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德远的床铺之上,摸出了几个“人泄”的沈息魄,面无表情地将它们丢到墙角,才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虽然没有特制的“枕头”,但他左臂的伤口,一直在散发浓烈的血腥气,让他闻着便觉安心。
“嗯?”
沈息魄感觉到了小腿处的冰凉。
他这才恍然想起,他的蛊虫“金炼”,似乎还贴在那里。
“去。”沈息魄一甩腿,“滚到床下去睡。”
闻言,“金炼”似是有些委屈,但它还是磨磨蹭蹭地离开了主人温暖的腿侧,不情不愿地钻入了又冷又暗的床底。
“乖。”
沈息魄终于阖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
沈息魄还未苏醒,便觉得心口压得慌,噩梦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睡得极不安稳。
好不容易睁开双眼,他便看到了胸口上黑漆漆的一团隆起。
见状,饶是胆大如他,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待视野渐渐清晰,沈息魄才发现,是本应窝在床下的金炼,不知为何,竟胆大包天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你倒是会找地方啊。”沈息魄语气不善道,“壳痒了?想让我把你,碾成药粉?”
闻言,金炼立马从他的心口爬开,然后重新钻入了床下,速度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残影,让沈息魄想发作,都找不到虫。
罢了。
他跟一只蛊虫,较什么劲儿。
沈息魄从床上翻身而起,决定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无论陨丹门的背后,还藏着几多秘密,他都已经厌了,懒得再在此地,跟一群烂人,继续周旋下去。
蛰伏数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才会干的蠢事,他一个魔头,自然是随心所欲,想灭就灭。
反正整个陨丹门上下,他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全都是一丘之貉,还臭烘烘的,让人烦不胜烦。
既然已经无法在他们的身上,榨出什么额外的乐子,也是时候结束了。
沈息魄暗暗想道。
为了一劳永逸,他决定从门派的禁制下手。
作为一个规模中等的门派,陨丹门是有禁制的。
不论是外部,还是内部,禁制几乎无处不在。
当初,沈息魄之所以能够大喇喇地进入陨丹门,是因为他重生在了该门派的一个杂役弟子身上。
倘若他是什么别的人,抑或是山下的平民百姓,禁制早就因此而激发,将他斩杀在了入门的前一刻。
沈息魄已经观察过了,陨丹门的禁制,不说是粗制滥造,却也决计算不上精妙绝伦。
泛泛无奇,便是沈息魄对其的评价。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陨丹门的禁制,在他的眼里,便跟小孩子过家家,相差无几。
即便沈息魄并不精通于此,其中的门门道道,他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换言之,想要更改陨丹门的禁制,对他来说,可谓是易如反掌。
沈息魄的修为,虽然仍旧处于积蓄期,但禁制区别于一般的功法,修为越高,不代表越能应对得得心应手。
归根结底,禁制就是一个大型的阵法,以阵眼为驱动,聚合天地之力,达到守护或者破坏之效。
只要破坏或者更改了阵眼,禁制就会失效,抑或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沈息魄要的便是后者。
试想一下,从庇护变成毁灭,将会是多么令人心醉的一幕啊。
沈息魄加快了脚步。
然而,甫一离开周德远的住处,他便遇到了昨晚跟他交谈的那名男子。
“沈师兄。”对方开口喊住了他。
“何事?”沈息魄问道。
“你昨日与我说的,我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炉长老了,炉长老让你过去一趟,似是有话要问。”
“我知道了。”沈息魄点了点头。
“沈师兄,你最好尽早过去。”对方面带犹疑地补充道,“炉长老……似是有些不满。”
“好,我即刻便去。”沈息魄适时地佯装出了紧张之色。
然而——
去个屁!
待来人没影了,他扭头就走。
陨丹门都要毁灭了,他还管劳什子长老的心情好不好?
连实力暂且不明的掌门,都远在千里之外,他更加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杀便是了。
沈息魄已然满心杀意。
忙活了一天,他总算是把陨丹门的禁制,按照他的心意,彻头彻尾地改了一遍。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重头戏了。
沈息魄打算等到夜深人静,直接将其激发,杀门内所有弟子,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他自己,自然不打算提前遁隐,而是预备静静地欣赏完整出好戏。
毕竟,禁制针对的人,已经由外转内,而他本就不是陨丹门的弟子,又有何畏惧的呢?
是夜。
沈息魄悠然自得地踱步回了住处。
然而,他却在如今已经属于他的小屋前,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又是他?
沈息魄眉心微蹙。
“沈师兄,你总算是归来了。”见到他的身影,对方好似松了一口气,“赶紧与我,一同去面见炉长老吧。”
“今日时辰已晚,不如明日一早再去吧。”沈息魄淡淡道。
“不可。”对方却摇了摇头,“炉长老已经下了命令,今日之内,必须将你带去,不得延误。”
“是吗?”沈息魄忽地叹息一声,“既是如此,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师兄,何故叹气?”
“计划被扰乱了,不得不提前执行,我能不心烦意乱吗?”
“计划?什么计划?”对方纳闷道,“又要执行什么?”
“师弟莫急,你马上便会知晓了。”沈息魄温柔一笑,竟是比朦胧的月色,还要迷离几分,让人心神恍惚。
见状,来人倏地呆住了,也不催促沈息魄动身,只是痴痴地望着沈息魄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他看见,沈息魄将白骨依稀可见的左臂抬起,然后轻轻一挥,衣袂在他的眼前飘飞,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将其捕捉。
但还未成事,刺耳的哭喊和尖叫,便倏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似乎隔了很远,又似乎近在咫尺。
少顷,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好像是跟他同门之人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他迟疑问道。
“有人在屠门。”沈息魄作出侧耳倾听的模样。
“屠门?”闻言,他悚然一惊,“谁?”
“我啊。”沈息魄笑眯眯地应道。
“什……”
然而,疑问尚未完整地脱口而出,他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低头时,他看见一道洁白的光刃,已然刺穿了他的身体,而沐浴在月光下的沈息魄,仅仅是垂眸望着他,仿佛无悲无喜的神明,目光之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持续了几近一个时辰之久。
也不知是太过沉迷于炼丹,还是这个世界的修真者,大都实力不济,陨丹门的众多弟子,除了一个拥有双重身份的唐师姐,似乎大都停留在了初学者的水平。
即便是内门弟子,也只是堪堪入门,面对被沈息魄改造过的禁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厚重的血腥气,彻底冲散了空气中的恶臭,沈息魄才解开了对鼻息的封闭。
好闻极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略显陶醉。
不知对方口中的“炉长老”,是否还活着。
绕过了对方冰冷的尸体,沈息魄朝着尚未涉足过的炼丹室走去。
希望没有死透吧。
毕竟,他还想让金炼,再练练手呢。
想到此处,沈息魄又转身冲着屋内,喊了一声:“金炼!”
今早,被他训斥过后,金炼就再也没有从床底出来,更没胆子,贴在他的腿边。
听见他的呼唤,一个堪比猫犬大小的金色锹甲,屁颠屁颠地爬到了他的脚边,模样要多殷勤,便有多殷勤。
而在得到了他的首肯之后,金炼又爬进了他的衣摆,待在了自己的老位置处,一动不动。
“饿了吧?”沈息魄含笑问道,“马上就让你吃个够。”
沈息魄一步步地走向了炼丹室。
须臾,他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地上已然积满了尸体,似乎是被禁制猝然袭击之后,仓皇想要逃离,却终究是没能逃过。
尸体一具叠着一具,从外袍来看,俱是陨丹门的弟子。
“祭童,今年想必是没有了,索性就祭祭你们自己吧。”沈息魄毫无顾忌地踩在上面,“也不知够不够本。”
“唔……”
他忽地听到了一声低呼。
还有人活着?
沈息魄略显惊诧地走了过去。
没承想,他竟是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师姐。”他轻声唤道。
对方俨然就是当初驻守在藏书库的那一位弟子。
他记得,对方有一本血书,言辞也颇为古怪。
不过,如今的沈息魄,已经俱不在意了。
只要死了,便没有秘密。
“你……”
对方似是认出了他。
但还没等她说出后文,便又倒了下去,彻底没气了。
原来是回光返照。
沈息魄若有所思地继续向前走去。
但还没走几步,他便又听到了相同的声音。
“唔……”
回首一望,竟然还是那位师姐。
然而,不等沈息魄走近,对方便再次倒了下去,一副生机全无之样。
嗯?
沈息魄决定驻足等待片刻。
“唔……”
果不其然,他又等来了第三次。
然而,看对方的神情,却是一派迷茫,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不断地“死而复生”。
有意思。
沈息魄总算是燃起了一丝兴致。
但他还须见一见炉长老,既然对方困在了某种轮回之中,他倒也不必心急,待他回来之后,再一探究竟吧。
移时,沈息魄终于抵达了炼丹室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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