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见身份被点破,有点不好意思地嗔怪梁长钰:“师兄!不是说好不对外暴露身份吗?你怎么……”
梁长钰笑容温和,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子铮一眼:“这也不能怪我呀。我怕我再不说清楚,徐大人真要吃了我呢。”
徐子铮一时语塞。
顾贞此刻已完全顾不上徐子铮的反应,满心都是重逢的惊喜。她看着梁长钰,又是兴奋又是埋怨:“我是真没想到能在皇宫里遇见师兄,更没想到师兄你竟然是皇子!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能想到……”
她想起了许多细节,怪不得师兄总是神出鬼没,怪不得身上总有淡淡的清苦药味儿,还有师兄的名字,梁长钰,现在一听,这不就跟长瑛公主的取名方式很像嘛?可当时她竟然完全没察觉!
对了还有一件事,她问梁长钰:“师父知道你是谁吗?”
梁长钰点头:“当然知道了,不然师父怎么会收我为徒?她总得知道根底吧?”
顾贞不满道:“那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
梁长钰笑着摇头,眼神中满是宠溺:“傻丫头,这种事能随便说吗?而且——”他故意板起脸:“我还没问你呢!我哪知道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竟然是顾御史家的千金啊!”
顾贞顿时哑然,有些心虚地别开脸:“那、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嘛。”
他一个皇子都没说呢,她一个御史千金就更没话说了。
梁长钰莞尔:“行,那我们扯平了。”
顾贞忍不住也笑了,两人之间弥漫着久别重逢的亲昵与熟稔。
梁长钰看着她,语气带了些认真和歉意:“师妹,若我早知道你是顾御史的女儿,顾御史被发配南疆之前,我一定会去向父皇求情的。”
顾贞心头微暖,摇摇头:“师兄,那不怪你。我知道的,当时陛下正在气头上,贸然求情只会连累你。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会靠自己的努力,让爹娘回来的。”
她的眼神坚定,梁长钰欣慰地点点头:“好。若以后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
他习惯性地想伸手揉揉顾贞的脑袋。
顾贞却赶紧捂住头躲开:“哎呀,师兄别动,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梁长钰佯装叹气:“唉,好好的温情时刻,都被你这丫头破坏了。”
两人相视而笑,那份亲厚的师兄妹情谊,旁若无人。
一旁的徐子铮静静地看着他们嬉笑打闹,温馨融洽,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被彻底排除在外的局外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时,殿内出来寻顾贞的宫女打断了他们。顾贞想起长瑛公主还在等,赶紧应声回去。
徐子铮也准备离开。
“徐大人。”梁长钰却叫住了他,缓步走上前,神色变得郑重,“其他人如何想我不管。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
他直视着徐子铮的眼睛,语气沉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永远也不会伤害阿贞。她是我唯一的师妹,是我心中珍视的小太阳。我们师徒三人,相依为命的情分,仅此而已。”
徐子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默片刻,才冷冷道:“希望三殿下说到做到。”
宫宴最终平安无事地结束。顾贞回到府中,只觉精疲力尽,倒头便睡,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后仍觉浑身轻飘飘的,昨夜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
“师兄竟然是三皇子?”她喃喃自语,越想越觉得奇妙:“我之前竟然一直捉弄皇子玩……”
想了又想,她忽然豁达地笑起来,“管他是皇帝的儿子还是皇帝的老子,那都不重要!他永远是我那个可以随便欺负的师兄就好了。”
顾贞这边是心无挂碍,豁达开朗了。可徐子铮那边,却不太好过。
他刚回府不久,管家便来报,说有个老乞丐在府门口吵闹,非要见他,还口出狂言。徐子铮走到门口,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乞丐正指着管家鼻子骂骂咧咧:“徐子铮呢?叫他出来!你们府里人就这么对待你老子的?”
管家见徐子铮出来,慌忙上前请罪:“老爷恕罪,小人这就把这疯老头赶出去。”
徐子铮看着那老乞丐,眼神复杂,脸上竟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惊愕和无奈。他抬手制止管家:“不必。让他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管家虽觉奇怪,但不敢多问,连忙带着下人退开了。
待众人散去,徐子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老乞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为什么回来?”
老乞丐立刻跳脚,声音洪亮:“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小徒弟,我可是你师父,你知道丘奇子这名号在江湖上有多响亮吗?多少人赶着巴结呢!”
徐子铮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是啊,丘奇子的名号一出,江湖中想杀你的人,怕是也排着队呢。”
丘奇子被噎了一下,恼道:“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徐子铮抿唇不语,片刻后生硬道:“你赶紧走吧。京城是非之地,不适合你待。若有仇家追杀,我不会护你。”
丘奇子脖子一梗,耍起无赖:“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你不留我,我就睡大街去。别忘了,你小时候可是个孤儿,是我辛辛苦苦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你出息了,当官了,就这么对你老子我了?”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徐子铮的脸色几经变幻,似乎想起了那些艰难又混乱的过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语气软了些,却依旧生硬:“……随你。你爱干嘛干嘛。”
说完,转身就往府里走。
丘奇子见状,立刻眉开眼笑,颠颠地跟上,嘴里还嚷嚷着:“嘿!这才对嘛,徒弟没白养,哎呀,还是徒弟这儿舒服……”
丘奇子就这么厚着脸皮在徐府住下了。徐子铮虽三番五次冷着脸警告他:“若真有人来杀你,我绝不会插手。” 丘奇子却浑不在意地摆手:“放心放心,那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他们要杀便杀,你最好别管。”
这日,徐子铮从大理寺下值回来,回到自己房中,敏锐地发现屋内被人翻动过。他目光一凝,快步走到书案前,打开一个暗格——里面一个精致的木盒空空如也。
徐子铮脸色骤变,立刻冲出房间。很快,他在花园的亭子里找到了丘奇子。老家伙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张展开的画,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啧啧啧……画得倒是不错……”
徐子铮眼中怒火升腾,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画从丘奇子手中夺回,动作粗暴,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愤怒:“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他紧紧攥着那张画,指节发白,脸色黑如锅底。
丘奇子却毫不在意,反而促狭地笑了:“哟?这么紧张?这画上的美人儿是谁呀?瞧着真可爱,莫非……我小徒弟终于有了心上人?”
徐子铮一把夺回画,紧紧攥住,声音冰冷:“与你无关!以后若再敢乱动我的东西,休怪我不留情面!”
这话虽是狠话,但面对这个将他养大的老无赖,语气终究少了几分威慑力。
丘奇子得意地灌了口酒,咂咂嘴:“没酒喽,看来得去打点好酒了。”
他自言自语着,晃着酒壶,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与此同时,顾贞正走在街上。
自那日宫宴被陛下召见并当众指认玉佩之事后,关于她断案如神的名声更是添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先前被徐子铮压下的谣言也死灰复燃,甚至有人说连皇上都认可了她的能力。顾贞对此只能无奈叹气:“真是人怕出名……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她感到周围探究的目光越来越多,便对飞盈说:“我们快些回府吧。”
就在这时,一个酒葫芦的盖子骨碌碌滚到了她脚边。顾贞俯身捡起,刚直起身,手中的盖子就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飞快地抽走。
“哎呀,多谢姑娘,不然我这酒葫芦可就没盖喽。”
一个老乞丐拿着酒葫芦,喜滋滋地道谢。
顾贞抬头一看,这老乞丐……莫名有种眼熟感。
她迟疑道:“老人家……我们是不是见过?”
丘奇子哈哈大笑:“哈哈,头一回听人说老头子我眼熟。姑娘,你倒是说说看,是在哪儿见过?该不会是我的哪个仇家吧?”
他语气随意,毫不在意。然而,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瞬间与顾贞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起来!她猛地瞪大眼睛,失声道:“啊,是您!原来是您!”
丘奇子一愣,后退两步眼神躲闪:“什么是您是您的,小姑娘,你可不要赖上我啊,你瞧我身无分文,可没东西送你。”
顾贞与他并不同频,激动地脱口而出:“您还记得吗?大约十年前,您和您的徒弟从一伙凶悍的匪徒手中救下了一家三口,我就是那个小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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