记忆尘埃。

裴既明没再出声打扰。他像最耐心的观察者,享受着这片只有他能解读的、属于余景珩的“惊涛骇浪”。他甚至有闲心注意到,余景珩左边那只猫耳朵,无意识地朝自己的方向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像是在捕捉他这边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口是心非的猫。

阳光又挪动了一点,暖烘烘地照在裴既明的背上,也照在余景珩蜷缩的背影上。空气里漂浮着粉笔灰和阳光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余景珩身上的干净皂角气,混着刚才福团留下的甜腻豆沙香。

一种奇异的、安宁又暗流涌动的氛围笼罩着这小小角落。

良久。

久到裴既明以为余景珩可能真的睡着了,或者干脆用沉默把刚才的一切都否定掉时,他听到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吸气声。

然后,那座“山”动了。

余景珩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把脸从臂弯里侧过来一点点,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在阴影里,瞳色显得格外深,像蒙着水光的黑曜石,带着刚从不设防的休憩中醒来的迷茫,和一丝来不及藏好的探究。

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裴既明,落在那个已经被收进抽屉的保温杯位置,停留了一瞬,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

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个模糊的气音。

裴既明心脏漏跳一拍,身体不自觉前倾,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跑了他:“嗯?”

余景珩的睫毛颤了颤,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又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

“……味道。”

裴既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牛奶?还是福团?

“牛奶吗?就是普通的纯牛奶,冰镇了一下。”裴既明小心翼翼地回答,观察着他的反应,“你喜欢这个味道?”

余景珩却蹙起了眉,像是这个答案并不让他满意。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这对于惜字如金的他来说相当罕见。

“……以前。”他又吐出两个字,带着一种不确定的困惑。

裴既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以前?以前的味道不一样吗?”

余景珩不说话了,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茫然,说明他正努力在模糊的记忆碎片里搜寻。

裴既明不敢催促,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见余景珩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仿佛穿透了教室的墙壁,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那条尾巴尖的颤抖频率加快了。

是了。裴既明想起来了。

小时候,在那个破旧得甚至没有冰箱的屋子里,余景珩递给他的,或者说,他们一起分着吃的喝的,怎么可能有冰镇的纯牛奶?大概是……放了很久的、带着点腥气的廉价袋装奶?或者是隔壁婆婆给的、甜得发腻的冲泡奶粉?

味道当然不一样。

他给余景珩的,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品质最好的鲜牛奶,冰镇到恰到好处,去除腥味,只留下醇厚。

他下意识地,把自己世界里最好的东西给了他。

却没想到,这“最好”,反而成了记忆对不上号的障碍。

一股细密的、混杂着心疼和无奈的情绪缠绕上裴既明的心脏。

“可能……”裴既明斟酌着用词,声音更软了,“可能现在的……更好喝一点?”

余景珩闻言,视线重新聚焦,落回裴既明脸上。那眼神很复杂,有残留的迷茫,有被打断回忆的不悦,还有一丝……极淡的、类似于“你在说什么废话”的意味。

“……哦。”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重新把脸埋了回去,只留下一个比之前更加紧绷的后背和一对彻底抿成飞机耳的猫耳朵。

对话戛然而止。

但裴既明却莫名地觉得,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墙,似乎又松动了一点点。至少,余景珩主动提起“以前”了,哪怕只有两个字。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他试图连接过去与现在的信号。

裴既明看着他那副“拒绝再交流”的姿态,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不再试图搭话,而是从书包里随意抽出一本习题册,摊在桌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全部感官,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系在对面那个身影上。

他能听到余景珩比平时稍显紊乱的呼吸声。

他能看到阳光在他发梢跳舞时,那细微的发丝颤动。

他能感觉到,那条猫尾巴从刚才急促的颤抖,慢慢变得缓和,最后只剩下尾尖那一点点,像钟摆失去动力般,偶尔、极其缓慢地晃一下。

它在放松。

它在习惯他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裴既明胸腔里充满了某种温热的、饱胀的情绪。他甚至开始不着边际地想,如果现在伸手去碰碰那看起来手感很好的尾巴根,余景珩是会立刻跳起来给他一爪子,还是会……僵住不动?

大概率是前者。裴既明遗憾地舔了舔后槽牙,按下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和他这只别扭的、忘性大的、却可爱得要命的猫,慢慢磨。

教室里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发出规律的轻响。窗外的喧嚣似乎更远了,世界被缩小到只剩下这一方天地,两个人,和一种无声流淌的、正在悄然改变的氛围。

裴既明维持着看习题册的姿势,余光却始终锁定着余景珩。

他看到余景珩紧绷的肩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松懈下来。

他看到那对飞机耳,慢慢重新立起,恢复了自然的状态,甚至在他翻动书页发出轻微声响时,还会敏感地转动一下方向。

他看到那条尾巴,最终完全安静下来,软软地垂落,尾尖那点深色,像墨滴坠落在阳光里。

他好像……又睡着了?

裴既明忍不住又往前倾了倾身体,想看得更仔细些。

就在这时,下课预备铃毫无征兆地炸响了!

“铃——!”

尖锐的铃声像一把刀,瞬间劈开了教室里的宁静。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余景珩身体猛地一颤,像受惊的猫一样瞬间弹起!他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眼神在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和警惕,锐利地扫向四周,仿佛刚才那个露出迷茫和柔软一面的人只是幻觉。

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撞上了近在咫尺、还没来得及退回安全距离的裴既明。

四目相对。

裴既明清楚地看到,余景珩眼底闪过一丝来不及收起的、被窥探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冷意覆盖。他的耳朵再次向后抿去,尾巴也“嗖”地一下卷了起来,紧贴住身体一侧,是个十足防御的姿态。

“……靠太近。”

他盯着裴既明,声音冷硬,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明显的驱逐意味。

裴既明看着他这副瞬间竖起所有尖刺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从善如流地往后靠回椅背,摊了摊手,笑得一脸无辜:

“铃声太吓人了。”

余景珩没理他的辩解,只是绷着脸,快速整理了一下根本没什么好整理的衣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用侧脸冰冷的线条明确地划出界限。

但裴既明注意到,他放在桌下的手,手指微微蜷缩着,耳根后面,那刚刚褪下去没多久的薄红,又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

预备铃还在响着,教室里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回来。

喧嚣重新注入这个空间。

那个短暂的、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充满了试探、回忆和无声交流的午后气泡,被戳破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但裴既明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冰层之下,已经有暖流开始涌动。

他看着余景珩故作冷漠的侧脸,看着那依旧泛红的耳根,看着那条虽然紧贴着身体、尾巴尖却无意识勾着他鞋带的猫尾巴——

裴既明低下头,看着自己运动鞋上那一点点被深色尾巴尖缠绕住的白色鞋带,无声地笑了。

他的猫,好像……有点口嫌体正直啊。

这感觉,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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