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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话音未落,她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谢流下意识伸手扶住她,触手是一片滚烫。借着门缝透进的光,他看清了她袖口上暗红的血迹。

“你发烧了。”他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而且你在流血。”

秦疏桐想挣脱,却使不上力。“不用你管……”

谢流已经侧身挤进屋内。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比雨水更刺鼻。他站在青龙巷那间狭小浴室里,盯着塑料盆中渐渐变红的水面。

秦疏桐的校服外套浸泡在其中,袖口处晕开的血迹像一朵缓慢绽放的花。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冲淡了血色,却让那股铁锈味更加鲜明地浮在空气里。

“医药箱在床头柜。”

秦疏桐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夹板门传来,比平时更加嘶哑。谢流擦干手走进卧室,发现她蜷缩在堆满画稿的单人床上,额头上覆着湿毛巾。床头灯的光线被调得很暗,在她凹陷的眼窝投下深重的阴影。

医药箱是廉价的塑料制品,里面杂乱地塞着过期药片和用过的棉签。谢流翻找出酒精棉球和退烧贴时,手指碰到一个硬物——藏在最底层的剃须刀片,包装纸已经拆开,刃口闪着冷光。

他想起表弟卫杭上次来他家时,也是翻医药箱找创可贴,结果被父亲谢明远严肃告诫不要乱动东西。那个总是毛毛躁躁的男孩,和眼前这个寂静得过分的世界格格不入。

“温度计在旁边抽屉。”

秦疏桐闭着眼睛说,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停顿。

窗外雨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楼上夫妻的争吵声和婴儿啼哭。谢流取出电子体温计,屏幕上显示39.2℃。

这个数字让他想起生物课上商时序学长讲过的热惊厥阈值,那位总是成熟稳重的学长在实验室里说过。

“超过39度,就不是普通感冒那么简单了。”

谢流心里一紧,“你得去医院。”

“不用。”

秦疏桐扯下额头的毛巾,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怕我烧坏脑子?”

谢流注意到她床头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潦草地写着“别开窗,鸽子会进来”。墙角的画架上蒙着布,隐约可见底下画框的轮廓。整个房间像一座精心布置的孤岛,每件物品都摆放在特定的位置,形成某种外人无法理解的秩序。

他撕开退烧贴包装:“至少吃点药。”

秦疏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肩膀颤抖得像风中枯叶。谢流下意识去扶,却被她躲开。这个动作牵扯到右手掌心的伤口,血珠从纱布边缘渗出。

“你为什么要来?”她盯着渗血的纱布问。

水龙头没关紧,滴水声在沉默中格外清晰。谢流发现自己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因为担心同学?因为责任感?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秦疏桐直白的注视下显得如此虚伪。

他想起出门前父亲谢明远的话:“竞赛前少管闲事。”但那看似普通实则严厉的语气此刻显得无比遥远。

“放学时碰到你们班长周瑶,她托我带了你的作业。”最终他指了指书包,拿出作业递给她,“明天要交的数学卷子。”

秦疏桐笑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你们都是优等生啊,”接过数学卷子。

这个词在她舌尖滚动,像颗酸涩的糖果。谢流看见她把数学试卷摊开在书桌上,空白处画满了扭曲的人脸,其中一张试卷边角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焦黄蜷曲如枯叶。

他注意到试卷右上角有个娟秀的批注“请认真对待”,落款是“周瑶”,那个总是对待任何事都一丝不苟的女孩。

“你喜欢画人像?”谢流思索很久。

秦疏桐刚拿起笔,听到他这么一问,回过头,“不然呢?画人像……可比画景物要有趣的多。”

楼上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天花板震下一缕灰尘。秦疏桐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噪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她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露出袖口下新缠的绷带——比昨天在画室看到的更厚。

“那些传言是真的吗?”话一出口谢流就后悔了。

秦疏桐的动作顿住,随即嫣然一笑。水杯在昏暗光线中折射出扭曲的光斑:“那么,你觉得呢?”

谢流想起班长苏绾挤眉弄眼的表情,说秦疏桐把同学画进死亡组画,说她在原来学校被孤立是有原因的。此刻这些流言在喉咙里凝成硬块,让他想起小时候误吞的玻璃弹珠。

“没什么。”他递过退烧药,“先把药吃了。”

秦疏桐没有追问。她吞药片的动作很熟练,喉结滚动像某种濒危动物吞咽最后一口自由。谢流注意到她床头摆着一个小药盒,里面整齐排列着白色药片——不是退烧药,标签上印着"氟西汀"。

药盒旁边是一张褪色的照片,一个眉目温柔的女人抱着年幼的秦疏桐,女人五官清秀,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每一根发丝都透着干练,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她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张扬又明媚,简约而时尚。乍一看,两人其实长得很像。

谢流看着看着不自觉出了神。

“好看吗?”秦疏桐突然开口。

谢流猛的转头看他,只见秦疏桐略微歪了歪脑袋,哼笑一声。

“她叫尤未雪,是我母亲。”

谢流想起来,他之前在秦疏桐的资料上偶然看到过,她的双亲都不在身边,母亲已经不在了,不然监护人也不会是她姑姑,这应该就是她离开人世已久的母亲。

雨后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渗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苍白的线。谢流收拾医药箱时,金属镊子碰到那个剃须刀片,发出清脆的“叮”声。

“你该回去了。”秦疏桐缩回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明天不是有物理竞赛?”

谢流惊讶于她竟然记得自己的日程。窗外的路灯突然亮起来,透过蓝色窗帘将整个房间染成深海的颜色。他看见墙上钉着的素描纸上画满了深海生物,其中一只水母的触须延伸到了天花板,末端系着小小的、用红线捆扎的纸卷。

“那些是什么?”他指着纸卷问。

秦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咳得比之前都厉害,整个人弓得像只虾米。谢流慌忙去拍她的背,触手是一片滚烫的颤抖。

“药……”秦疏桐指着书桌抽屉,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

谢流翻出哮喘喷雾递给她。秦疏桐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药瓶,他不得不帮忙按住喷雾器。药物喷出的瞬间,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肉。

五分钟后,呼吸终于平稳下来。秦疏桐精疲力竭地靠在枕头上,额发被冷汗浸透。谢流的手腕上留着四道月牙形的红痕,隐约渗出血丝。

“对不起。”她盯着那些伤痕说,语气里却没有歉意,“你应该离我远点。”

谢流用纸巾擦去手腕上的血迹:“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秦疏桐的声音轻得像呓语,目光却像有了实质,沉沉地压向墙壁,“那些……就是原因。”

她指向墙上那些用红线捆扎的纸卷。它们静静地悬垂在水母的触须末端,在幽蓝的光晕中,像某种古老而神秘的符咒,又像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谢流顺着她的指引望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鸽子偶尔的扑翅声和彼此交错的呼吸。一种莫名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这些纸卷里封存的,将是另一个他从未触及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打开看看。”秦疏桐闭上眼,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也像是,终于放弃了某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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