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星躺在冰冷的岩石上，颈侧的疼还没散 —— 像有根细针扎在皮肉里，稍动一下就牵扯着发紧。卡洛斯的脚步声早没了影，只有岩浆河 “咕嘟” 冒泡的响，在地下空腔里荡来荡去，闷得人胸口发沉。
他撑着岩壁坐起来，指节捏得发白，每动一下都听见关节 “咯吱” 响，像生了锈的合页。不能等。刚才岩石后面的响动他听得清楚，是瑟莉娅在找他 —— 他得在她过来前整理好模样，不能让她看见这副狼狈样。
忍着疼站起来，绕到龙骨另一侧，避开可能被看见的角度。卡洛斯的那柄龙骨剑还嵌在岩壁里，裂纹爬得满墙都是，像道没愈合的疤。他没碰，只是蹲下身，用剑鞘挖开周围的碎石，莹白的龙骨露出来，透着淡淡的光，摸上去凉得像玉。他掏出备好的粗布，小心裹好，转身往回走。
金属门那边，瑟莉娅还站在原地，手指攥着门把，指节上的锈渣没蹭掉，连指甲缝里都沾了灰。看见他的身影从灰雾里出来，她紧绷的肩膀先松了松，眼尾红了点，却没敢立刻上前，只是盯着他沾了焦土的衣角，还有颈侧那道淡红的血痕 —— 血还没干，在昏光里透着刺目的亮。
溯星下意识把衣领往上扯了扯，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哑得像磨过砂：“拿到了，走。”
瑟莉娅没问什么，只是默默跟上。两人贴着焦土边缘走，偶尔遇到喷着火星的能量乱流，溯星会先把她护在身后，等乱流过了再继续。畸变体的 “咕叽” 声从远处传来，瑟莉娅会悄悄拽拽他的袖口，提醒他绕着走。一路有惊无险，终于看到机械城邦的大门 —— 巨大的齿轮嵌在城门上，转起来 “轰隆” 响，震得地面都发颤。
缴了仅剩的几枚贡献币，进了城。空气里全是机油味，混着煤炭燃烧的烟，呛得人鼻子发痒。天顶上的齿轮慢慢转，投下的影子在地上挪，蒸汽从管道里喷出来，白蒙蒙的，裹着嘶嘶的响。狭窄的巷道里挤着不少人，有的扛着零件，有的推着装满煤的车，脚步声、吆喝声混在一起，闹得慌。
按着记忆找艾琳的工坊，在两座大锅炉中间，低矮的棚户挂着歪歪扭扭的齿轮牌，铁皮门都锈得掉渣。溯星敲了敲门，里面传来 “哐当” 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很快，门上的小窗滑开，一只巨大的机械眼凑过来，镜头 “咔嗒” 转了半圈，艾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慢死了！再晚来几分钟，我都要去修中央塔的齿轮了！”
门 “吱呀” 开了，艾琳叼着根金属丝，手里的扳手还没放下，脸上沾着黑油污，连头发丝上都挂着点小零件。看见溯星身后的瑟莉娅，她嘴里的金属丝 “啪” 地掉在地上，机械眼的蓝光暗了暗，手指无意识抠了抠工作台边缘的锈迹，顿了半秒才转向溯星怀里的包裹：“东西呢？”
溯星把包裹放在工作台上，展开粗布 —— 莹白的龙骨透着光，连周围的零件都好像亮了点。艾琳吹了声口哨，摸出放大镜凑上去，手指戳了戳龙骨：“可以啊，核心区边缘那具老家伙的？我还以为你得折在里面。”
她放下放大镜，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刚要开口，就听见溯星说：“要造古械核心。”
工坊里瞬间静了，只有蒸汽管道 “嘶嘶” 冒气的声。艾琳脸上的笑没了，后退时撞翻了旁边的零件盒，螺丝滚了一地，她也没管，机械眼死死盯着溯星，声音压得发紧：“你疯了？那东西在中央动力塔最底下，守着的都是维克多的直属兵！偷它？能源一断，整个城邦都得乱！”
溯星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魂晶 —— 不规则的多面体，晶面还带着他的体温，里面的暗色流光像活的一样，绕着晶核转。他把魂晶递过去：“用这个当替代能源，够撑到他们重启系统，不会乱。加上之前帮你做私活赚的贡献点，够不够？”
艾琳的目光在魂晶和溯星脸上来回转，机械眼的镜头闪了闪，像是在挣扎。她攥着魂晶，指尖都泛白了：“不是贡献点的事…… 触动警报，维克多的人马上就来！你知道他有多狠，上次有人偷了个小齿轮，都被他扔进熔炉了！”
“你说过，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溯星看着她，声音没多大起伏，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劲，“帮我这次，之后我带你走，去看看焦土外的草原，看看没被辐射染过的天。”
艾琳沉默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把魂晶塞进兜里：“…… 跟我来，动作快！五分钟，最多五分钟！”
她转身推开工作台后的杂物，露出个隐藏的升降梯，齿轮啮合的声音 “嘎吱” 响，听得人牙酸。升降梯往下走，空气越来越闷，像裹了层湿棉花，金属壁摸上去发烫，手心都沾了汗。
停在一个窄平台上，前面是金属走道，下面是轰鸣的齿轮组，泛着蓝光的古械核心悬在走道尽头 —— 拳头大小的正十二面体，蓝光裹着它，轻轻晃着，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跟着颤。
“防御系统我暂时关了一条路，就五分钟！” 艾琳在便携操作台上飞快敲着，手指都在抖，“拿到核心，把魂晶嵌进旁边的接口，快！”
溯星踏上走道，每走一步，走道都 “咯吱” 响。越靠近核心，越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 —— 像有只手在拉他的指尖。他小心避开闪烁的能量线，刚要碰到核心的冰凉表面，身后突然传来艾琳的 “唔” 声。
他立刻回头。艾琳僵在原地，手攥着扳手，指节泛白，机械眼的蓝光变成了刺眼的红，像烧起来一样，还 “滋滋” 响着。她的脸皱成一团，像是在忍什么剧痛，嘴唇开合着，却发不出完整的话，只有电流的杂音混在里面：“快…… 走…… 审判长…… 来了…… 系统…… 控制我……”
话音刚落，她的胳膊突然不受控制地挥起来，扳手 “砰” 地砸在控制台上！火花溅了她一脸，刺耳的警报声瞬间炸响，走道两侧的符文猛地亮起来，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升降梯那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人喊：“抓住他们！别让异端跑了！”
“走啊！” 艾琳尖叫着，身体剧烈抽搐，机械眼的红光更亮了，“我撑不了多久！”
溯星没犹豫，一把抓住古械核心 —— 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传过来，紧接着，数据流像冰冷的蛇，顺着他的指尖缠上来，钻得皮肤发麻，神经像被电到一样疼。他咬着牙，把魂晶往接口里按，听见 “咔嗒” 一声，魂晶嵌进去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转身冲向走道另一端的紧急通道，肩膀顶在阀门上，铠甲 “哐” 地撞上去，疼得他倒抽口气，却没停，一把推开阀门，拽着跟上来的瑟莉娅，钻进了黑暗的通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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