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带着点未散的凉意，宋时微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刚要踏上台阶，两个染着黄毛的女生突然从宣传栏后窜出来，一前一后堵住了她的路。
是高二年级的两个女生，宋时微在走廊里见过几次，总跟在几个男生身后起哄。此刻她们抱着胳膊，眼神里的敌意像淬了冰。
“你就是宋时微？”左边的女生挑眉，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听说你挺能耐啊，仗着自己是高三的学姐，就去勾搭高一的学弟？”
宋时微皱了皱眉，书包带在肩上勒出浅浅的印子：“我不认识你们，让开。”
“不认识？”右边的女生嗤笑一声，往前逼近半步，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宋时微脸上，“装什么清高？不就是送了盒蛋挞吗？搞得全年级都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光荣？”
周围已经有学生停下脚步，指指点点的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人很不舒服。
宋时微攥紧书包带，指尖泛白，声音却稳得很：“我送谁东西，跟你们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左边的女生突然拔高声音，尖刻的字眼砸过来，“沈妄是我们老大看上的人，你一个快毕业的老学姐，凑什么热闹？我看你就是……”
后面的话龌龊又难听，宋时微的脸瞬间冷下来。
她抬起眼，目光像被晨露洗过的冰棱，清凌凌地扫过去：“第一，我跟沈妄只是校友，轮不到外人置喙。第二，嘴巴这么脏，是没刷牙还是没家教？”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凌厉，两个女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平时看起来温吞的年级第一会这么敢说。
“你他妈敢骂我们？”左边的女生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往宋时微脸上扇。
宋时微下意识地闭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落下。
耳边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女生的痛呼，她睁开眼时，看见沈妄站在自己身前，后背挺得笔直，刚才扬手的女生正捂着手腕往后退，表情又痛又惊。
沈妄的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沾了点灰尘。
他刚才显然是跑过来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死死盯着那两个女生。
“谁让你们动她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股骇人的戾气。
右边的女生壮着胆子喊：“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跟她之间的事……”
“怎么没关系。”沈妄打断她，往前走了一步，阴影将两个女生彻底笼罩。
他的目光扫过她们，像在看两坨碍眼的垃圾，“再说一遍，谁让你们动她的？”
他的眼神太凶，带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两个女生被吓得往后缩了缩，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滚。”沈妄吐出一个字，声音里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了温，“再让我看见你们找她麻烦，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捂着手腕仓皇地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宋时微看着沈妄的背影，他的肩膀还在微微发颤，显然气得不轻。
她刚想开口说谢谢，沈妄却先转过身，眼神里的戾气褪去大半，只剩下点没散的慌张。
“学姐，你没事吧？”他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确认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宋时微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沈妄的耳尖有点红，刚才那股狠劲像是错觉，他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她们……经常这样吗？”
“不，第一次见。”宋时微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可能是误会。”
沈妄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晨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刚才瞪人的时候有多凶，现在就有多别扭。
“快上课了，”他抬起头，往教学楼的方向偏了偏下巴，“我送你上去？”
宋时微看了眼高三教学楼的方向，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也快走吧，别迟到了。”
沈妄点点头，却没动，直到看着宋时微的身影走进高三教学楼的大门，才转身往高一的方向走。
路过宣传栏时，他脚步顿了顿，回头望了眼高三教学楼的窗口，眼神里的戾气彻底散去，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时，宋时微翻开语文课本，指尖却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的句子上停住了。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书页上，暖得像刚才沈妄挡在她身前时，后背透出的温度。
她想起他刚才看那两个女生的眼神，像看垃圾一样轻蔑，又想起他转身时，耳尖那抹藏不住的红。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带着点说不清的悸动。
原来这个总是会脸红的少年，也会有这样不顾一切的时刻。
宋珩是在下午收到消息的。
助理的电话打得很轻，语气却带着点谨慎：“少爷，查到了，是高二（5）班的两个女生，平时跟着校外的小混混玩，今天早上在校门口堵了宋小姐。”
彼时宋珩正在签一份合同，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点晕开一小团。
他没抬头，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钢笔杆，声音听不出情绪：“具体怎么回事。”
助理把从监控和目击者那里拼凑出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女生骂的脏话，扬起的手，还有那个突然冲出来挡在宋时微身前的高一男生。
“……叫沈妄，高一（7）班的。”
宋珩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想起妹妹回房间时微红的眼角，想起她假装平静地说“没什么，就是遇到点小事”，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闷得发疼。
他没再多问，只淡淡吩咐：“把那两个女生的家庭住址发给我，另外，她们跟着的那几个校外的，一并处理干净。”
助理应了声“是”，又犹豫道：“需要通知宋小姐吗？”
“不用。”宋珩放下钢笔，站起身整理外套，镜子里的他眉眼沉沉，“她不知道才最好。”
傍晚的职高门口乱哄哄的，两个黄毛女生正勾着肩往校外走，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讨论着晚上去哪家网吧打游戏。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宋珩冷得像冰的脸。
女生们愣了一下，认出这是早上在校门口见过的、开着豪车的男人——宋时微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哥哥。
“你们俩，”宋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上车。”
她们想跑，却被车后座下来的两个黑衣男人拦住了去路，力道不大，却让人动弹不得。
被塞进车里时，其中一个女生吓得腿都软了，另一个强装镇定：“你谁啊？我们爸妈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宋珩没理她们，只对司机说：“去城郊的仓库。”
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宋珩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看着那两个缩在角落、眼神发颤的女生，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早上骂我妹妹的话，再重复一遍。”
女生们咬着唇不敢说话，宋珩也不催，只是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助理从学校监控里提取的音频，尖刻的脏话清晰刺耳。
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我妹妹长这么大，连重话都没被说过一句，轮得到你们来教她做人？”
其中一个女生吓得哭了出来：“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错哪了？”宋珩身体前倾，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错在没掂量自己的分量，还是错在动了不该动的人？”
他没动手，甚至没提高音量，却用最冷静的语气，把两个女生的家底、跟着混混做过的蠢事一一摆出来，连她们偷偷拿家里钱去买游戏机的事都了如指掌。
最后他把一份文件扔在地上，是她们父母单位的联系方式。
“要么，我现在给你们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来领人，顺便聊聊你们的‘光荣事迹’。”宋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要么，滚回去写五千字检讨，明天亲自送到我妹妹手上道歉，保证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两个女生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捡起文件，哽咽着说“我们选第二个”。
宋珩没再看她们，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告诉你们那个所谓的‘老大’，宋时微这个人，她惹不起。”
轿车驶离仓库时，宋珩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一下沈妄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他想起那个为妹妹挡在前面的少年，想起监控里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没再删改。
有些麻烦，他能替妹妹挡。
但有些出现的人，或许值得他多留意几分。
回到家时，宋时微正在厨房烤新的饼干，黄油香漫了满屋子。她回头朝他笑：“哥，你回来啦？尝尝我新做的蔓越莓饼干。”
宋珩走过去，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香在舌尖散开。
他看着妹妹脸上沾着的面粉，伸手替她擦掉，语气轻松得像平常：“不错，我们家小面团越来越厉害了。”
宋时微没察觉他语气里的异样，笑着把刚出炉的饼干装进罐子里：“等明天带去给林妍尝尝。”
宋珩“嗯”了一声，没提下午发生的事。
有些风雨，他替她挡在外面就好，没必要让她知道，更没必要让她担心。
只是那天晚上，宋珩的手机备忘录里，多了一个名字——沈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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