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坏人类总局设的海洋实验基地，让我们的同胞重回海洋的怀抱。彼塞壬，这是你去人类基地的使命，能完成这份使命的必须是你，也只能是你。”
潮水漫过沙滩的边缘，远方传来的鲸歌忽远忽近。
剧痛从我的下半身炸开，镶嵌的紫色鳞片正从我的下半身脱落，它们跌落在地上，随后都化作粉末随海风而去。
潮水退去后，我蜷缩在海滩上。
“成功了。”
我的耳朵在紫色发丝下应激性颤动。
视线向下看去，那是属于人类的赤白双腿。
海风吹得我身体冰冷。
我用前不久在海域学到的魔法给自己套上了人类的大衣与裤子。
跨海大桥的嗡鸣声从对岸传来，远处楼群的玻璃幕墙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出银蓝色。
我踏上柏油路，走向桥对岸的居民住所。
城市天际线完全笼罩在我头顶，我进入了暗蓝的陆地世界。
冰冷的夜风送来只言片语，我能确定那是真实的人类交谈声音。
“基因库需要新的海洋样本……”
“上周声呐探测到的异常波动……”
“……第五批诱捕剂已投入排水系统……”
“嚯，什么风把叶上校给吹来了……”
紧接着传入我耳里的是军靴在地面刮擦出的锐促声。
居民楼的玻璃幕墙映出自己，深紫的瞳孔里看不清我真实情感。
我顺着自己感觉走，到了大厦的墙边，抬头望向十四层，能感受到来自深海族群的气息。
没片刻犹豫，我贴着基因库外墙的水管攀爬，人类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
爬至五米处。
我紧抓排水管，倏然听见军靴踏击地面的声响。
隔着一层楼高的垂直距离，那个黑色风衣的军官正仰头注视我摇晃的身影。
“凌晨三点半的非法入侵者。”他的声音像凝冻的冰川，“现在下来，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解释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向下看去，瞳孔微缩。
他右手正拿着一把黑色枪支，食指扣在扳机上，枪口正对我的额头。
我叹口气，顺着管道爬下来：“您别急，我现在下来与您解释。”
脚尖点地，我靠他更近了。
他那双银色眼睛像是沉入海底的月光，淡漠疏冷。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是从外地来的海洋研究员。”
我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工牌。
那是海域域主给我的，为得就是给我一个人类身份证明。
临走时，他告诉我同伴们已经为我铺好了路。
我要做的就是进入海洋实验基地，用我的力量唤醒被人类打了沉睡剂的同胞。
军官枪还是举在他手里，他从我的手里拿过工牌，瞳眸明显黯淡了下来。
我藏在后背的手悄悄使了点力量。
很快，大厦顶端四个红灯骤响。
另一栋楼层基因库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变异水母逃了出来。
军官眉头微蹙。
他单手拎着我后领甩向安全区：“待在这里，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
脚步声渐远。
一只身形巨大的变异水母脱离群体，得到我的指令，朝我过来。
“啾咪啾咪……”
我打开安全门，握着它的一只触手，向它传达了我的意思。
水母眨巴眼睛，啜泣地“啾咪啾咪”。
很快，它的触手如灵活的毒鞭，抽在我的身上。
刺痛瞬间蔓延，我强忍着身体的颤抖，任由水母在我锁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伤痕，毒液顺着伤口迅速渗入体内，皮肤开始泛红、肿胀。
水母眼睛湿润润地看着我，我摸了摸它的头，虚弱地笑了笑：“这样才能躲过这次的怀疑，你快走吧，回到深海。”
随后，它消失在了夜的尽头。
*****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疗床上。
“叶上校，测验结果出来了，他没有任何问题，一切符合人体的基本标准，他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医生念着报告，“体温38℃，血红蛋白含量异常，这是水母的剧毒素导致的，他的这种情况需要让高级医生救治。”
我咳嗽着，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被水母蜇出的红肿伤痕。
叶刑渊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带他去A12医疗基地。”他对后方的副官下令，“用我的权限开通生物污染特别通道。”
我承认我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依赖于深海里小动物的帮助。
我被送上了黑色壳子里，来到了他们口中的医疗基地。
据我所知，医疗基地的下层就是海洋实验基地。
房门被轻轻打开。
叶刑渊上前几步，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昨天半夜仪器监测到你身体各项指标有异常波动。”
他盯着仪器屏幕，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指标明明显示你在快速恢复，但很快又回到原来的数值。”
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
我脑子飞速运转，小声嘟囔：“我不知道。”
他眸光微沉。
恰巧是午餐时分，医护人员送来人类的食物。
看着餐盘里陌生的食物，我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叶刑渊看到我拿着叉子不知所措的样子，神色隐晦，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笨拙地拿起刀叉吃起了食物，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便见他眉头微蹙。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场景不断上演，我会因为对人类事物的无知闹出许多笑话。
在A12医疗基地度过半月有余，我暗中借助医疗基地繁杂的工作安排，收集基地布局与安保信息。每日午后，我都会以散步为由，沿着基地走廊闲逛，记住每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与换岗时间。
偶然间，我进入一个特别的房间。
这个房间布置简陋，除了日常所需的物品外，再无其他。
然而，木桌上的提案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取消海洋生物诱捕
*****
平常的深夜，窗外暴雨如注，雷电交加。
我知道，实施计划的时机到了。
按照事先观察到的规律，我避开巡逻队，悄无声息地溜进通风管道。
凭借着多日来绘制的草图，我顺利抵达连接医疗基地与海洋实验基地的通道。
通道下面是一片海域，我幻化成人鱼姿态，跳进了海域，找到了实验基地的核心区域。
巨大的玻璃舱内，我的同胞们被囚禁其中，身上连接着各种复杂的仪器。
愤怒与悲痛涌上心头，我指尖多了紫气，随后向每个玻璃舱砸去。
玻璃舱逐个破碎，沉睡的同胞都睁开了眼睛。
警报声响起，整个基地瞬间陷入混乱。
我知道，时间紧迫。
砰——
随着一声巨响，实验基地开始剧烈晃动。
人类军官疾步赶来。
我该庆幸我速度够快，所有海洋生物全部逃离被我震碎的玻璃舱，向着海洋驶去。
而我要做的，就是垫底，护送它们回深海。
黎明的曙光正穿透云层，阳光穿透清澈的海水，在我紫色鳞片上折射出璀璨光芒。
当我的头露出水面时，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
这是最后一批海洋同胞。
我的使命完成了，我可以回归深海了。
我挺直身躯，离开海岸，尾鳍在水中轻轻摆动，带起一圈圈涟漪。
沙滩处，叶刑渊赶来，他的目光在我人鱼形态上停留片刻，随后紧抿着唇，周围几艘快艇迅速围拢过来，全副武装的士兵举起枪械对准我。
我转过头，坦然地看着他，深紫色的眼眸倒映着他复杂的神情，平静地说道：“叶上校，我不后悔。你们的实验正在将两个世界推向深渊，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海风突然加剧，掀起层层海浪。
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上校，总部下令格杀勿论，绝不能让坏事的人鱼逃脱！”
叶刑渊缓缓举起手中的配枪。
我瞳眸微闪。
下一秒，他指向了自己的肩膀。
一声沉闷的枪响后，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黑色风衣，顺着衣角滴落进沙滩上。
“你……”
我震惊地看着他，尾鳍不受控制地剧烈摆动。
“遭遇人鱼反抗受伤，目标逃脱。”
他轻声说道，随后转身，对着逐渐靠近的快艇挥手示意退下。
“再见。”
我透过波光粼粼的海面，看见叶刑渊摇晃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黎明的曙光之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