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候不想没吃上瓜，却莫名其妙入局，主动开口：“萧小姐，我和江小姐在开车，有什么急事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
双方安静下来，萧言的电话里只灌进二人车内的秋风。
好像车内是两人相谈甚欢。
她今晚散了场就在等江燃找她。
她今天的示威锋芒毕露，她要她，只看着她。
但江燃没来。
甚至等到最后，江燃都不在场内了。
她的骄傲让她等了一路，回到家后却忍不住打遍了所有可能的电话旁敲侧击。
看似是打来问候方博候的电话，却只是她想知道江燃在哪。
想知道她在哪，
为什么不来质问她。
她终于找到了……
放下心的一瞬间，无名的挫败和恼火让她只能静静听着对面所有声音。
那边冽冽的风声，说清了所有的距离。
风声让她想起几年前的摩托车时光。
那时江燃有辆摩托，她会载着她，一起去画廊。
那时萧言从腰后紧抱着她，耳朵贴着头盔，头盔又贴着她的后背。
那时满耳都是风声。
她以为那风声，是独属于她们的心跳。
原来什么都不是……
情绪直到江燃那边说话才中断，“萧萧，等我们到了再回电话吧？”
“嗯，只是我工作有点疏漏，来和方先生核对一下藏品地址。”一早准备好的借口，流利的盖住情绪。
“行，我等下再发给你。”方博候应声。
“好的，等您消息。”客气的结束，她在想，方博候那边在开车，那是江燃挂的电话吗？
另一边，江燃挂了电话后，更是自然的接管了中控，开始挑选歌单。
“要记得发地址哦。”她提了一嘴，“我能在里面选点我爱听的吗？”
“随意。”
她最擅长随意。
她滑着歌单，挑选着和自己相似的歌曲。
他的歌单多是些鼓点很强的摇滚，
“还有一个歌单，可以退出去看。”
“这个就很好啊，我舍友也经常放这些。“
“和朋友一起住吗？”
“是呀，一个人住会很无聊嘛。”
“另一个歌单是什么类型的。”江燃没有切出去，只是问问。
“交响乐？”
“？”
“是有点跨度，所以分开放了。”
江燃很久没听舍友经常放的摇滚了，点了一首熟悉的。
两人一路跟着节拍到家。
停车后，江燃没忘抽两张纸垫在脚后。
等到回家后，一晚上的疲惫突然灭顶而来，她一路上脑内盘旋对萧言的疑惑都让她有些无力。
她靠着大门缓缓滑下，静静的蹲了很久，才几乎爬到茶几旁边，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最近两家有关的资料，电脑从微光亮到了清晨，再看手机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
心如擂鼓的响，伴随着吸烟时候有点急促的跳动。
江燃这才给助理发了消息整理一下目前思路，又给随一概述了一下自己状态。
回了些工作消息，才沉沉睡去。
不按睡眠规律作息的后果是降低睡眠质量。
几乎到了下午那段睡眠里，江燃一直在做梦，梦里的潮水把她全部淹没一半，水里的金鱼围绕着她游动，她躺着的地方开始晃动，一点点上升，旁侧的金鱼也脱离水面一点点盘旋游动。
直到铃声打扰了她虚无的梦。
她迷迷糊糊中揭起电话，掩盖着沙哑的嗓音，等对面说话。
对面是姚随一的声音，他之前说的有意古画市场的客户这几天刚好来今市，问江燃有没有空这两天带他逛画廊。
她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问着对面什么时候方便。
顺利敲定好时间后，江燃也没了睡意，床头的杯子里也没水。
她起身去接水，边喝着白开水边定好了今天的衣服和行程。
开着车去公司一趟，下午错开高峰的路上一路顺畅，几乎要忘记那种缠绕多日的严重阻塞感和低压。
糟糕的感觉却在她迈进公司门的一刻就缠上来。
她走向上司桌前的时候路过萧言。
萧言今天仍然盘了发，穿着半裙翻着资料，专注在文件上并没有抬头看到她。
江燃走到上司办公室门前敲门后，进去。
坐在桌前，想了一路的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上司姐，从电脑后转过身子，把椅子转向江燃这一边。
“怎么了？”
她想要江燃先开口，江燃看着她眼中盈盈的笑。
对方也不着急，摘了粉色窄金丝边的眼镜框开始擦。
江燃只好先开口，“王姐，昨天拍卖会，我发现这边和萧言对接的客户，我有一些（跟不上）没再持续跟进了，我也能感觉到萧言近几年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了，现在钟方两家小辈都是她在解除，不知道您觉得怎样。”
王姐年纪轻轻就成为这么一家中型拍卖行的老板，肯定老辣的早看出来了她和萧言最近的争抢，甚至…肯定比江燃更早。
江燃没有明说萧言有意从她的客户里面挑出自己的部分来拉拢，只是作为一个组长轻巧谈起组内孩子的成长，来探探上司口风。
王姐重新带好眼镜，暗叹江燃现在也不是会杀到她身边，抱怨不公平的小女孩了。
她双手撑在下巴下感慨着“是啊，萧言最近成长很多。”
王姐也有提拔萧言的意思，明星拍卖师总归不是坏事。
“嗯，言言一直很努力。”江燃的脸色已经更惨白，只能维持着语气不变。
“你的组里带出了一个成熟拍卖师，总归是值得骄傲的事。”
“嗯…”
“ 你们二位都是画廊很不错的支撑者啊。“
“二位一起协作才是咱们发展的关键呀。”
江燃越听手指尖越冷，是一种发麻的寒意。
拍卖师作为主心骨带团队是很常见的经营模式，画廊有意让萧言成长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她早知道不能自己把客户给别人带太多，没想到萧言也如出一辙。
不可避免的割席近在眼前。
“最近重要的事还是展会呀，你们也别因为之前的拍卖分了心。”
“燃燃，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对上江燃的目光，王姐在对面微微蹙眉看着她。
江燃有点讨厌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理解，王姐代表的画廊利益不可能在这种客户归属上站队，她也在权衡着利弊做决断，现在江燃和萧言对于画廊产生的利润几乎一致。
“之前做的古画战线是有些长了，但也确实是不顺。要不最近这两天你休息一下？”
她没打算停下，就算是要离开也要打了胜仗再走。
“王姐最近展会也是大事，我也打算全力准备，不是说萧言和我一起协作才是咱们发展的关键吗，之前拍卖的势头还得靠展会来振起来呀。”
王姐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又发现很多东西没变。
她欣慰的笑笑，轻轻拍拍江燃胳膊，“昨天听说kuno又上了新一个季度的设计，你最近去看看吧，记我帐下就行。”
江燃捏着有点充血的指尖，又因为事情变成熟悉的压力放松下来，她又有了必须要赢的理由：“好的姐，那我不客气啦。”
“嗯，你安排好。”王姐在江燃起身的时候缓缓靠在椅背上，眉头重新舒展起来。
“萧言几天前去，给你在那选了双鞋，码数不合适你可以换。“
“好。”推开门的手停了一下，沉重的心情又这么随意就压了上来，“我明天下午刚好去那边看看那吧。”
临出门才闻到办公室好像点香熏，熏的江燃有些发晕。
好像在哪闻过。
江燃几乎想把萧言从办公室的椅子上揪起来揍一顿，或者大骂即坑人又在上司面前送礼的人是婊子。
但是，她浑身的无力，只希望能忘记萧言的野心是多么耀眼。
她想起萧言之前给她讲的，她多么恨之前的同事，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离职当天的对骂。
当时心想为什么会有不爆发又如此的浓烈的感情呢？
路过萧言的时候才知道办公室的味道，和萧言身上很像。
她家乡寺庙盛产的柑橘调的檀香。
萧言笑声叫了一声：“江姐……”
江燃没听到声音，只是目光对上点了点头。
她瞬间好恨这个办公室的窗户又小又少。
只好去楼道里点了香烟。
香烟的臭味覆盖叠在她身上时候，才觉得与办公室隔开。
她反而是更快的投入在明天客户的准备里。
姚随一推荐的客户她之前也已经在姚总办公室“偶遇”过。
之后电话帮他的助理估过一次假。
顺藤摸瓜的准备着他的其余喜好和资料，同时还有三，四个项目的前后期跟进，和一个客户电话。
脑子变得很小，所有声音和思考都好像连了扩音器开始，报时似的喧嚣。
脑子变得很大，同时在不分先后的处理很多事，再大的事情也只是变成另一件事的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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