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苏诤说的那个半妖,若是单单只说对方的家族,那实在是门不错的亲事,若不是机缘巧合,他苏家也攀不上这门亲事,
既然是攀上了,苏父也万万也没有放弃的道理,但毕竟只是个半妖,他不舍得让自己才华横溢的大女儿出嫁,这才想起被他抛在脑后的二女儿苏峥,于是几个月前才差人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不知山上找人回来,希望其回家完婚。
苏诤什么也不知道,傻傻的自己就回来了,苏父吩咐了身边的人,叫她看好了,才一甩袖离开。
他的那一巴掌很重,打得苏诤脑袋嗡嗡嗡地响了半晌,也没好过来。
门外有鸟叫,叽叽喳喳地响,有丫头从门口路过,几个丫鬟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些闲话。
苏诤开始是跪趴着,后来翻了个身在地上躺了个大字形,脸上的巴掌印开始肿起来,鼻血顺着她脸颊往下淌。
四岁那年出门看花灯,麻脸的和尚指着她说是丧门星,扫把星。
“留之为患。”癞头和尚看着她不住地摇着头,话里话外尽是嫌弃。
她当时才四岁,只是傻了些又不是听不懂人话,被人骂了当然很生气。但是现在她想,她或许真是扫把星,丧门星,不然师门怎么会遭受那样的后果。
来烧杀抢掠的不是什么哪里的魔头,只是流窜各个地界抢劫的抢匪。
不知山上贫瘠,那天怎么劫匪头子就那么巧去了不知山那个山头,怎么就那么巧进了她师门的两排草房子,怎么就那么巧……
造成了灭门的惨案。
她想,莫不是真是她的缘故吗?
因为留下了她,所以师门才遭受了这样的横祸吗?
她躺在地上看着灰扑扑的天花板,数着房梁上有几条裂痕,片刻后又呸了一声,心想哪有这样的屁事?她什么也没做过,甚至没被看重过,凭什么要承担这样的罪恶。
她要报仇,家里靠不住,她就只当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爹没娘没兄弟,她现在打不过那些贼人,以后肯定就能打过了,时间还很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门外有鸟叫,叽叽喳喳地,闲人悄悄地散了。
她坐起来,咳了两声,咳了两口血沫出来,就随手用袖子抹了,苏诤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了门。
层层雕花的走廊里,她走得脚步飞快,假山假水,亭台楼阁,她路过一座又一座,姑娘袍子翻腾起来,在风中猎猎作响。
三月天气正好,外面阳光明媚,哪哪都弥漫着花香。
来参加宴会的人已经离去,集市上,芸生买了些小玩意儿,都快走到城门口了,才想起来自己有东西忘在了苏家,她叫自己的小侍卫在城门附近的茶馆里等她,自己一个人重新回了苏家拿东西。
她匆匆忙忙地进了苏家大门,顺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拐弯时正好撞了人。
“哎呦!”她生气地斥责:“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然后就看到了苏诤。
“……?”
因为才刚刚见过不久,苏二姑娘的半张脸又红又肿,一只巴掌印明晃晃的印在脸上。苏诤看了她一眼,绕过她想走,芸生惊讶得很,“喂”的拉住了她。
“怎么了?”
“你的脸?”
“哦,这个啊。”苏诤抬手抹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不小心绊了石头,摔的。”
“……”芸生:你看我是个傻子吗?
苏诤见她没事就想往外走,陆芸生哎了一声,拉住了她。
“你要顶着这张脸出门?”陆芸生不可思议。
“不然呢?”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怎么能顶着这么一副……怎么能这样出门?”
芸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可太懂大户人家里的腌臜事了。她从自己袖子里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盒药膏塞到她手里:“诺,药给你。”芸生指了指自己的脸:“等消了肿再出去,要是肿着脸出门,不知道多少人要笑话你的。”
“……。”
“听到了吗?”
苏诤:“哦。”
苏姑娘是有点小傻的,她看见陆芸生急匆匆地走了,才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皮糙肉厚,这时候才发觉皮下有很重的刺痛感,苏诤没当一回事,把药膏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往大门走,只是还没走到大门,就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二小姐。”对方客客气气的,又半是强硬的,将她领到苏家内院的一处厢房里,苏诤瞪着一双死鱼眼看他,瞧了半晌。
管事的笑道:“您呀,这个事儿也别怪我,是老爷吩咐下来的,谁能说不呢?再说您一个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的总归不好,要是有什么需求,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苏诤很是不爽,但如今也出不去。
她推开屋门,扫了一眼房间,出乎意料的,屋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屋子好生荒凉。”她踏进房门说:“苏家这么大,怎么屋子这么穷?”
管事的没想到她一个乡下来的平日里住茅草屋的,居然还看不上苏家干净整洁,正儿八经的厢房:“是,这屋子平时很少用,待会儿我就让人把什么盆啊花啊都给您摆上……”
“花花草草就不必了,有什么贵重的瓷器,可以来上两打。”
管事的心下鄙夷,但还是客客气气:“是,一会儿我让人去库房里挑几个就给您送来……”
“还有,我饿了。”苏诤坐了下来,管事的就站在她对面。
“行,吃的,马上就给您送来……”
“东西不是好的贵的,我可不吃啊。”
管事的:“……”
管事的:“这是当然,二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一起提了吧?”
“暂且没有了。”苏诤说:“张管事是吧?倒是麻烦你了,我初来乍到,想来一切生活所需都需要你重新准备,我暂且想不到什么,但想来你一定能考虑周全,是吧?”
“是,这是自然。”
“好,麻烦了,时候不早了,你就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这总可以吧?”
管事的连忙退下,关上门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这二小姐,一个乡野来的丫头,怎么这么多事。
……
三剑山百年一度的问道大会即将开始的消息,跟长了腿一样传遍了大街小巷。
“要说这问道大会啊,说白了,也是那仙山举办的一次招生大比。”酒楼大堂内人声鼎沸,台子上说书人扇子人“唰”地一甩折扇。
“那三剑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地钟灵之地,是证道的地方,哪个修道的不想去沾一沾?只是大会规矩特实在,只卡年纪,不问来历,年纪嘛,自然是越小越好,天资嘛,自然是越高越好。”
“不问出身?那俺们是不是也能去试试?”
“你?你可算了吧,这么大了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就算是去了怕是连门都不晓得往哪开吧。”
“李大柱子,你这狗东西!”
众人一阵哄笑,嘘声笑声都起来了,欢笑声高呼声都混在里面,整个酒楼热闹得像要掀了顶。
窗外一少年听得入神,一只白色猫咪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片刻后,跳到了他怀里。
少年摸了摸猫咪柔软的长毛,又禁不住好奇心,透着窗子往里探看,里面的人太热闹了,这热闹场景他从来没见过,实在是叫人听的都不禁喜悦起来。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脖子里戴着沉甸甸的赤金打造长命锁,手腕间挂着羊脂白玉的手镯,额上系着烫金的护额,少年粉雕玉琢,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模样打扮无一处不精致的。
看上去又漂亮又乖巧。
忽然间他被人拉住了,来人拉住他,往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袍。
“哥哥。”长兄给他披上外袍,系好带子,又顺带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口。
“我不冷。”
“这两天天寒,你前些日子着凉还没好利索,不要贪凉。”叶家长兄将他的领口又拢紧些。
“……”少年眉头微皱了一下,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怀里抱着猫咪,被自家哥哥拉起,往车驾处走。
到了车上,就有侍者为他们去掉外袍,递上食水,他接过侍者手中的温热的粥,喝的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马车咕噜噜的转了起来,向苏家走去。
“等会儿见了苏家小姐,要记得礼貌一些。”长兄叮嘱道。
“苏家虽说在世家中平庸,但苏家的那位大小姐却是一颗真正的明珠,惠泽大师在她出生时便断言她是“凤栖梧桐”的命格,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提亲的踏破了苏家的门槛。”
少年垂眸听着,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透出一点藏不住的紧张。
叶回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一软,不由得放轻动作,将他吃了半碗的粥接过来递给侍从,又取出枚暖玉塞进他手里:“这枚暖玉你拿着,若是见着她,就送给她。”
余安捏着那块玉,指尖有点僵,那位苏姐姐姐姐他见过的,是位十分漂亮的姐姐,生得极美,只是,有点疏离…
他整个人不自觉地蔫了几分:“要,要我去送吗?”他小声的问。
叶回不由失笑:“这是自然,其他的事哥哥都可以代你,唯独这暖玉,哥哥可不能代你。”
他伸手揉了揉弟弟细软的发顶:“那么多宗族的仙子里,你怎么就偏点了苏家这位呢?听说这姑娘性子是难相处了些。”他顿了顿,声音更柔和几分,“但既然选定了,便要好好待她,记不记得?”
余安低下头,轻声应道:“嗯,我记得了,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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