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水没有力气，也不想说话。他虚弱得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声，就那样静静地盯着裁梏看，不给出一点回应。
裁梏上前两步，声音放软了些："其实你不必这样硬扛着。只要你肯配合，我们不会亏待你。"
丰水的眼睫颤了颤，目光缓缓聚焦在他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裁梏被他沉静的目光刺得心头一颤，他微微偏头避开那道视线，声音不自觉地又放轻了几分："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放你走。"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说说看吧，只要不过分，都能满足你。"
丰水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他开口时声音很轻，但两人都是被改造过身体的人，听得格外清晰。
"我想..."他顿了顿，"想看看真正的阳光，呼吸自然的空气。”
这段话断断续续，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
他的身体毕竟已经饿了几天，之前虽然都有催吐，把营养液吐出来，但吐出来的也不是全部，所以那些仅剩的能量维持他活到了今天。
若不是房间内的监控器发出警报，显示丰水生命体征在快速下降，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
裁梏皱着眉头，有些反思这段时间的疏忽。
毕竟他们都觉得丰水离不开，所以没有过多关注，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任何尖锐物品，便放松了警惕，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统亥向前倾了倾身子，"可以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嘴角扯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只要你乖乖配合，什么都能给你。”
丰水的眼皮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像是蒙着雾的玻璃，映着惨白的灯光，却什么情绪也没反射出来，最终他合上眼睛。
丰水的身体依旧虚弱，养了几天，不用带呼吸机之后，他们便将他抱到轮椅上，推了出去。
从他的房间出来，是无数条走廊，像迷宫一样，没有任何标志，丰水根本分不出来这里是哪里，而统亥和裁梏却很自然地推着他，很快找到位置，乘坐电梯上楼。
三分钟之后，电梯打开，进入走廊，穿过一片宽大空旷的房间，他才发现这里是 1 楼，自己之前一直都在地下室中。
他被人推着出来走动，这里格外安静，但抬眼可见四周有数不清的监控，没有一个死角，所以根本不用人来监视。
被推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那里开着无数的花，正好是繁花烂漫的季节。
漂亮的、粉色瀑布一般的紫藤花，月季和蔷薇争相开放，还有白色的绣球花，纷纷落落一地花瓣，空气里都是香味。
太阳从天空照下，穿过树荫落在他的身上，他眯着眼睛，感受着来之不易的 “自由”。
这几乎成了他每天必备的散步流程，只要按时喝营养剂和改造药物，就会被两人推着出来走一走。相同的风景天天看，可他好似永远也不腻。
他喜欢花，热爱花，却没有让这两人推着他向前走，只要远远看着就行了，他想看着花开花谢，欣赏它们最美的时候。
回去时，就像是放风的犯人，他望着慢慢关闭的电梯门，眼神虚焦，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流程。
统亥和裁梏把丰水送回去，全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又到了检查身体的时候，丰水很配合地把衣服脱掉，再睁开眼，没有一丝情绪，也没有挣扎，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人偶。
很快检查完了，统亥递给丰水一支新的营养剂，丰水接过来，没有问什么，直接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才发现面前的两个人在盯着他，可他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将空管递回去，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你们出去。”
统亥一出去就皱起了眉头，对裁梏说：“这不对劲，丰水的状态太怪了。”
统亥说：“谁说不是呢，这段时间我都没听到过他说一句话、发出一点响动，若不是他还在呼吸，我差点以为他没气了。”
“怎么会这样？真是麻烦。”
裁梏却说：“不能这样说，实验品出现问题，就是我们两个人没做好，这个必须改。打电话给博士问问吧，看看他怎么说，他了解丰水，肯定会有结果的。”
“行。” 随后，裁梏和统亥联系了博士，对方露出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表情沉稳地问：“怎么了？”
裁梏对博士说：“博士，最近丰水非常不对劲，他几乎不与外界交流。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实验会失败。”
统亥提议：“要不然提前取出来？”
博士制止道：“如果提前取出来，实验就是失败的。我们要做的是让他顺利出生，实现阿尔法生育。他应该会喜欢动物，你们可以送他一只橘猫。”
统亥和裁梏对视一眼，生硬地回应博士：“好的，博士。”
统亥和裁梏从来没有去过宠物馆。
他们是从小被组织养大的实验品，平时要做的就是按照组织要求做任务，不管是学习、绑架谁，还是做实验，都是应该的。
一到宠物店，里面的各种笼子关着不同品种的猫，有的趴在那里睡觉，有的喵喵叫，还有的不怕人，贴着玻璃用爪子轻轻拍打。
其实这种小事不需要他们亲自来，但裁梏想还是亲自选好，毕竟他们的实验品非常珍贵。
裁梏便一个一个看过去，统亥没有那么有耐心，也没那么仔细，直接找老板说：“把你们这儿所有的橘猫都拿出来让我看一看。”
老实讲，这句话一出倒还真是太过于醒目。
裁梏让统亥慢慢挑选，他们把屋子全部转了一圈。
最终裁梏看中了一只橘白色的猫，毛发偏长，眼睛又大又圆，缩在笼子一角，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它金黄色的眼睛格外明亮，一点也不呆，像是在观察。
统亥发现裁梏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这个方向，于是也凑过去，托着下巴看了许久说：“这个还挺适合的。” 毕竟是给丰水选的，不适合选太过活泼的，太过安静的也不行，像这个看上去比较冷静的就刚刚好。
等丰水第二天醒来，吃完所有东西之后，两人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把他推出去，而是让他等在原地，说给他准备了一个新玩意儿。
丰水脸上没有丝毫好奇，只是静静地等待。
很快，一团毛茸茸、带有微微重量的东西放在了他的身上。
长长的猫尾在他的腿上来回摆动，这猫好像不怕人，喵了一声，眼睛又大又圆地盯着他看。
丰水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地张着嘴，胸膛快速起伏，呵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统亥发觉不对劲，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变了色，连忙伸手去对方腿上抓猫，猫咪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跳了下去。
这时候，丰水推着轮椅向后快速退去，不住地尖叫，捂住耳朵和脸，模样格外崩溃。
裁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知道一定和刚送来的猫有关系，不该这样，他走过去，强行抱住丰水，不让他抓挠自己。
强制性把丰水的双手控制在怀中后，丰水的脖子和脸上已经出现了不同痕迹的抓挠血痕。
统亥走过来，嘶了一声，裁梏冷瞪了他一眼。
丰水在他的怀中大口喘着气，一时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
裁梏问：“怎么了？你怕猫吗？”
丰水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无助地流下，“我讨厌猫，以后都不要让这种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他几乎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猛地一说话却无比顺畅，像是憋了很长时间。
裁梏愣了一下，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好，我们会把它弄走，现在带你出去。”
裁梏把丰水推了出去，拿起手机给统亥发了个消息，让对方找博士汇报一下，顺便带走那只猫。
很快他们到了花园，丰水轻轻扯了扯裁梏的衣服一角，眼神带着不忍说：“刚才那只猫别杀它，好好养着。”
这几乎是丰水这段时间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裁梏当然没有拒绝，同意道：“好。” 只是他提出了要求，“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猫？”
丰水叹了口气，这会儿像是平静了下来，好似刚才发疯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声音飘忽，“我和某个人约定过，过段时间会养一只猫，可现在我早已经说话不算话了。言而无信的人不配拥有猫。”
裁梏还要再问些什么，但丰水已经转过身去，闭着眼晒着太阳，一副不想和他交流的样子，裁梏停下了言语，不想再刺激对方。
很快统亥从远处走过来，将手机递给丰水说：“你妻子最近一直给你发消息，说想要视频聊天。”
丰水轻轻咬着唇，眼神落到对方身上，接过手机，看着那不断响起的铃声，最后接通了。
但是手机摄像头被他挡住了，他这边是黑屏，却能看到他的妻子穿着白大褂，正在楼梯间里和他说话，一如初见。
丰水突然鼻腔涌上一股酸楚，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妻子说：“好想你，我想看看你的脸，小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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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天生残疾的alpha（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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