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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番外二苦行僧

万里乾坤殿的玉阶,寒彻骨髓。

天帝踏碎定宁天死水般的沉寂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聂容枯坐于那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冷玉阶之上,背脊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被彻底抽空神魂的空洞。曾经泼墨般流泻肩头的青丝,如今尽化霜雪,丝丝缕缕,苍白刺目地散落着,如同终年堆积于此、永无消融之日的寒雪。

殿宇空旷,他的身影嵌在这片死寂里,渺小得像一粒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尘埃。

天帝的脚步在殿门外凝滞了一瞬,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酸胀得发不出声音。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将那几乎灼伤喉咙的话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问茶……已下界轮回。”

聂容的身影,纹丝未动。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拂动。

天帝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如同吸入了无数冰针,刺得肺腑生疼。他盯着那雪白的背影,声音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宣告:“大雁忠贞,他成了苦行僧。遍尝人间至苦,天生盲目。”

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定宁天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清寂,此刻化作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心头。

然后,那尊雪白的“雕像”,动了。

极其缓慢地,聂容抬起了右手。那动作毫无征兆,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括被强行扭动。他的指尖,没有半分迟疑,更没有一丝颤抖,直直刺向自己光洁的额间——那里,曾是天目所在,神光内蕴之处。

噗嗤!

一声轻响,细微得几乎被心跳掩盖。指尖没入皮肉,不是刀锋的锐利,而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钝痛。

天帝的瞳孔骤然缩紧!他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却硬生生钉在原地。他看见聂容的指尖在额间血肉中翻搅、剜剔,动作冷静得令人毛骨悚然。那不是自残的疯狂,而是一种……剥离。剥离一件再也无用、甚至只余痛苦的累赘。

没有闷哼,没有痛呼,只有皮肉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终于,他的手抽了出来。指间,紧紧攥着一物——一双浑圆的、鸽卵大小的珠子。它并非凡俗眼球,通体流转着一种温润又清冷的奇异光泽,内里仿佛蕴藏着流转的星云,细看之下,又有细密繁复的金色神纹若隐若现。这便是天眼,神仙窥探天机、洞察幽冥的神目。

此刻,它被硬生生剜出,脱离了主人的神躯。

额间留下的,是一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窟窿。刺目的金红色神血,并非汹涌喷溅,而是如同决堤的熔岩,无声地、汩汩地涌出,瞬间染红了他苍白的半边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素白的衣襟上,迅速晕开大片大片凄厉的、触目惊心的红。

那血,远比剜目本身更令人惊骇。

聂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看不见那骇人的血流。他只是微微侧过身,将那只握着天眼、同样沾满金血的手,朝着天帝的方向,递了过去。

他的脸半隐在血污和雪发之后,看不清表情。只有那递出的手,稳定得如同托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给他。”

两个字,干涩沙哑,像是粗粝的砂石摩擦过喉咙,带着一种耗尽了所有生气的疲惫,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冻结的深渊里艰难凿出,冰冷彻骨。

天帝看着那只递到眼前的、沾满聂容神血的手,看着那对流光溢彩却又带着惨烈印记的天眼,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愤怒、悲凉、荒谬的浊气直冲头顶。他想怒斥,想质问,想将这枚染血的眼珠狠狠砸回去!为了一个已逝者,聂容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今,又要为了一个下界的问茶,剜出自己的天目。

他死死盯着聂容额上那个仍在淌血的窟窿,那刺目的红与雪白的发形成最残酷的对比。最终,所有翻腾的怒火,都在聂容那死寂空洞、却又固执到极致的姿态前,化作了一声沉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天帝猛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一把将那犹带体温、沾满聂容神血的天眼抓了过来。温热的血沾了他满手,粘稠得令人心头发堵。他看也不看聂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那绝望彻底冻伤,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踏出了万里乾坤殿那死寂的殿门。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彻底隔绝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血腥与绝望。

下界。西境荒原。

狂风卷着砂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永无止息地刮过裸露的岩石和枯黄的草茎。一座半倾颓的破败石庙,如同被遗弃的骨骸,孤零零地嵌在荒原深处,勉强遮蔽着天地间的肃杀。

夜色浓稠如墨,寒风从坍塌的庙墙豁口灌入,发出呜咽般的嘶鸣。破庙一角,一堆将熄未熄的篝火勉强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篝火旁,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干草堆上。

问茶,或者说,这一世名为“寂尘”的苦行僧。

他双目紧闭,眼窝深陷,覆盖着一层粗糙的麻布。长期的饥饿、跋涉和刺骨的风沙,早已磨去了他曾经清雅温润的轮廓,只留下深刻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枯槁的平静。粗陋的僧袍裹着他嶙峋的身躯,裸露的手脚布满冻疮和裂痕。

他睡得很沉,或者说,是一种因极度疲惫而陷入的昏沉。意识模糊中,身体深处那属于“问茶”的、曾被强行摘除的妖异眼珠残留的印记,似乎被某种同源的气息隐隐触动。但这感觉极其微弱,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很快被沉重的疲惫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感,如同实质的寒流,骤然侵袭了他的枕畔。

寂尘猛地惊醒!

并非听到声音,亦非触碰到什么。那是一种纯粹源于灵觉的警醒,仿佛沉睡的灵魂被某种极其重要、极其熟悉又极其陌生的存在强行唤醒。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冻僵的筋骨,带来一阵刺骨的酸痛。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那冰冷感传来的枕畔摸索而去。

指尖,触碰到了某种光滑、微凉、浑圆的东西。

不止一个。

触感细腻,带着玉石的润泽,却又远比玉石更蕴含生机。它们安静地躺在粗糙冰冷的草席上,散发着一种……寂尘无法形容的、清冽又温润的气息。

他枯瘦的手指带着盲者特有的敏锐,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抚过它们的轮廓。圆润的球体,光滑的表面,中间微微凹陷……这是……

眼睛?

两枚完整的眼睛?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掠过一丝荒谬。谁会在这荒原破庙,将一个盲苦行僧的枕畔,放上这样一双眼睛?

指尖的触感忽然顿住。在那光滑微凉的表面,指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点……濡湿。

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一点冰凉的湿意,粘在他的指尖。

那是什么?露水?不,这破庙虽然漏风,却并未漏雨。而且那湿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仿佛凝聚了千钧的悲伤,沉重得几乎要将触碰它的指尖压垮。

寂尘的心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丝极其陌生的涟漪。不是恐惧,不是愤怒,不是惊疑。那是一种……空茫的,淡淡的涩意。如同饮下一口放置过久的苦茶,初时不觉,回味却缠绕舌尖,久久不散,带来一种难以排遣的、无根无源的哀伤。

为何……哀伤?

他对着眼前永恒的、浓稠的黑暗,无声地发问。这双突然出现的眼睛,这指尖一点冰凉的湿痕,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轻轻旋动,开启了他心中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一些模糊的、属于遥远前世的碎片光影,似乎被这哀伤的气息所牵引,在意识的边缘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任何实质,只留下那沉甸甸的余韵。

“为何……哀伤?” 他低低地,对着虚空,也对着掌中这双冰冷的眼睛,再次轻问。声音沙哑干涩,被呼啸的风声瞬间吞没大半。

无人回答。

只有庙外狂风的呜咽,如同天地间永恒的悲歌。

指尖下的眼睛依旧冰凉,那点湿意仿佛也凝成了冰,固执地传递着那份沉甸甸的、无主的悲恸。

寂尘枯坐良久,任由那陌生的哀伤在心湖里无声地蔓延、沉淀。最终,他缓缓地、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和这双眼睛带来的所有困扰一同甩开。

他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枚眼睛捧在手心,如同捧着两块沉重的寒冰。然后,他扶着冰冷的断壁,艰难地站起身。膝盖因久坐和寒冷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他凭着记忆和对风的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破庙残垣之外。那里,在背风的角落,他曾种下过一粒不知名的种子,如今已长成一株瘦弱却顽强的小树苗,在这苦寒之地,竟也透出一点微弱的生机。他视它为菩提。

寒风刺骨,卷起他褴褛的僧袍。他摸索到小树苗旁,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没有犹豫,他用冻裂的手指,开始挖掘树根旁冻结的泥土。指尖很快被砂石磨破,渗出细小的血珠,混入泥土,他却浑然不觉。

一个浅浅的土坑很快挖好。

寂尘将那双冰冷的眼睛,轻轻放了进去。当泥土覆盖上去,掩埋住那最后一丝流转的清光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被泥土吞噬的清光并未熄灭,反而如同活物般,丝丝缕缕地渗入树苗、渗入大地深处,带着一种无声的悲泣,迅速消隐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双手合十,对着埋下天眼的方向,也对着那株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的小树苗,低低诵念了一句无人听清的经文。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心湖泛起的涟漪,从未存在过。

“让它……看该看的人吧。” 他对着风,对着黑暗,如同最后的告别,“……这双眼睛……太过沉重!”

寒风卷起沙尘,掠过他空茫的眼窝和麻木的面容,呼啸着奔向更远的荒原深处。破庙残影,孤僧独立,天地间唯余一片萧瑟的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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