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阳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学校生活，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慢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奈和抗拒，因为他知道，家里等待着他的可能又是一场噩梦。
当他走进楼道，一股刺鼻且浓烈的啤酒味扑面而来，那味道混合着酒精的辛辣和发酵后的酸腐，直往他的鼻腔里钻，熏得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书包带，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脚步也不自觉地放轻，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活像一只偷溜进别人地盘的猫，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耳朵也竖得高高的，捕捉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动静。
终于走到家门口，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手微微颤抖着将钥匙插进锁孔，慢慢地转动了半圈。随着“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门缓缓地打开了。然而，客厅里的景象瞬间让他的喉咙发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只见黄海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在沙发上，双眼迷离，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一些含混不清的话语。地上横七竖八地滚着一个个啤酒罐，像是被打败的士兵，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母亲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费力地擦着黄海吐在地毯上的秽物。那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合着啤酒味，让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母亲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就像一片被揉皱的纸，失去了原本的平整和坚韧。
“哟，回来了？”黄海眯着眼，费力地抬了抬头，舌头像是打了结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正好，去给老子再拿瓶酒。”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酒气和不耐烦，仿佛周福阳回来就是为了给他拿酒的。
母亲的手猛地一抖，抹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地捡起来，声音颤抖得厉害：“他爸，别喝了，孩子要写作业呢。”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害怕黄海又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
“写个屁作业！”黄海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猛地踹了一脚茶几。随着“哐当”一声巨响，一个玻璃杯瞬间碎在了周福阳的脚边，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老子养着你们娘俩，让他拿瓶酒怎么了？跟你一样，都是白眼狼！”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瞪着周福阳和母亲。
周福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那白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就像一道道深深的伤痕，刺痛着他的心。上周被打的地方还泛着青，隐隐作痛，仿佛在诉说着他所遭受的苦难。
就在这时，弟弟周明轩从房间里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他光着脚丫，兴奋地踩着地上的碎玻璃渣子，丝毫不觉得疼。他一下子跳到黄海身边，伸手去够桌上的遥控器，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爸，我要看动画片！哥不给我买变形金刚，他藏钱买破书！”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满，仿佛周福阳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黄海一听，顿时来了劲，像拎小鸡一样抓着周福阳的胳膊就往起拽：“小兔崽子，敢藏钱？是不是想给你那个死鬼爹烧纸？”
他嘴里喷出的酒气像一股热浪，扑在周福阳的脸上，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周福阳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甩开黄海的手，可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抓着他不放。
突然，黄海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周福阳的脸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着，火辣辣的疼顺着颧骨迅速爬进太阳穴，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他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别打他！”母亲见状，像一只护犊的母兽，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黄海的胳膊。黄海却像疯了一样，狠狠一推，母亲整个人撞在墙角的暖气管上，发出一声闷哼。她的身体蜷缩在那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她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对周福阳的担忧和保护。
周明轩在一旁拍着手，幸灾乐祸地笑着：“打得好！让他不听话！”他突然像个小恶魔一样冲过来，一把抢走周福阳背上的书包。
他用力一扯拉链，书包里的课本和文具像雪花一样撒了一地。那本被撕过又用胶带粘好的练习册，也落在了黄海的脚边。黄海看也不看，一脚狠狠地踩上去，将练习册踩得粉碎。
“够了！”周福阳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了出来。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愤怒和委屈在他的心中瞬间爆发。他想冲上去和黄海拼命，为母亲和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但母亲却死死地拉住他。母亲摇了摇头，眼泪无声地淌在脸上，那眼神仿佛在说：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那天晚上，周福阳独自躲在阳台的角落，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
他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把练习册一页页捡起来。看着那些碎成渣的纸，他的心里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胶带粘不住碎成渣的纸，就像母亲怎么努力也粘不住这个家的裂缝。
楼下传来黄海的鼾声和周明轩的笑，那声音就像一把把利剑，刺痛着他的心。他紧紧地攥着碎纸，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心中的痛苦和愤怒。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各自的泥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