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我不是在拍戏?
我顾不上理会那妇人还在吩咐什么,挣扎着翻了个身。
我咬着牙,用尽全力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整个房间 —— 雕花床架的阴影里没有隐藏的摄像机,墙角的香炉旁没有反光的录音设备,连屋顶的藻井都雕得一丝不苟,找不出半点现代装饰的痕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喃喃自语。
一股强烈的恐慌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是有冰水从头顶浇下。
我猛地推开还在床边关切望着我的将军夫人,她惊呼一声。
我顾不上看她惊愕的表情,赤着脚就往床下跳,冰凉的青砖贴着脚心,激得我打了个寒战。
“瓷儿!你要去哪?” 妇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手臂撞到门框的铜环,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刺得我眼睛发疼,可我还是死死睁着眼睛。
我站在回廊上,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里,一座太湖石假山立在中央,石缝里钻出几株紫藤,藤蔓缠绕着爬向旁边的水榭。
池塘里的锦鲤甩着尾巴游过,激起一圈圈涟漪。远处的飞檐翘角上蹲着几只琉璃兽,在阳光下闪着幽光。
穿青绿色短打的小厮正提着水桶走过,见我站在廊下,吓得手里的木桶都差点脱手;几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更是愣在原地,统一的旗装裙摆垂在地上,像是一片青绿的芦苇。
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却没有半分演戏的刻意。
我站在原地转了几圈,心脏狂跳。
“不是拍戏…… 真的不是……”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糊住了视线。
我这是在哪?那天投标的路上我晕倒了的记忆还清晰如昨,怎么转眼就到了这种地方?
穿越…… 这个只在小说里看到的词,此刻像一道惊雷,劈得我魂飞魄散。
这是哪里?我是谁?又该何去何从?
腿突然一软,眼前阵阵发黑。
我想抓住旁边的廊柱,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整个人往前栽去的瞬间,我听见那妇人凄厉的哭喊:“瓷儿!”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我,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皮革的气息。
我靠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意识模糊间,周围的慌乱声潮水般涌来 。
“快请许太医!”
“快去拿参汤!”
“小姐怎么又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帐外透进的天光比先前柔和了些,想来已是午后。
我动了动手指,锦被下的手腕传来轻微的酸胀感,虎口处的针孔已经结痂,摸上去还有点发僵。
床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那妇人一直坐在那里。
见我睫毛颤了颤,她几乎是立刻俯身过来。
“瓷儿,你醒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随后她转过头说:“彩霞,去把许太医叫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眼角滑进鬓角,浸湿了枕巾。
我哽咽着问:“我这是在哪里?”
“傻孩子,这是咱们家啊。” 她伸手想擦我的眼泪,我却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了。
“瓷儿?” 我虚弱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瓷儿是我吗?你们…… 到底是谁?”
“瓷儿!你连爹娘都不认得了?” 站在窗边的将军突然开口说。
这时许太医从门外走了进来,那妇人转头看向许太医,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许太医,你快看看我女儿,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太医正拿着脉枕过来,闻言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重新搭上我的手腕。
三指按在寸口脉上的力道比先前重了些,他闭着眼,眉头越锁越紧。“小姐气血逆行得厉害。” 他收回手,声音凝重如铁,“若是什么都记不得了,恐怕是余毒侵脑,伤了神志。”
“那还能治好吗?” 妇人的声音突然拔高。
“身体可以慢慢调养,可是能不能恢复记忆那很难说,老臣也没有把握。” 太医从药箱里取出纸笔,笔尖在宣纸上悬了悬,“这次中毒没有要了小姐的命已经是万幸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最要紧的是不能再让小姐情绪激动,否则余毒再次攻心,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什么!” 那妇人猛地捂住胸口。
将军扶着她坐下,沉声道:“别慌,总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虽然沉稳,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那妇人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先前的慌乱被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取代:“瓷儿,不管你能不能想起过去,娘都会陪着你。”
我望着她眼角的细纹,那是常年操劳留下的痕迹,绝非刻意画上去的妆容。“你是我娘?” 我轻声问。
“是。”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你娘,这秋将军是你爹。” 她指了指旁边的将军,又指向站在床尾的少女,“那是你姐姐秋姿,你叫做秋瓷。”
秋姿连忙上前一步,手里还捧着个暖炉,声音软软的:“妹妹别怕,姐姐也会陪着你。”
“我…… 我记不起来。” 我痛苦地闭上眼,“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可都不是这里的。”
那妇人温暖的掌心突然贴上我的脸颊,拭去那滴滚烫的泪水。
她转向一旁的彩霞时:“从今日起,你寸步不离守着小姐。汤药要亲自尝过,饮食要亲手做,瓷儿有什么要求都要满足。”
彩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放心!奴婢从五岁就进府伺候二小姐,早就把二小姐当成亲妹妹。” 她抬起脸时,杏眼里噙着泪,“若不是我当差不当,小姐也不会遭人暗算。从今往后,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让小姐再沾半点危险!”
“我真的…… 是秋瓷吗?”我质疑着。
那妇人笑着点头:“是,你是我的瓷儿,是娘最疼的小女儿。” 她的手指轻轻描摹着我的眉眼,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等你好了,娘带你去逛天桥,给你买糖画,买风车,好不好?”
眼泪又涌了上来,这一次,我不知道是为了丢失的记忆,还是为了这个陌生的自己。
或许,那个在现代工作的我,才是一场梦?
夫人看我神情紧张,对我温声道:“瓷儿,这是你的贴身丫鬟彩霞,打小就跟在你身边。” 她又指了指旁边两个垂首而立的少女,“这是小晴,那是碧绿,都是府里信得过的人,平日里也常来伺候你。”
我怔怔地望着这三个姑娘,彩霞站在最前面,眼神里满是关切;小晴和碧绿垂着手,虽低着头,可从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能看出,她们也在为我担心。
她们眼中充满关怀,没有半分虚假。
“我…… 我想休息一会儿。” 我有气无力地说着。
“好,好。” 夫人连忙点头,端过旁边小几上的药碗,用勺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递到我嘴边,“先把药喝了,喝了药我们就不打扰你。”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喝完药,她放下碗,替我掖了掖被角,出门时又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娘就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喊一声娘就听见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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