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小姑娘，对方带着耳机打着游戏，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松了口气，替来人结账。
进口玻尿酸超薄款，入手的感觉都有些发烫。
青年都不敢紧握，轻轻捏着，修长如玉葱的手指在这种包装上，更显青涩。
听着到账八十八元的声音，青年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塑料袋递给对方。
“你有兄弟吗？”来人慢慢开口，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顺口说了一句：“哦，我买回去吹泡泡的。”
“……”林止沉默了一瞬，有点良心，但不多。
“没有，我是孤儿。”青年缓缓的摇头，他的喉结轻轻滚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指了指耳朵：“她带着耳机，听不见。”意思是让来人不要再解释了。
这不是欲盖弥彰，这是逗人玩来了。
来人轻笑了一下：“行，再见了，小弟弟。”他挥了挥手，走到门口下意识回头看去。
青年懊恼的揉着自己通红欲滴的耳尖，那只手指连带着搓出一片红痕，白皙的肌肤本就容易留印，这会儿更是被身体的主人弄得凌乱。
纯净，像羔羊，等待着被愚昧献祭、被罪恶分尸。
[4%了。]系统作为实时汇报的工具，在那人走后立刻出声，从楚棋家里回来的时候，任务的进度条就到了3%。
因为剧情的推进，这些与之相关的人就像固定刷新的npc一样，来人是一个二代，具体姓什么叫什么林止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对方是另一个主角的亲友团加发小。
这次来到这种平民窟一样的地方是因为对方交往了一个纯情男大学生，好巧不巧，那个男大学生正是跟原身同一个大学的小一届的学弟，又租了同一片区域的房子，这次接触之后，这个二代跟青年后续会因为样貌的关系，两人会慢慢熟络起来，然后原身就会进入到那些人的眼中，被戏弄，被发现，被带回楚家，没有名分，背负私生子的骂名给假少爷做血包。
毕竟回去，总要有个契机。
原身开学后马上要大三了，再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是事，他不惜命，也没有虐待自己的倾向。
医生给他开的开的食谱他并不想吃，中午也是粗略的吃着一些素菜，他本就贫穷，能接触到最基础的下水早就吃过很多次，他不会做饭，这些食堂或者路边摊做的内种都带种令人作呕的腥味，能接受，支持吃多了现在一闻到就想吐。
许是早上见过还有些印象，楚棋中午发了个消息，督促他吃饭。
青年的手机像素很低，拍了个照过去，“楚先生，请您放心我会谨遵医嘱的，不会让自己缺血的。”
他没有浪费的癖好，所以也就买了点快餐的素菜。
男人看着那张犹如帕金森患者拍的图片，也不知道是晃得还是糊，他甚至以为自家断网了手机流量被限速了，不然怎么会加载不出来原图。
“不是给你钱了吗，小孩，去换个手机，然后用你的新手机给自己点个外卖。”男人顿了顿，又发了一句：“会点外卖吗，要不要叔叔教你。”
“谢谢您，我的手机还可以用。”青年那边回的很慢，估计在慢条斯理的嚼着那几片菜叶子。
要是让楚家那几个小子用用看他那个手机，估计能把这手机当砖头砸人头上。
到底是没吃过糖的孩子，连东西都不会要。
只会紧巴巴的数自己的那些零零碎碎。
他随手吩咐了一下助理让人准备一只新的手机，刚下在帮小孩点个外卖的时候，那点笑意拧到嘴边，他嗤笑出声，看来也不是不会要，到底是楚家的孩子，只是这点小手段估计连青年自己都没意识到。
只有爱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不爱哭，也要让家长看到自己的委屈。
“装个定位器，再给他下个外卖软件。”
林止下午就收到了那个手机，他把玩着。
[里面有个定位器，没有监视器与监听器。]系统开口。
[那他还怪好的。]
林止下了几个聊天软件，给楚棋发了个在吗，又很快撤回。
来来回回，最后变成了两笔转账，一笔两万，一笔一万。
对方并没有通过他得知他的地址，这是在告诫他，不要妄想逃走。
从楚棋那拿的钱，楚棋自然有办法把钱要回来。
这会儿再贪那就有点ooc了。
楚棋很快回了个问号。
“手机我收到了，谢谢您。”
“钱我不能拿，但是我自作主张向您借了一万元，过些日子我会还给您的，或者您从我的工资里扣。”
男人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在跟我谈条件吗？”他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手机壳，忽的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些手痒。
他可能是到年纪了，突然想养个儿子。
他想到青年柔软的被打理的干净的黑发，哪怕从小不在楚家，身处樊笼，他都把自己养得很好。
青年的呼吸一窒，紧张的抽吸声断在那一刻，“我……”
“我……”
青年嗫嚅的语气卡壳。
楚棋轻笑了一下，青年是个不爱哭的，这会儿估摸着低下头垂下眼，软软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酸涩的红着眼，微弱的听着自己的心跳。
“不着急，慢慢想，”男人换了个姿势，慵懒的靠在老板椅上，敲了个二郎腿，“好好想想该怎么骗我。”
“没有骗您。”青年接着开口，呼出的语气像是绵绵的细雨，柔柔的如同一股朦胧的雾，蒙在人的心头。
“我没有多余的钱了，我有点着急用钱……”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贫血倒在医院门口，当然这些话只是在林止心头飘了一边，青年焦虑的情绪越发严重，局促的像是忙于解释，青年大声开口：“我偷偷用了您的钱，对不起，我会还给您的。”
顽固不灵的小孩，怎么教都不会。
一股闷气卡在楚棋的心头，“你对别人也这样？一直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只是在用你的零花去做你想做的事。”他知道青年把那笔钱转给了孤儿院的院长，对方最近一直在住院，孤儿院入不敷出，有了这些钱，那些压在青年身上的担子才轻松了些。
兰花似的小孩，一边不想接受他人的馈赠，一边自愧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自己当前的困境。
守着自己最后那点尊严，不想自甘堕落，所以找了借钱的借口。
他甚至不敢多转，他怕自己还不完。
“不需要还我钱，我也不想对你做那种事情。”楚棋也有些无奈，他想让青年喊叔叔是因为他是青年亲叔叔，问题是青年不知道。
侄子总觉得自己让他喊叔叔是想包养他怎么办。
“……”青年迟疑了很久，死死闭上眼，忍辱负重的想了很多，最后却还是如负重释的开口：“谢谢叔叔。”青年觉得自己堕落了。
小孩学乖了。
[现在还是好人多。]林止看着手机里的余额，真好啊，喊声叔叔就能拿钱。
[宿主，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卖身吗？]系统好奇发问，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赚钱的办法。
[我？]林止的思绪一断，紧接着斩钉截铁：[不会。]
[比起这些，我宁愿去喊show me the money。]
[原身的经历是根据你的性格演化的，宿主你可不要去卖血啊。]系统可不想林止任务没做完，就先把自己玩死了。
[那宿主为什么不接受原身叔叔的帮助？你们不是亲人吗？]
[《断头王后》里有一句话，“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他帮助我，无非是想借助我去挟制原身的亲生父亲，那点愧疚他也在尝试补偿我了，如果我什么东西都接受，就变成了我与他的交易。]
[和商人做交易，会被吃干抹净的。]
青年呆呆的坐在收银台前，目光愣愣的看着出入口，很快就有人推开门进来，冷气被带走，外面的天很热，滋啦的蒸发声，以及自动触发的欢迎光临声将他唤醒。
他下意识勾起一个笑容。
便利店的兼职时间很长，工资不算高，但是不累，他的身体不能接受高强度的工作内容。
奶茶店餐厅做服务员或者做导购那些他不能长久站立，不然容易低血糖。
来钱快的灰产工作他不想去，他之前还能给小孩做家教，后面兼职繁忙起来，自己的学习都自顾不暇，高中以前的知识更是忘得精光。
一直到晚上10点，青年打了个哈欠，揉着自己发酸的眼睛摸着黑回了身后的小区。
老小区的灯光不算好，隔音也不算好，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惊呼，紧接着传来床或者沙发摇动的吱呀作响声。
青年耳尖有些发红，刚想急匆匆往上走去，就见那个传来声音的住户门被人推开。
“快赶出去，你家怎么有老鼠。”中午见过的口罩男猛的跳了出来。
他一仰头就看见了林止。
“楚，呃，是你啊小弟弟。”没戴口罩的口罩男笑着招了招手，往里一看，猛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要死啊，吵什么吵。”楼下的大妈被吵醒，破口大骂。
被骂的两人相视一眼。
里面有人正在抓老鼠。
青年抿着唇笑，斑驳明灭的白炽灯光打在青年姣好清秀的面容之上，犹如印上一层冷白的月光，更像是被霜雪侵蚀的白玉瓷像。
无端引人想到了那句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动态与静态在这一刻交融，于是岁月开始流转，回首已是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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