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晚的美容觉,大小姐满血复活了。
她睡醒了就要找事,联想到昨晚被爸爸带回来的嶙峋少年,洗漱完就飞快的跑下去。
果不其然,那少年已经起了,正礼仪良好的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饭。
桌上其实有其他山珍海味,但他面前就摆着一碗清淡的白粥。
哟,还挺自觉的。
一桌子的美食,没有越界的碰,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但是少女接着就是生起一股不满。
她都没吃,他怎么能吃呢?
张扬的千金大小姐,走下去就是不分黑白的指责:“喂,我没下来,你开动什么。”搞清楚自己什么身份没有。
少年黑眸扫过来,见是她,于是放下碗筷,高高瘦瘦的身影,站起来温声解释道:“叔叔叫我一起吃,所以我陪着他吃饭。“
但师国栋才开动没多久,就被公司的人给叫走了。
他得忙着去处理前几天堆下来的事情。所以应昂只得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那儿吃完。
师幼宜抱手扯笑:”什么意思,是说我冤枉你?“
少年脾气好,继续耐心道:“倒也不是。你即然下来了,那就坐吧。早饭都还是热的,再不吃就凉了。“
说着他比了个请的姿势。
反客为主,这是妥妥的反!客!为!主。
师幼宜眼底闪过玩味的笑,然后就着嚣张的姿势,微扬挺俏下巴,抱手不动。
应昂看她这般,一时也不知自己怎么惹到她了,所以也维持请的姿势没坐下。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僵持静默流过。
春姨看不下去,作势咳了两声,然后上前一步,在应昂耳旁小声提醒道:“小昂,快帮小姐拉一下椅子。”
应昂先是顿了下,再掀起薄薄眼皮看向师幼宜的时候,师幼宜眼里摆明了是看不起的玩弄。
应昂嘴角噙着淡笑,眼里的温度却渐渐降了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动呀!你这傻孩子。”
春姨上前着急的拉了他一把。
在春姨的眼里,自己的行为相当于是在救他的命。不然真惹到了小姐,还不知道以后小昂在这家里的日子要怎么过。
春姨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有教养,人也干净,一看就是朴实人家教出来的小孩子。
就是天不遂人愿,怎么偏生家里一个人都没了,就这么成了孤儿。
老爷算是心善,还懂得报恩。
但小姐可就不是那么好惹的。
春姨拉完过后,应昂才走过去。
他一靠近,少年身上那种清晨薄雾的微凉感觉,又围绕了上来。
有种让自己狂躁不安的心,顿时安抚下去的奇迹。
师幼宜默不作声地皱了皱鼻子,觉得自己怎么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
不对劲归不对劲,但她身上的盛气凌人仿佛就是与生俱来,时时刻刻都刻进这千金大小姐的骨子里。
少年把椅子微抬离地面拉出来,待她要坐下的时候,又妥帖的把椅子沿给她喂到腿弯处。
师幼宜得了别人的垂首,春风正得意。
她坐下的同时,也不顾会不会把人打着,直接把快及腰的一头长发往后做作的一甩。
说是做作,可配上她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和身材,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有着超出她这个青涩年龄本身的迷人味道。
应昂正专注的在身后给她喂椅子,头发甩过来时,沉默的少年也躲避不开。
就任由黑绸缎似的发丝从自己那张秀气的脸上扫过。
先是沁人的细腻花香拂来,再是无尽的柔软划过肌肤,像无数瓣花瓣从自己脸上轻轻吹过。
应昂后知后觉,侧头闭了下眼,避免发丝划过自己的眼球。
“行了,不用你了。”
等坐下,师幼宜大小姐高姿态的发话。
应昂垂眸缄默地看了下自己手上的修瘦骨节,然后什么也没说,过去坐下。
他还有半碗的粥没喝,不能浪费。
正打算加速喝完,师幼宜却在对面毫不客气地问。
“你打算在我们家住多久?”
这是一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但应昂得回答。
他如实放下碗,然后坦诚的看向师幼宜的眼睛道:“师叔叔让我在这里读完高中。”
应昂的爷爷应怜生是一位私塾老师,生前被人称为夫子,在乡下开学堂。
师国栋从前没有钱上学,生来被家里当成苦力,不是放牛就是种田,脚上永远穿着一双烂的草鞋。
应怜生看他实在可怜,又看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才免了师国栋的学费,让他打小一路畅通无阻的学习。
应昂家里没人照顾,把人接过来,对家大业大的师家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双筷子的事情。
师幼宜听了原委,面无表情的拿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鱼子酱可颂,傲娇的说道:“是吗?你最好是这样。”
不要道德绑架我爸。
毕竟她爸可没少往那破地方和那边的人捐钱。
不要觊觎我家的财产。
毕竟师家就她独生女一个,别以为带个把就可以来蛊惑师国栋。
最重要的是,不要觊!觎!我!
她美得独一无二,世间罕有的掌上明珠。她希望他能把持住,不要对自己打不该有的心思。他个穷人,可不配。
应昂敛了下神情,能感觉得到师幼宜的警惕,从各个方面的。
他淡淡笑了下,垂下雅羽般的睫毛,平静道:“你还有话要问吗?没的话,允我把这半碗粥喝完吧。”
他用的‘允’字,把自己的下位袒露的明明白白。
师幼宜心里啧一声,想说这人还挺识趣的。
但这才第一天,谁知道会不会是把大尾巴狼藏起来的那种。
师幼宜也恰好饿了,所以开始优雅的动起刀叉来。
她自己给自己塞食物,饱满的小嘴像只可爱的仓鼠一样,鼓鼓的吃着。
“你叫什么名字?”
“应昂。”
“哦。”
“你呢?”
少年掀起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看过来,眼底带点湿润,再带点雨后天空的澄澈,朦胧又多情。
她在喝牛奶,没料到这人还敢反问。
差点呛到。
放下杯子。
她嘴边沾了一圈牛奶胡子。
少女居高临下的发了话:“大小姐,我叫大小姐!”
应昂愣了下,随后疑惑道:“我是说,你的名字。”
师幼宜发飙:“我说了呀,你只能叫我大小姐。其他的,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她好听的名字也配是你这种人知道的吗?
她就着这副滑稽的可爱样子冲人发脾气。
嗓音因此上拔高了一个调。
但奇怪的是,并不尖锐,反而带着悦耳的银铃。
应昂敛了下嘴角。一双睿智的漆黑眼神,就这么看穿她张牙舞爪的本色。
他淡然道:“恩,知道了,大小姐。”
师幼宜见他不说话了,以为这人被自己的气场给折服。
毕竟她料想自己的形象应当是妖娆妩媚、笑里藏刀、美艳魅惑、神秘莫测。
然而一番交谈,比她大了一岁的稳重少年,却发觉这只是一个有点脾气、任性、但心底不坏的大小姐。
吃完饭,师幼宜上楼去了。
门口24小时竖立的保镖可不是闹着玩的。
今天是禁足的第一天。
她也没处可去。
躺在2米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是无聊。
她想,自己玩些什么好呢?
-
师幼宜恍惚打盹间,楼下花园传来一阵交谈声。
师国栋出门前,交代管家带着应昂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其实不用特意,应昂也能同这些人打成一片。
他来自乡间。
高山陪着长大,绿水为他护航。
园丁、司机、佣人都来了师家很多年。师国栋长情、大方,这些人也乐意跟着老爷干。
老爷接纳的人,下人们也自愿接纳。
更何况,应昂懂事、有礼貌,言谈之间也尊重人。
他帮着园丁拔草剪花。
师幼宜揉着圆润的眼睛起来,站在落地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攥着水管浇花。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
他穿着素白的短T,因为过热,袖子口被挽到了肩膀上,露出并不过分结实的臂膀线条。
少年额发微湿,水管洒出来的水,在薄薄金光的照耀下,生出一轮浪漫的彩虹。
他就站在花团锦簇里,皙白的肌肤,干净的眉眼,骨架清瘦立体,轮廓透着清晰的好看,让师幼宜竟然一时忘了眨眼。
应昂不经意回头,就看到二楼站着的人影。
秉着礼貌和素养,他冲人不卑不亢的抬手打招呼,然后柔情的笑了笑。
师幼宜被他的目光烫到,然后瞬间退开远离窗户。想说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怕自己?
少女后一秒反应过来,气呼呼的插腰,这怎么行?不让他分清一下家里的大小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大小姐之名?
她无端端地生气,开始虚空谩骂索敌。
正好应昂的事情忙完了,他同管家礼貌的说了一声,便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打算洗一个凉爽的澡。
师幼宜听到动静,只当他回了自己的卧室休息。
算好时间,她咚咚咚的跑过去,一脚踢开别人的门。
然而屋内没人,她却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应昂的卧室跟他这个人一样,简洁,整齐。
被子被折成豆腐块,折角都是九十度。
床头放了一本书,有反复翻阅的痕迹,看书名竟然是《傲慢与偏见》。
白玉花瓶里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玛格丽特,是园丁剪下来不要的残次品,他拾了起来,打算让它完成自己绽放的美丽使命。
师幼宜习惯了珠光宝气,一下子看到家里出现这么素淡的场景,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不过不管了,她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浴室里有声音,她二话不说,莽撞的踹门而进。
却在下一秒,惊声尖叫捂住自己的眼睛。
——啊啊啊啊!
然而才叫了半声,就被一只温热湿润的大掌,眼疾手快的捂住,直直抵到墙壁处。
应昂喘着粗气,一手攥紧腰间的浴巾,一手捂住掌下的小脸。
师幼宜眼里闪过惊慌,接着就生出一抹委屈。
她看见了什么?
她会不会长针眼?
还有,他为什么洗澡不锁门?
应昂像是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
但情急之下,他得先确保她不会乱叫。
毕竟她现在他掌下是:“@#%%%%”。
额发湿垂下的那双冷静眼,大抵看出她在骂自己,且不是好话。
少年飞快呼吸,等平息下来,他试图低声商量:“你别乱叫,我就放开。”
师幼宜眸中怒火更甚,眼神也骂得更脏。
少年随她又踢又打。
他忍痛不吭声。
等她踢累了,他才开口:“同意吗?”
他的掌心很大,能遮住她三分之二的小巧精致脸,只露出现在那双圆瞪瞪的漂亮眼眸。
少女见他好狠的心,人高又清俊,也见春姨她们迟迟没发现自己的消失,也不来找找自己。
她脑子一通胡思乱想,最后有些怕怕的点了点头。
应昂试探的放开。
然而才放开一点点,她就张大嘴巴,直接反扑的咬了下去。
拼命的咬,使劲的咬,咬到见血才放开。
“混蛋!大变态!”
“我不干净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
她咬够了,一把推开人。
应昂一边还得顾着腰间的浴巾不会掉落,一边忍住伤口的疼。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他实在忍不下去,也只是好声好气的为自己辩驳了句。
也幸好,她看得是背面。而不是有着关键部位的前面。
他也没搞懂,怎么会有人不敲门就进来的。比乡下人的素质还不如。
师幼宜不高兴的嚷嚷:“这是我家,什么叫闯!你搞清楚主次。”
应昂察觉这人毫无道理可言,也不愿再鸡同鸭讲。
他手上的压印凝结,最后成了一圈深坑的血红。
师幼宜看他脸色线条紧绷,怕他发火,试图悄咪咪溜走。
结果啪!一声。
应昂突然单手撑住墙壁,拦住她的唯一去路,然后低头慢慢压了下来。
她被迫贴着冷硬的墙体,然后瑟瑟发抖的看着头上霎时冷脸的人。
“你、你要干什么?”
她像炸毛的小猫,脊背微拱。
没了下人当陪衬,只身一人时,竟然毫无任何威慑力。
应昂前一秒被她无礼的行为惹得滋皮冒火。
后一秒看见她眼里的嚣张和狂妄在不断瓦解,只剩下孩子气的狐假虎威,心里的气火少了一大半。
“师幼宜”
他一字一句顿叫她的名字。
他抬起那只因为撑墙的动作而青筋凸显的手,朝着她的脸伸来。
阴影放大。
师幼宜躲避闭眼。
想说自己今天是不是自己要命丧于此了。
完了。
爸爸到底知不知他带了一个什么深不可测的人回来。
今天自己要真是死在这里了,她就是当孤魂野鬼也不会放过爸爸。
眼看着阴影覆盖住自己的全脸。
哪儿知道。
脸颊肉突然被不痛不痒的一扭。
她无声惊呼的睁开眼,下意识抬手,呆呆捂住被应昂拧过的地方。
再抬头时,上方少年脸色开始变得松弛但不失威严。
只听他用低低的声线,缓缓道——
“再有下次,我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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