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对妖类存有偏见,视我们为洪水猛兽。
可我的父王母后,明明心怀善念,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
父王凭借神通,常年奔波于荒郊僻壤,助力百姓开垦耕地;母后总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不辞辛劳地织就布匹,悄悄赠予那些衣不蔽体的贫苦人家,解他们燃眉之急。
山野间处处安宁祥和,直到捉妖师如恶风般席卷而来,打破了这份美好。他们不由分说,将父王和母后强行掳走。后来,我得知父皇母后早已命丧京城皇宫,临终前,被囚于金笼之中,如同玩物一般,被迫化形,供那些权贵们肆意赏玩。
这段不堪的回忆,犹如一道狰狞的伤疤,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底。仇恨的种子在心中疯狂生长,日复一日,从未有过一丝消散。
为了复仇,我日夜苦练,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或许是上天垂怜,我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在蛇族崭露头角,凭借自身的实力,二十岁便登上了族群主君的高位,成功稳固了蛇族的根基。
与此同时,我也听闻捉妖师集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不同派系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和权力,明争暗斗不断。
一派是主张对妖赶尽杀绝的强硬派,以残忍的手段对待妖类,他们在捉妖师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另一派则是相对温和的派别,认为妖类中也有善恶之分,不应一概而论,可他们的声张却常常被压制。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毅然踏上了复仇之路。
只需心念一动,施展神通。
刹那间,我便来到了京城。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踏入这座繁华都市,可街道上的热闹繁华,在我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将那些曾羞辱、残害我父王母后的人,全部送上黄泉路。
京城不仅是人类商业的繁盛之地,更是捉妖师的聚集之所。
如今敌暗我明,在尚未摸清捉妖师的底细与数量之前,贸然行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我收敛气息,隐去妖身,模仿人类的言行举止,在人群中不显得突兀。
寒来暑往,我在京城整整蛰伏了一年。
这一年里,我精心布局,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安插眼线。那些为我效力的人类,悄无声息地为我收集情报。
天堑三十二年,我成功通过科举入朝面圣。
踏入宫殿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只待时机成熟,便将这朝堂化作人间炼狱。
面圣后下午,皇上召我仪事,我以为这是最佳时机。
当我的目光与他漆黑如夜的眼眸对上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他曾在我小时候捉过我,说来也怪,他并未将我当作敌人,反而视我如朋友。那时的我弱小无助,只能被困在笼子里,整日听他倾诉那些琐碎的烦恼,心中满是厌烦。
可过了大半年,他竟将我放走,离开时,眼眶泛红,抽抽噎噎的模样,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这一幕让我大为震惊。
也正是那件事,悄然改变了我对人类的看法。并非所有人类,都站在我的对立面。
如今再次相见,我并非凭借他的容貌认出他,而是通过他身上那独特的气息。
正值深春,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端坐在我的左侧。
时光褪去了他身上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如今已是一名实力强劲的捉妖师,若与他正面交锋,我并无十足的胜算。更何况,这朝堂之上,暗藏着众多捉妖师,他大可以让他们先冲锋陷阵,消耗我的实力,再一举将我拿下。
我紧抿双唇,努力压制内心的冲动,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轻举妄动。
此时,他正端着酒壶倒酒,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
他举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公子可是馋我的酒?”
高座之上,皇帝轻咳一声,面露不悦。
周公公见状,赶忙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二皇子,您此举失礼了。”
我的听觉本就敏锐,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
他闻言,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公公教训得是。”
说着,他站起身来,迈着慵懒的步伐向我靠近,足足比我高出半个脑袋。
“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方才言语多有冒犯,为表歉意……”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我的肩上,“公子可否赏脸,同我去醉仙楼喝几杯?”
我心里清楚,他此举不过是试探。
掌心之下,一股微弱的术法悄然袭来。
但他显然低估了我的实力,以我如今的修为,这点小伎俩根本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我强装镇定,不敢有丝毫失礼,转而向皇帝禀报京城商贾的情况。皇帝听后,龙颜大悦,特命我在宫中多留几日。而二皇子则在一旁,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风范。
出门后,我婉拒了他一同饮酒的邀约。
在宫中停留的几日,对我而言是绝佳的机会,我必须摸清皇宫内捉妖师的数量、值守时间,为复仇行动做好充分准备。
正面强攻显然行不通,我只能暗中行动,逐个击破。
深夜,凉风习习,我化身蛇形,在宫殿的阴影中悄然游走。
凭借隐匿妖气的本领,即便与捉妖师擦肩而过,他们也无法察觉我的存在。
我沿着宫墙缓缓前行,逐渐发现了宫门布置的规律。
越是靠近主殿,居住之人的地位便越尊贵。
行至离主殿不远处,一座庭院中的海棠树吸引了我的注意。
粉色的海棠花开得正艳,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树,竟与我小时候见过的极为相似。我悄悄爬过墙头,躲在草丛之中,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庭院的主人究竟是谁。
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正坐在庭院中,神情专注地翻阅着竹简,与白日里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心中暗自诧异,刚想转身离开,突然,尾部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我瞳孔骤缩,要知道,尾部可是蛇族最为敏感的部位,如同人类的**之处,不容侵犯。
那人就像川剧变脸一般,瞬间又恢复了玩闹的神态:“我竟不知,庭院里何时多了这么一条漂亮的黑蛇。”
我甩动尾巴,试图挣脱他的掌控,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
我彻底被激怒了,转过头去,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挑眉,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反而笑着调侃道:“小家伙,脾气还不小。”
我恨不得立刻化形与他大战一场,但理智告诉我,这里是皇宫,靠近权力中心,捉妖师必定众多,更何况还有他这个棘手的麻烦。
他轻笑两声,将我关进一个黄金笼子里:“本王在这深宫里无聊得很,有你这个小家伙解闷,倒也不错……说来奇怪,你竟与我幼时在荒郊捡到的那条野蛇极为相似,后来我再去那树林寻找,却始终不见它的踪影。”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桂花糕点,试图喂我。
我厌恶地转过头去,我向来不喜欢这甜腻的东西。却没注意到,他在暗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将我安置在他的寝宫。
没过多久,他的随从匆匆赶来,似是有紧急事务。
他叮嘱了几句后,便随随从出了门。
我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金笼,以我的实力轻易就能逃脱,可当我施展术法时,才发现这竟是传说中的锁妖笼。
这锁妖笼世间仅有一只,乃是上古之物,若非对妖类执念极深,根本无法触碰。
没想到,竟会落入他的手中。
也难怪他能成为如此厉害的捉妖师。
我尝试了各种术法,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我心中暗叫不妙,我突然失踪,皇帝必定会起疑。
若事情败露,我的复仇计划将功亏一篑,届时,我只能采取最为冒险的办法。
深夜,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还未进门,那刺鼻的酒气便飘了过来。
我本以为他喝醉了,可他却异常平静,目光直直地盯着笼子里的我,随后缓缓打开了笼门。
我心中一喜,以为逃跑的机会来了。
刚化成人形,脚部便被一个金圈紧紧束缚住,与此同时,腰间的系带也多了一圈金链。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术法几乎被全部封印。
“想跑?这两样东西,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他冷冷地说道。
“缓缓?”他轻声唤道,这是他小时候对我的称呼。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踉跄着想要逃离,可他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腰间的绳索便如活物般控制着我转向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缓缓吐出三个字。
刹那间,我的神志开始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竟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这一夜,我的自尊被彻底碾碎。
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我蜷缩在金笼的角落里。
笼外,二皇子正坐在案前,认真地批阅着文书。
突然,宫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匆匆入内,附在二皇子耳边低语了几句。二皇子放下毛笔,起身说道:“看好这蛇。”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竖起耳朵,确定宫殿内只剩下门外的两名侍卫。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届时朝廷只会更加森严,我在逃跑和复仇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调动体内残余的妖力,试图冲破束缚尾部的金圈。
金圈与皮肤摩擦,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
但一想到父王母后所遭受的屈辱,仇恨瞬间淹没了疼痛。
“咔嚓”一声,金圈终于断裂。
我迫不及待地化为人形,指尖凝聚起黑色的妖力。
门外的侍卫察觉到异样,刚要推门而入,两股妖力如利箭般穿透门板,精准地刺中了他们的咽喉。
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然潜出宫殿,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主殿飞奔而去。每经过一处宫殿,昨夜侦查时标记的捉妖师气息便一一浮现。我施展出隐匿术,在重重守卫间穿梭自如,所到之处,守卫们无声无息地倒下。
当我来到主殿外时,晨朝刚刚结束。
皇帝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正要返回寝宫。
我瞬间化作蛇形,迅速爬入他的轿子,并布下一道结界。
皇帝看到我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你……你怎么会……”
愤怒情绪涌上心头,父王母后被带到皇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他们被关在金笼中,被迫化形,供人赏玩,最终含冤而死。
我冷笑一声:“还记得天堑二十一年,被你们关在金笼里折磨致死的蛇妖夫妇吗?”
黑色妖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只听一声惨叫,他倒在了座椅之上。
我又瞬移到其他宫殿,疯狂的笑声在宫殿中回荡,鲜血溅满了我的全身。
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父王母后报仇!我施展出蛇族禁术,身体开始膨胀变形,最终化作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
在复仇的怒火中,我已记不清究竟杀了多少人。
只知道,当一切结束时,我倒在了血泊之中。
待我被捕入狱,只见少年喘着粗气,像是刚策马狂奔回来。
他的青丝中夹杂着些许白发,眼底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
我望着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仇已报,我的生命也该走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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