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院出来，宋时微婉拒了林母留饭的邀请，只说下午还有事，约好两点在她的甜品店碰面。
林妍送她到门口时，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琉璃：“我一定准时到，芒果慕斯要最大份的。”
“管够。”宋时微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被林母拉进四合院的背影，心里那点因苏星眠而起的阴霾散了些。
开车回别墅的路上，她给林妍发了条信息：“下午两点，‘蔷薇甜品屋’见，给你留着芒果慕斯。”
刚放下手机，屏幕就弹跳出一条私信提醒，来自“旺旺碎冰冰”。
宋时微挑了挑眉，点进去看。
对方发了条不长不短的消息：“上午看到你的评论了，说得挺对。但具体该怎么做？我和她分开很久，现在连单独说话都觉得别扭。”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脑子里莫名闪过沈妄在法庭上的样子——他说话时总习惯微微低头，金丝边眼镜滑到鼻梁，露出那双冷静又深邃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别扭？那是因为你没捅破那层纸。成年人的喜欢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约出来喝杯酒，气氛到了直接亲上去，她要是没扇你耳光，这事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开个房就能解决。”
发完这条，她自己都笑了。
大概是今天这身性感的装扮还没脱下来，连带着说话都带了点放浪的底气。
沈妄盯着手机屏幕上"宋人头"发来的那行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边缘，连呼吸都忘了节奏。
“约出来喝杯酒，气氛到了直接亲上去……开个房就能解决。”
每个字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他耳膜发涨。
他摘下金丝边眼镜，捏了捏发紧的眉心，可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宋时微上午在法院门口的样子——
暗红色真丝上衣裹着她秾纤合度的身段，领口蕾丝边若隐若现地勾着锁骨，黑色包臀裙往下是笔直修长的腿，踩着红底高跟鞋时，腰臀的弧度像被精心勾勒过，每走一步都带着种惊心动魄的性感。
尤其是她站在旁听席第一排时，阳光落在她栗色的卷发上，侧脸线条利落又柔和，连低头看文件时垂着的眼睫，都像是在他心尖上轻轻扫过。
他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耳尖先热了起来，跟着是脸颊，热度一路烧到耳根，像被人按在盛夏的烈日下暴晒。
助理刚端着咖啡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沈律师，您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沈妄没应声，脑子里乱糟糟的，那句“开个房就能解决”，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腔。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指尖忽然触到一点温热的湿意。
“……”
他僵了两秒，猛地低头，就看见几滴刺目的红落在浅色西裤上，像绽开了几朵细小的花。
“沈律师！”助理惊呼一声，连忙从桌上抽了纸巾递过去，“您流鼻血了！”
沈妄接过纸巾胡乱往鼻子上按，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他从没这样过，二十多年来一向冷静自持，可刚才那短短几秒，脑子里的画面简直不像话……
“没事。”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挥手让助理出去，“你先出去，文件放桌上。”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椅背上，仰头对着天花板长长舒了口气。
冰凉的纸巾贴着鼻梁，总算压下了那阵热意，可脸上的红还没褪，心跳也依旧快得离谱。
手机还亮着屏，宋时微那句直白又大胆的回复像在嘲笑他的定力。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敲下两个字：
“谢谢。”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像是被烫到似的锁了屏，把手机塞回西装内袋，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余温。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很多年前。
沈妄抬手松了松领带，喉间又泛起一阵干涩。
原来有些心动，藏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碰就烫得惊人。
宋时微看着那两个字，想象着屏幕那头可能是个脸红耳赤的年轻男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再回复。
回到别墅时，阿姨正在收拾客厅，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上来：“宋小姐，您回来了？午饭给您留了糖醋排骨，我去热一下？”
“不了阿姨，我等会儿出去吃。”宋时微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毯上，酒红色的真丝上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先回房换件衣服。”
衣帽间里，她换下那身惹眼的红黑搭配，选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和浅色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瞬间从法庭外那朵带刺的红玫瑰，变回了平日里温和干练的宋时微。
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半。
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靠在流理台上慢慢喝着，目光落在窗外的蔷薇花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旺旺碎冰冰”那声“谢谢”有点耳熟，像极了沈妄的语气，平淡里藏着点说不清的情绪。
她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抛开。
沈妄那种严谨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用“旺旺碎冰冰”这种幼稚的网名。
喝完水，她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路过客厅时，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林妍发来的：“我已经在去甜品店的路上啦！”
“等你。”宋时微回复，指尖划过屏幕，不经意间又看到了“旺旺碎冰冰”的头像，是个简单的卡通碎冰冰图案，蓝白相间的，像极了少年时沈妄最喜欢的那款冰棒。
她的心莫名跳了一下，随即又自嘲地笑了。
分开这么多年，她大概是把所有带点熟悉感的东西，都强行安在了沈妄身上。
驱车赶往甜品店的路上，宋时微调大了车载音乐，轻快的旋律流淌出来，驱散了心里那点莫名的躁动。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午要好好陪林妍吃顿甜品，让她彻底把苏星眠那档子破事忘干净。
至于沈妄，至于那个“旺旺碎冰冰”，都不过是今天这场官司里的小插曲而已。
车子停在甜品店门口时，林妍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把玩着一个玻璃杯，眼神比早上亮了不少。
宋时微笑着走进去，店员连忙迎上来：“宋总，您来了！林小姐已经等您十分钟了，芒果慕斯给您留着呢。”
“放两份上来吧。”宋时微走到林妍对面坐下，“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林妍的脸颊有点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别的，“时微，上午在法庭上，我看到你跟沈妄说话了，你们……现在是朋友吗？”
宋时微正在搅拌咖啡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林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算吧，一种合作关系。”
“哦。”林妍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眼神里带着点八卦的好奇，“他现在看起来好厉害啊，说话的时候条理特别清楚，苏星眠的律师根本不是对手。”
“他本来就很厉害。”宋时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上学的时候就是学霸，现在是金牌律师，一点都不奇怪。”
正说着，店员端着两份芒果慕斯走了过来，金黄色的慕斯上淋着浓稠的芒果酱，旁边点缀着一颗鲜红的草莓，看起来诱人极了。
“快吃吧，再不吃就化了。”宋时微把其中一份推到林妍面前，“尝尝看，新换的芒果品种，比以前的更甜。”
林妍拿起小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好吃！比以前的更糯一点！”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宋时微笑了。
大概只有甜品，才能让林妍暂时忘记那些糟心事。
两人一边吃着甜品，一边聊着天，大多是些轻松的话题，避开了苏星眠，也避开了沈妄。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桌面上，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芒果的甜香，一切都惬意得像幅画。
吃到一半，林妍忽然放下勺子，看着宋时微，眼神认真：“时微，谢谢你。不光是为了这场官司，还有……这九年来，你一直陪着我。”
宋时微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林妍点点头，眼眶又红了：“我以前总觉得，苏星眠是我的全世界，失去他我就活不下去了。可现在才发现，离开他，我好像才能好好活下去。”
“这才对。”宋时微笑着说，“好的感情是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林妍用力点头，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大口慕斯，像是要把过去那些委屈，都化作这甜丝丝的味道咽下去。
宋时微看着她，心里忽然很感慨。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这芒果慕斯，甜过就够了，没必要一直留在回忆里。
就像她和沈妄，就像她和那段被辜负的信任。
下午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甜品店里人来人往，充斥着欢声笑语。
宋时微看着窗外，心里那点因“旺旺碎冰冰”而起的波澜，终于彻底平息了。
不管过去怎么样，未来总会像这芒果慕斯一样，甜得恰到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林妍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宋时微偶尔给她发消息，总能收到带着笑脸的回复，有时是晒林家阿姨做的糖醋鱼，有时是拍院子里新开的绣球花，字里行间的轻快，像终于吹散了连日阴雨的晴天。
周五下午，宋时微正在甜品店核对新季度的菜单，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群消息提醒——是沉寂了快六年的高中班级群，被管理员“冒泡”激活了。
“@全体成员下周六晚七点，老地方‘青藤餐厅’，六年同学聚会，大家务必赏光！”后面还附了个龇牙笑的表情。
紧接着，群里炸开了锅，潜水的头像一个个亮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宋时微指尖划着屏幕，看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正愣神时，林妍的消息弹了进来：“时微，看到同学聚会的消息了吗？去不去呀？”
宋时微想了想，最近总部的事有副总盯着，分店这边也运转平稳，确实抽得出时间。
而且看林妍这语气，显然是想去的——大概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和过去的阴霾告别。
她回复：“你想去就去，我陪你。”
没过几秒，林妍回了个欢呼的表情包：“太好了！我刚跟班长报名了，说我们俩都去！”
宋时微失笑，这丫头倒是比谁都积极。
她退出和林妍的聊天框，回到班级群，看着大家聊起当年的糗事，聊起现在的工作生活，心里那点莫名的抵触渐渐淡了。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这些年习惯了独来独往，猛地要和这么多旧识碰面，难免有些不自在。
宋时微甩了甩头，把这些念头抛开。
去就去了，六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点开班长的对话框，敲下两个字：“报名。”
发送成功的瞬间，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
窗外的夕阳正浓，给甜品店镀上了一层暖金的光晕。
宋时微看着玻璃柜里精致的甜品，忽然觉得，有些重逢或许没那么可怕。
就像这同学聚会，或许不只是为了怀念过去，更是为了告诉自己，那些曾经以为过不去的坎，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时间磨平了棱角。
她拿起手机，给林妍发了条消息：“下周六下午，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买条新裙子？”
林妍秒回：“好呀好呀！”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宋时微笑了。
或许这场同学聚会，会是个不错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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