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博古轩,已是身心俱疲。简单对付了几口冷掉的饭菜,便面临一个现实问题:原本就不宽裕的后院,如今塞进了钟晦这个“活古董”,和白泽这个赖皮,一时清不出多余的客房。
“得,今晚凑合挤挤吧。”望舒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没好气地分配,“新房间来不及收拾了,补玉你和钟姐姐挤一屋。至于白先生你嘛.”她瞥了眼一身月白长衫、气定神闲的白泽,故意拉长调子,“只好委屈你,跟我这‘俗人’挤一挤了。”
补玉看着躺椅上依旧昏迷、容颜却年轻了几分的钟晦,耳根微热,但还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或者说半抱着)钟晦冰凉的身体,走向自己那间稍大的卧房。白泽则从善如流,对望舒做了个“请”的手势,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望舒房内。
望舒卸去钗环,坐在梳妆镜前,疲惫地揉着额角。铜镜里,映出身后的景象:白泽并未立刻休息,而是斜倚在她的床榻边,姿态闲适,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吸纳星光的眸子,正静静落在望舒的背影上。
那目光里,三分是惯有的轻佻戏谑,七分却是望舒读不懂的、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复杂情愫。看似风流写意,深处却藏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
这人,太深了。望舒心里嘀咕。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白泽,决定打破这微妙的沉寂:“白先生,”她刻意放软了声音,带着探究,“那个'活死人’钟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秦望舒自认也见过不少奇奇怪怪,可摸她的骨相,非人非鬼,非神非兽..这世间路数,我愣是瞧不出半分。白先生见多识广,给解解惑呗?”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白泽的神色。
白泽轻笑一声,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秦老板,天机不可泄露。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她话锋一转,眼波流转间带上几分促狭,“除非~”
“除非什么?”望舒的好奇心果然被勾起,她站起身,缓步走到床榻边,微微俯身,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白泽精致的领口布料,语气带着刻意的挑逗,“除非……白先生是想我用'诚意'换答案?还是……白先生你,愿意'坦诚相见’,给我解解这惑呢?”她靠得极近,吐息几乎拂过白泽的脸颊。
白泽非但不避,反而顺势微微前倾,鼻尖几乎要与望舒相触,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她深邃的眼眸锁住望舒,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我说过,秦老板要何,我便给何。这一世,我听你的。”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要将望舒吸进去。
望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陌生的、带着酥麻的热意从心底窜起,瞬间烧红了耳根。白泽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雨后青草混合着古老书卷的清冽气息愈发清晰,无声地撩拨着她的神经。理智在摇摇欲坠,某种冲动驱使着她。
鬼使神差地,她微微偏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了白泽微凉的薄唇。触感冰凉,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席卷了望舒。
白泽没有拒绝,反而顺势接纳了这个吻。她修长的手指穿过望舒披散的发丝,轻轻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意外的亲密。
她的回应起初带着引导的意味,温柔却不容置疑,很快点燃了望舒生涩却热烈的回应。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馥郁而陌生的花香气息,伴随着两人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望舒才气息微乱地稍稍退开,脸颊绯红,眼波潋滟。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泽,对方深邃的眼眸里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薄雾,不再是全然的清明,而是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与专注。
“秦老板还害羞了?”白泽的指尖轻轻拂过望舒微烫的脸颊,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沙哑。望舒难得地露出一丝窘态,别开眼:“……第一次被人这么:‘答疑解惑’。”她没好意思说完。
“那……秦老板可还满意我的'服务'?”白泽低笑,手指勾起望舒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望舒看着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又在此刻只倒映着自己的眼睛,心头悸动,诚实地点点头:“满……满意。”为什么对着白泽,总有种想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冲动?这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满意就好。”白泽的吻再次轻柔落下,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手指滑入望舒微湿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仿佛某种无声的承诺。
夜更深露更重。
望舒慵懒地枕在白泽的臂弯里,长发如瀑散开,带着薄汗贴在光洁的额前。白泽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白泽,”望舒闭着眼,声音带着倦意后的沙哑,“你说……钟晦和补玉,现实……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觉这问题太过大胆,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又悄悄爬了回来。
白泽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给望舒。“她们?”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笃定,“现在不会。”她又补充道,“至少,当下不会。”
“那你的意思是。”望舒睁开眼,看向白泽线条优美的下颌,“钟晦的出现……不是偶然?”她心中那个关于钟晦身份的疑团再次浮现。
白泽垂眸,对上望舒探究的目光,眼神深邃依旧,却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秦老板只需像看这世间万物一样,看着她们,也……看着我。答案,该出现时,自会出现。”她的目光似乎飘远了一瞬,仿佛穿过了时空,看到了更久远的东西,但很快又落回望舒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
“嗯……”望舒将头埋进白泽颈窝,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闷闷地应了一声,“奇怪,在你身边,你说什么,我都愿意信。”她收紧了环在白泽腰间的手臂。
“那便信着。”白泽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睡吧。夜还长。”
第二日清晨。
望舒试图像往常一样早早起身,为大家准备早饭。然而脚尖刚沾地,一阵强烈的眩晕伴随着双腿的酸软无力猛地袭来,让她“哎哟”一声,又跌坐回柔软的床榻。
“嘶。”她揉着酸痛的腰肢,忍不住腹诽:这白泽……看着斯文,哪来的这么大力气?这一晚上“答疑解惑”的劲儿,简直比下十个大墓还累人!根本起不来。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白泽不知何时已醒,从后面环住望舒的腰,一个带着晨间慵懒气息的轻吻落在她光裸的肩头。“今日我去吧,你再歇会儿。集市上随便买些早点对付一下。”她声音清朗,听不出半分倦意。
望舒侧过身,看着白泽神清气爽的脸,再看看自己这副“被掏空”的样子,又羞又恼,手指卷起白泽一缕柔顺的发丝,嗔道:“白先生这”腰力',真是……深藏不露。折腾一夜,还能这般生龙活虎……去吧去吧,再不去,真要把我饿脱相了!”她说着,羞赧地将脸埋进被子里。
白泽愉悦地低笑出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她利落地起身,捡起散落的内衫披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步伐轻快地走向浴室。简单梳洗后,顶着未施脂粉却依旧清丽人的素颜,推门走向了晨光熹微的集市。
望舒裹在带着淡淡冷香的被子里(这冷香是白泽身上特有的,此刻格外清晰),心里翻涌着甜蜜,却也掺杂着浓重的疑惑。
白泽待她,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迁就与纵容,字里行间、举手投足间,都像缠绕着无形的丝线,牵连着某种她无法言说的过往。
这感觉太过奇异——究竟是这一世突如其来的缘分?还是如同那些古老话本里写的,是跨越了千年的纠缠?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场孽债?白泽此来,是来偿还旧日亏欠?还是…自己才是那个负心人,而白泽此世是来追讨,只为求一个圆满的句点?
思绪纷乱,剪不断理还乱。望舒索性不再深究。此刻最真切的感受,是体内流转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润而磅礴的力量。
这力量并非源于**,而是像一股至纯的暖流,源自白泽与她之间那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连接。它温和却强大地涤荡着她的经脉,充盈着她的丹田。
一夜之间,她感觉自己那半吊子的堪舆风水之术,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原本艰涩滞碍的功法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流畅自然,内息澎湃,竟隐隐有突破瓶颈之势!
若说之前她只是个靠着祖传罗盘和几分机灵混饭吃的“秦老板”,此刻她感觉自己对天地气机的感应敏锐了数倍,对阴阳流转的理解也豁然开朗——这分明是功法修为踏入更高层次的征兆!
望舒心中惊疑不定:这神奇的变化,是因为白泽本身特殊,无意中滋养了她?还是白泽…刻意引导了某种力量助她?
这念头一起,望舒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仿佛那上面残留的清冷气息能给她答案。她心底深处,一丝对白泽截然不同的情愫,正在悄然破土、缓慢滋生。
只是此刻身体被那温养后的暖意包裹着,精神虽因冲击而疲惫,却有种奇异的满足与安定感,强烈的睡意如潮水般涌来。还未来得及细细分辨那新生的情愫是什么,她便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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