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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未抵达的台风眼

A大的录取通知书如约而至,鲜红的信封像一枚正式的勋章,落在尚家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激起一圈小小的、喜悦的涟漪。父母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舒展,带着尘埃落定的欣慰和扬眉吐气的光彩。道贺的电话、邻居羡慕的探访、丰盛的庆祝家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上演,热闹又妥帖。

尚雾配合地笑着,接受着所有的恭喜,心里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什么都朦朦胧胧,喜悦也传不到心底。那纸通知书带来的,与其说是兴奋,不如说是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尘埃落定感。未来三年的轨迹被白纸黑字地框定,再无悬念,也……再无其他可能。

他再也没有联系陈屿。那个灰色的头像始终沉寂地躺在联系人列表里,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标记着一段被彻底埋葬的过往。班级群里偶尔还有零散的消息,关于各自的去向,关于对大学生活的憧憬,间或有人小心翼翼地提起陈屿的名字,说他去了南方一所普通的本科,很快就被其他话题刷了过去。

尚雾只是沉默地看着,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总是无声地滑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游戏结束了”——陈屿最后那句话,像一道冰墙,横亘在他们之间,冻结了所有试图靠近的意图。

出发去A市的前一天,天气异常闷热。家里忙着给他收拾行李,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满了客厅,母亲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各种生活细节,父亲则检查着车票和证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忙碌的、即将分离的躁动。

尚雾觉得喘不过气,借口去买点东西,逃也似的出了门。

夏末的午后,阳光白晃晃地炙烤着大地,知了在树荫里声嘶力竭地鸣叫。他骑着单车,漫无目的地在熟悉的街道上穿行,经过学校紧闭的校门,经过那家不再需要去的麦当劳,经过那个他们曾无数次碰头的公交站台。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又一切都不同了。

鬼使神差地,他又骑向了那个河堤。

堤岸上没什么人,只有河水在烈日下缓慢地流淌,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他停好车,走到那段熟悉的石阶处。石阶被晒得滚烫,他却没有坐下,只是倚着栏杆,望着水面出神。

口袋里,那两只绿色的塑料恐龙硌着他的腿。他掏出来,并排放在滚烫的栏杆上。它们依旧傻傻地咧着嘴,对即将到来的、长达上千公里的分离一无所知。

风吹过,带着河水蒸腾出的湿热气息,闷得人发慌。远处城市的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他就这样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阳开始西斜,地面的热度稍稍褪去。

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踩在干燥的草叶上,几不可闻。

尚雾没有回头。心脏却像是自有意识般,猛地漏跳了一拍,又骤然加速。

脚步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比午后的闷热更令人窒息。只有河水流动的微弱声响,和彼此压抑着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尚雾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陈屿就站在那里。

他瘦了很多,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裤,身影在斜阳下拉得细长。脸上没什么表情,肤色被暑假晒深了些,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里面翻滚着某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挣扎,又像是认命般的平静。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沉默地对视着。没有质问,没有寒暄,甚至没有一句“好久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张力,和一种……心照不宣的、关于告别的心照不宣。

夕阳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几乎要交汇在一起,却又固执地保持着距离。

许久,陈屿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栏杆上那两只并排的绿色恐龙上。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几秒,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尚雾,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明天走?”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耗尽了极大的力气。

尚雾的心脏像是被那只绿色恐龙狠狠撞了一下,酸胀得发疼。他点了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风似乎停了,连蝉鸣都歇了下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段横亘在之间、无法逾越又不得不面对的距离。

“南方…”尚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热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多么苍白无力的问题。

陈屿却似乎并不觉得突兀。他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胶着在尚雾脸上,像是要将他最后的模样刻进脑海里。

“还行。”他回答,声音依旧低沉,“…比这里潮湿。”

对话再次中断。他们像两个蹩脚的演员,努力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台词,只能任由沉默再次吞噬一切。

夕阳又下沉了一些,天边泛起橘红色的暖光。陈屿忽然动了一下,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是一盒未开封的薄荷糖。和他们曾经分享过无数次的那个牌子一模一样。

他拆开包装,倒出两颗。透明的糖粒在他掌心反射着夕阳的光泽。他没有吃,而是向前一步,伸出手,将其中一颗递到尚雾面前。

动作有些僵硬,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笨拙。

尚雾看着那颗静静躺在陈屿掌心的薄荷糖,看着阳光下他清晰的手纹和微微颤抖的指尖。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热了。

他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陈屿的掌心,那片皮肤温热而干燥,带着细微的薄茧。他拿起那颗糖,紧紧攥在手心,糖纸的棱角硌得生疼。

陈屿收回手,将另一颗糖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低下头,用力地咀嚼着,侧脸的咬肌微微鼓起。仿佛吃的不是糖,而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坚硬的情绪。

清凉辛辣的味道在尚雾口中蔓延开来,熟悉得令人心碎。他尝到了,和陈屿此刻正在品尝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以后…”陈屿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含着糖而有些含糊,却异常清晰,“…没人给你偷带跳跳糖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闸门。所有被压抑的、被冰封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尚雾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瞪着他:“谁稀罕!”

陈屿也抬起头,直视着他,眼底那片强装的平静终于碎裂,露出底下深藏的、汹涌的痛苦和不舍。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我稀罕。”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巨石投入深潭,激起惊涛骇浪。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冷漠、所有的“游戏结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距离瞬间消失。尚雾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陈屿的T恤前襟,额头几乎要撞上他的额头,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愤怒:“王八蛋!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

陈屿没有挣脱,任由他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那你要我怎么样?!看着你去A大?看着你越来越好?!我做不到!尚雾!我他妈做不到!”

他低吼着,声音破碎而绝望,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发出的哀鸣:“我受不了…受不了以后只能在电话里听你说你那边多好…受不了我们越来越远…还不如…还不如就这样!”

“哪样?!”尚雾吼回去,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两人之间滚烫的栏杆上,“老死不相往来吗?!陈屿!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对!我是懦夫!”陈屿猛地挥开他的手,后退一步,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输不起!行了吗?!我没办法…没办法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配不上…配不上你的以后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声,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和自弃。

尚雾愣在原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狼狈模样,所有愤怒和指责都卡在喉咙里,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心疼。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些冰冷和决绝,底下藏着的,是这样深的自卑和恐惧。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在河堤上紧紧依偎,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风吹起他们的衣角和发梢,空气中弥漫着薄荷的清甜和眼泪的咸涩。

许久,尚雾深吸一口气,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他走上前,重新捡起栏杆上那两只被遗忘的绿色恐龙,将其中一只,用力塞进陈屿手里。

“拿着。”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也给你。”

陈屿低头,看着手里那只傻笑的恐龙,又看看尚雾塞过来的、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只,眼眶更红了。

“南方很远,”尚雾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眼泪又忍不住往外涌,声音却异常清晰,“A大也不代表什么。”

他伸出手,不是拳头,而是摊开的掌心,上面还躺着那颗化了一半的薄荷糖。

“陈屿,”他说,声音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却无比认真,“在我这儿,你从来不需要配得上任何东西。”

“你就是你。”

“游戏没结束。”他看着陈屿骤然抬起的、盈满水光的眼睛,固执地、重复地说,“……也没人能让它结束。”

陈屿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还挂着泪痕却异常执拗的脸,看着他摊开的、带着糖渍的掌心。强忍的泪水终于冲破防线,无声地滑落下来。

他没有去接那颗糖,而是猛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尚雾。

这个拥抱,用力得几乎要将对方勒进自己的骨血里,带着所有未说出口的道歉、不舍、恐惧和……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勇气。

尚雾也立刻回抱住他,手臂环过他清瘦的脊背,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薄荷糖的清甜气息和眼泪的咸涩味道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夏末黄昏的空气中。

夕阳沉入远山,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片绚烂的晚霞,将相拥的两人身影镀上温暖的金边。河水依旧在脚下流淌,无声地奔向远方。

远处,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

这一次,没有人再说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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