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小会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沈季秉着身为律师的职业素养再次找到丰小会。
“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沈季觉得孩子说的供词,'就是看不惯,就是想杀他',这样的话,他是不信的。
动物都知道在其它动物侵犯自己的领地或自己的亲人的情况下,才会愤起反击,更何况是人,我们这样的高级动物,不会无缘无故去杀害自己的同类。
仅仅是因为看不惯,那刀刀致命,却看得出恨意滔天。
丰小会还是不愿意说话。
沈季见问不出话,也只好作罢。
未成年杀人案,在社会和律师界上引发了不少热议,当天开庭,未成年人案件不公开审理,但也有些律政人士申请了旁听,靳凛和范青也申请在列。
沈季作为被告代理律师,坐在代理坐席上,他神情肃穆,沉稳冷静地查看着答辩状和其他纸质资料。
庭审现场,核实完身份后,审判长、法警、原告及原告辩护律师、旁听席,各在其位,气氛严肃。
首先原告向法庭陈述起诉书,毫无疑问,犯罪行为清晰,证据确凿。
原告能接受最低的诉求是,让丰小会终身接受教养看护待到法定年龄转交监狱。
“…...丰小会,恶意明显,杀人手段残忍,社会影响极大,甚至到目前为止,没有认错态度,理应受到严惩!”原告辩护律师义正言辞地说完。
死了丈夫的妇女,终于忍不住在庭审现场,痛哭起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看他,人高马大,他像个未成年人吗,他这样都不严惩,管教几个月,出来再把我也杀了,法官,我们的法律还是这样从容他吗!我的丈夫就这么没了,我和孩子以后怎么办?”说完几乎崩溃到晕厥过去,旁边的人连忙扶好,才稳住身形。
留给丰小会的免死金牌,就是本国刑事责任年龄是满14周岁,否则是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可选择舆论导向对丰小会后面的一系列教养管制问题很不利。
审判长发言,“下面请被告人辩护律师发表辩护意见。”
“好的,审判长,对案件的定性没有问题。”沈季清润如玉的嗓音响起,让刚才稍有混乱的场面,一下回归到平静有序的理性的世界。明显旁听席刚刚低头的人群,纷纷抬头找寻清亮声音的来源。
是谁的声音让人如遇初春的细雨般,丝丝缕缕沁人心脾,靳凛沉迷地看着沈季,他从一进来,就在座位上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直直得看着坐席上沈季。
沈季双手平放,目视审批长的方向,他表情冷肃,清澈的眸底透出不动如山的坚定,语调沉稳,“但关于他的情节有三点辩护意见,第一点,为保护未成年人,我国刑事责任年龄是14周岁,是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第二点,丰小会对自己犯罪行为如实供述,认罪态度较好,构成坦白;第三点,丰小会经过在看守所羁押期间的反思和学习,二次犯罪可能性不大,而且可能事出有因…...”
审判长打断发言,托了托眼镜,“稍等,辩护律师,您说的事出有因?什么意思?”
沈季道:“丰小会不爱说话,精神状态不好,这需要进一步相关检查,或在当时案发现场被害者是否对丰小会有过激言行等,这需要司法鉴定。”
审判长道,“请继续辩护意见。”
“第四点,我觉得预防犯罪比打击犯罪更有价值,我们应该关注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问题,丰小会从小父母双亡,跟着一位年过90老人生活,老人疾病和贫穷交加,监护有不到位的地方,身为姑姑的长辈,虽然没有抚养义务,但生活上也没有半点的照顾,丰小会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生活,现在发生的社会行为,我们应该值得反思。”
丰小会至始至终都低垂的脑袋,不看任何人,仿佛与世隔绝般,待在自己的世界。在旁听席的人看在眼里,又听到沈季的描述,现在觉得丰小会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肮脏的躲在阴暗角落的流浪狗,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冻死街头。
旁听席的人都有所动容。
“我的答辩结束。”沈季深深看了眼丰小会低着的脑袋,心里掺夹着许多复杂情绪,能说的能做的都做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庭审现场,法官内心很纠结,审判长和几位审判员,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着,按照法律应当从轻发落,可被害人家属会很痛苦。
经讨论后,选择暂时休庭,择日开庭。
沈季出了法院,坐在一处僻静的灌木丛的台阶上,长腿微曲,脸上带着一种疲惫的沉静,他点燃了一根烟,白烟萦绕着整个上身,来不及消散。
靳凛跟着沈季的身影来到了外面,看到他疲乏地坐在那里,刚从庄严的辩论法庭下来,难得享受一片宁静,他停下脚步,不好前去打扰。
这时,沈季的电话响起了,他一手用指尖夹着烟,一手摸出手机进行接听,“嗯,好,我刚下庭,现在往回走。”
沈季把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提起包站起身离开。
晚上,沈季在律所忙完工作下班,在路边简单吃了份快餐饭,回到家已经11点了。
睡觉前,他习惯坐在电脑桌看会资料,看会书,再整理白天收尾的工作,再计划好明天该做的事情。
安静的冬夜,窗外稀稀疏疏飘落着零星的雪花,沈季手边上的手机提示声音响起,有一条消息,他拿起来看,JL的好友申请,仅看了一眼,他就放下手机,继续写东西,翻着书籍。
到了晚上12点左右,他关掉电脑,合上材料,洗漱完,他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床上,盖上被子,半个脸埋进枕头,趴着入睡。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沈季刚出律所,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回想了一下近几天遇到的人和事,才缓缓接起,“喂,您好。”
“沈季,是我,”靳凛低沉醇厚的声音从手机传出。
“您是?”沈季没有听出靳凛的声音,他大步已走到小电驴旁边。
靳凛瞬间黑脸,不过想想,确实自己很久没有跟他见面说话了,“我是靳凛。”
“哦,靳总,您好!”沈季听到靳凛声音,刚刚下班的松弛感立马消失,马上进入到工作状态。
靳凛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说话,有点不高兴,不过不高兴也是自己给自己整不高兴,所以他就不用不高兴了。
“哪个,昨天我加你好友,你怎么没有通过?”他询问道。
沈季拿出车钥匙,扶着车把坐下,“哦,是您的啊?我一般不接受陌生人加好友,上面的JL吗?一会我就给您通过。”
靳凛一听高兴了,是个好同志,不随便通过别人的好友申请,“那你现在加我。”
“好的,一会...”
靳凛想起沈季在庭审现场的风姿,嘴角上仰道,“好,你先忙,沈季~”
嘟嘟嘟,沈季挂断电话,紧了紧身上都外套,转动着车把,骑着车离开律所,往小区方向去。
刚下过雪的马路,湿答答的,沈季骑得很慢,骑到了半路,这时电话又响起了,他匆忙停在路边接上,“您好!”他没有存靳凛的电话号码。
“沈季,还是我,你怎么还没有通过,都过了好久了,”哀怨的语气,似乎还有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范青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上的靳凛。
沈季淡淡回道,“我在路上骑着车,马上到地方。”
“骑车?什么车?”
“小电驴。”
“什么?”
“我在骑着电动自行车,到家给你通过,”沈季声音有些急促。
“好的,不急,你注意安全。”
靳凛听到电话那边有汽车滴滴的催促声,应该是挡到谁的道了。
嘟嘟嘟,沈季挂断了电话。
过了二十多分钟,靳凛如愿得到了沈季的好友通过,他的昵称就是他的名字,沈季。
靳凛点开他的头像,沈季的头像是桌边的一角,给人感觉,就好像是他下载APP后,注册完信息,坐在沙发上,随便拍了张近景上传上去,真是随性自然。
靳凛心道,他拍得这桌角也很有意境,跟他人一样沉稳安静…...
靳凛抱着手机,开始翻看他的朋友圈动态,只有两条状态。
第一条配图是被夕阳照射的教学楼一角,看着时间在几年前,应该是大学时期留下来的,从拍摄的这个角度,是他在校时经常眺望的角度吗,当时他一定觉得这夕阳很好看吧,他真是个浪漫的人。
第二条有些久远,应该是在S州园林里,他坐在石板小桥上,后面是亭台楼阁,几株绿竹挨着白色围墙,身边草木层层叠叠,翠**流,小桥下清澈的流水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半个身子进画,脸没有露出来,看着半个身子,靳凛能想象到那十七八岁的沈季,应该是奶乎乎的,纯净可爱的脸...
靳凛看着嘴角慢慢上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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