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与山西雁,山西七义到达珠光宝气阁的时候,看到的人不是霍天青,而是一身白衣立于树下的叶孤城。
“白云城主叶孤城?!”
山西雁的脸上放出奇异的光,他是不是认为这件事又有了转机?
叶孤城没有让他失望。
他开口问向陆小凤:“你可信我?”
陆小凤毫不迟疑地点头。
叶孤城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一抹温暖的神色:“既如此,你可以走了。”
听闻此言,山西雁等人紧张神色顿时松弛下来。
陆小凤道:“这么说,霍天青不是青衣楼楼主?”
“我自然不是。”霍天青站在门内,扫视着来人,冷然道:“我毕竟还是天禽派的掌门,你不信我?”
陆小凤道:“上官丹凤不是你杀的?”
霍天青道:“自然不是,昨日我邀叶城主共赏珠光宝气阁。”
陆小凤突然对叶孤城道:“你知道有人要嫁祸到霍天青身上?”
叶孤城清冷道:“不知。”言毕转身,雪白的衣袂在风中划出优美的弧。
霍天青道:“叶城主,此间事恐怕还未结束。”见叶孤城没有要停的意思,霍天青接着道:“你知道,之前还有人来找我谈过一笔生意,如今他却再没出现。”
叶孤城脚下不停,只道:“我自会处理。”
山西七义见叶孤城对自家掌门无礼,兀自去了,心中的感激就压下了几分,又听陆小凤问道:“有人曾说,这方圆五百里的事,没有你不知道的。”
霍天青道:“你若想问两位姑娘的下落,便不必开口了。”
陆小凤吃惊道:“莫非她们已经死了?”
话音一落,里屋便有一人道:“陆大侠,我就算得罪了你,你也不必这么急着咒我死。”
从里屋走出来的两人,却是马秀真和叶秀珠。
“马姑娘!叶姑娘?!”
陆小凤此时可真是摸不着头绪,他得到的一切信息,莫不指向霍天青就是青衣楼总瓢把子,可叶孤城告诉他不是。叶孤城的话,是真,是假?
霍天青仿佛看透他所思所想,道:“叶城主没有说谎。”
陆小凤道:“那是何人把信息透露给上官丹凤?”
叶秀珠的双目已然含泪,只听她轻轻啜泣道:“是我……我以为他是,而且他的院子里养的鸽子确实是飞往那里的……”她边说边看着霍天青,目光里满是柔情和心痛。
就算花满楼是个瞎子,也明白了这姑娘对霍天青的情谊。
霍天青道:“我留着那鸽子,不过是想知道它们飞向了哪里,毕竟会送信的鸽子总是不多见的。”
陆小凤道:“你不用解释,我已经明白。”他向霍天青行了一礼道:“是我错怪你了,容我之后再向你赔罪,现下当务之急,你可知老板他们被困在何处?”
霍天青突然笑了。
陆小凤道:“你笑什么?”
霍天青道:“据说老板他们被困在了绝对解不开的机关里。”
陆小凤愣了愣,哈哈大笑:“妙,妙极了,一个人若是对自己太自信,难免会做出错事来。”
霍天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陆兄可是想向我说些什么?”
陆小凤摇了摇头,向外走,霍天青道:“虽然陆兄对在下仍是心有怀疑,在下还是想提醒陆兄,霍休的武功深不可测,陆兄还是小心为妙。”
山西雁道:“你不去?”
霍天青道:“我若去了,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然后一切都可以顺水推舟。”
霍天青说着,转身向内走去。
叶秀珠突然哭泣道:“现在,你还在怪我?”
霍天青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叶姑娘,今日之事,在下感激不尽,绝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在下绝非叶姑娘的良人,姑娘美丽聪慧,想必能找到比在下好上百倍的佳婿。”
叶秀珠看着那人决绝的背影,突然扑在马秀真怀里,哭了起来。
还有什么比被初恋的男子决然拒绝,更让一个女人心痛的?
马秀珠轻轻拍着不停颤抖的柔弱身子,她的双目已然湿了,她放柔了语气道:“秀珠,明日就带着师傅的棺木回峨嵋吧,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师傅的死讯了,这样耽搁在外面总是不好。”
叶秀珠闷声道:“大师姐,我做错了事,你不怪我?”
马秀真道:“你如今这幅样子,我又如何能怪你?”
怪只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是夜,珠光宝气阁珠光宝气,格外辉煌。
能摆满十多张宴席的凉亭内却只坐了五个人。
花满楼满面笑意道:“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上官雪儿努了努嘴:“对你来说,只要姐姐安然无恙,这件事便早已经结束了不是?”
上官飞燕敲了敲她的脑袋,小鸟依人般坐在花满楼身边,笑道:“我从没想过竟能再见到你。”
花满楼笑道:“我也想不到。”
陆小凤道:“只怕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上官雪儿听到这话,转头盯着他。
陆小凤道:“莫不是我脸上长了一朵花来,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上官雪儿道:“我看你这幅阴阳怪气的模样,你莫非是在吃醋?”
“吃醋?吃谁的醋?”
上官雪儿道:“你难道不是喜欢上了我姐姐,在吃花满楼的醋?”
陆小凤道:“我吃花满楼的醋,我——”他突然起身:“叶孤城?”
霍天青已经迎向了来人,满脸笑意:“叶城主肯赏光入住珠光宝气阁,在下荣幸之至。”
叶孤城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飘然离去。
知道叶孤城走远,上官雪儿才回过神来,大大地喘息一口,向花满楼道:“世上竟真有这样的男子——他是谁?“
花满楼笑了笑:“白云城主,叶孤城。”
上官飞燕想了一想,轻声笑道:“原来是叶城主,果然不愧天外飞仙之名!”
上官雪儿顿悟,尖声叫道:“叶孤城,他就是叶孤城?”
陆小凤撇撇嘴:“小丫头这么激动,莫不是思春了?”
不待上官雪儿反应,他向霍天青问道:“是何人仍会找你麻烦?”
霍天青坐下喝了口酒:“说来,这人你也认识。”
陆小凤知他掉他胃口,也不着急,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霍天青突然笑了,陆小凤亦感到好笑,不过霍天青说出一个名字,他就笑不出来了——宫九。
“宫九!”
陆小凤又陷入了沉思。
上官飞燕突然举杯笑道:“好不容易大家都平安无事,度过此劫,今晚何妨只谈风月?不然不是辜负了这么好的月色风景,这么好的酒。”
霍天青举杯站起:“上官姑娘说的是,不管怎样,陆兄此次实在辛苦,我敬你一杯!”
陆小凤苦笑:“只怕接了你这酒,我还会更辛苦。”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
叶孤城尚未回屋,远远地便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于沉郁处低回婉转,于高亢处清亮高昂,纵使只是清唱,也已不绝尘俗。
“怎么唱也不过如此,姐姐又该嘲笑我了。”唐天娇唱完一曲,伸手去够一旁小几上茶盏,眼角不经意映入一抹白,抬头看去,便笑道:“一时杂音,扰了城主清净。”
叶孤城道:“适才那首曲……”
唐天娇喝下一盏茶道:“城主所料不差,确实是我见了上官飞燕一时有感而发,我倒想在花公子面前唱唱,可惜现在出去似乎不大方便。”
她现在身份敏感,满唐门的人都在追杀她。她去见见陆小凤、花满楼倒无事,但被另一些人看到却实在是不大乐意。
唐天娇突然看着叶孤城笑了笑,道:“城主可曾听说过天下第一美人?”
叶孤城顿了顿,道:“楚绵延?”
唐天娇满脸敬服之色:“不愧是叶城主——不错,姐姐明日清晨便会到珠光宝气阁,城主可愿护着我去为姐姐接风?” 她是极想去接自己姐姐的,但只怕她一露面,便有性命之威,是以求助于叶孤城护她周全。
叶孤城默默颔首,心下有微微的恍惚。
他天生孤傲,待人冷漠,世人尊他白云城主,莫不敬而远之。可似乎有几个人天生对他并不畏惧,叶潇如是,唐天娇亦然。
卯时。晨雾弥漫。
在一片水雾笼罩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一点橘红的光,在雾气中晕开了,柔和的光点总是让人感到温暖。至少,霍天青绷紧的神经略略放松下来。
饶是霍天青昨日接到一纸素笺时也是惊疑不定,原因无他,只因落款处俊逸的行楷——楚绵延。
“霍兄好雅兴,一大早侯在这里,可是在等待佳人?”
霍天青笑道:“当真是佳人——天下第一美人楚绵延,想必陆兄和花兄也是愿意见上一见的——倒是二位,为何会这么早起来。”
陆小凤笑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们自然也是来一睹美人芳容的。”
“陆小凤,你倒真是对得起你风流浪子的名头。”一个女声调笑道。
霍天青回头看见又走出的二人,却没有开口招呼,因为晨雾里已经看见了那画舫隐隐的轮廓,耳畔也传来悠远的琵琶声,一个女声和着曲调慵懒唱道:“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这首词经她闲闲地唱来,顿将岸上几人连日里勾心斗角的心思都去了半分,春日里的动人风情此时方在她的曲子里寻到。
花满楼轻轻按着节拍,赞道:“好曲。”
唐天娇娇嗔地笑出声来:“我的好姐姐,您别再装神弄鬼了行吗?”
舫内传来了低低的笑声:“我千里迢迢赶来护你,却反遭你埋怨,让我好生委曲。”声音不像一般女子一般明丽,却自有一丝慵懒的意味,分外动人。
竹帘微微一动,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衣的小丫头跳了出来。霍天青一直提起的心一下子落空了。
小姑娘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似乎明白他在想些什么。随后她便掀起了帘子。
帘子掀开的一刹,舫内即刻便走了出一身着淡紫长裙的女人。
这实在是个很美的女人,即使不笑,她的眉梢眼角却分明带着笑意,柳眉杏眼,红唇贝齿,缺一分则短,增一分则长。饶是陆小凤见遍天下美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资格让所有的男子一见钟情。
上官飞燕无疑也是极美极美的女人,但她的美,只能迷惑男人,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就算是另一个女人,也会为她的风采倾倒。
无关相貌,全在于风韵。
女子脸上笑意盈然,怀中轻轻拢着一把琵琶,她看向你的时候,似是在邀请你听上一曲,任何人见了她的笑容,也不忍心动怒。并非只有泫然欲泣的女人才会遭人怜惜。
唐天娇满心都是喜悦,却开口调笑道:“你好生不知羞,外面都是男人,就这样出来,岂不闻‘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么?”
女子一手扣紧琵琶,一手敛着裙角,也不需人掺扶,踏上岸来,笑道:“我若是怕见男人,也不会出红颜阁了,何况今日此间男子,俱非凡品。”楚绵延环视一周,笑问:“怎么不见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唐天娇回头一看,叶孤城不知何时,早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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