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夺旗之前的大事,是端午文会。朱蕴和朱纯渊打算在端午系列活动结束之后回去。现在文楚颜天天忙着训练,白天基本都不在家,夜晚有时也住在训练基地。
文楚望则忙着协助宋引玉准备文会之后的忆社社集。他最近和陈以智、赵贞慧、郑定疆等人经常小聚,能和这些江南最有才华的年轻人在一起,文楚望也觉得很高兴。
但是他心中还是时时不安。他一方面担忧文楚颜的龙舟夺旗,毕竟有生命之虞。一方面,他和江南文人交往下来,觉得他们才华有余,沉稳不足。仿佛喜欢把时间、精力耗费在写诗、观剧、探访名妓、兴修园林方面,喜欢探讨雅与俗之界限,喜欢发至情之言论。虽然他们也会对明国的严苛不满、对阉党当政不满,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如曲终奏雅一般,没有真正的忧患意识。
明国的文人喜欢结诗社、文社,有因地域而结社,有因共同的诗文观念而结社;有以书院为中心的结社。他知道,宋引玉举办忆社,正是为了引起这些忧患意识,到时候大家能够联手助明国度过危机。
朱蕴和朱纯渊仿佛都长大了一般,也变得沉稳多了。他们跟随文楚望结交天下文士、帮助他一起准备忆社活动。
朱纯渊更是一掷千金,他甚至买下了一个适中的院落,后面有一个适中的花园,取名叫做“忆园”,准备社集之用。忆园也在清凉山脚下,所以他们便从暖庐搬到了忆园。
朱蕴贴心地布置了大家的房间,她还特别为莫无家准备了一个房间,虽然大家都知道无家暂时无法回归。朱蕴和朱纯渊兄妹虽然忙得很充实,但其实内心也越来越纠结失落,他们有时候会在一起聊天。
朱蕴感觉文楚颜离她仿佛越来越远,她感觉到楚颜虽然对她很好,但并不爱她;而且因为有莫无家之事,父亲应该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了。
但是她还是很执着地把忆园当作自己的家一样布置。朱蕴其实是个很细心很贴心的女孩。
当文楚望进入朱蕴为他准备的房间时,便感动了。因为一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屏风,那屏风上面,竟然就是一大幅写意的泼墨花鸟刺绣,上面是两句诗:“一样寻常年岁度,繁花影里更悠长。”这不就是王玉影的绣品吗?楚颜贴心地交给了朱蕴,朱蕴则将其装在屏风上,布置在文楚望的房间里面。文楚望一时又欢喜又惆怅,透过那朦胧的花鸟影子,他仿佛又看见了王玉影那美好的面容。
朱蕴笑了:“楚望哥哥,这屋子你可喜欢?这可是楚颜和我一起想出来的呢。”
“喜欢,喜欢……”楚望道谢,眼睛却不愿离开那绣品。
朱蕴、朱纯渊都知道,这次聚会之后,他们很难再说服父亲,让他们出来了,但他们还是希望忆园成为他们未来可以相遇的地方,大有此情可待成追忆之意。
朱纯渊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爷,到经历了不少事情,交往了各种各样的人,也慢慢成长起来。他不再那么盲目自信,也不再那么胡乱花钱。他也看到了真正的民间的生活。
但是他的内心也因此越来越纠结,他仿佛看见了未来将要面临的两难抉择。如果莫无家真是怀柔帝的皇子,那就意味着他一定要和这些朋友们决裂,甚至进行生死厮杀。而现在在他心目中,这些朋友甚至比家人更值得亲近。
他之前对自己的夸大其词,是想要比别人看见,尤其是想被父亲看见。而和楚望、楚颜、无家在一起,他不需要这么做,他们都会鼓励他,认可他。无家一直耐心地教他剑术,无家失踪后,则是文楚颜,教他剑术。
文楚颜也一直悉心教朱蕴防身之术。楚颜很贴心:“虽然你们是鲁王的子女,身边侍卫无数,但世事多变,我还是不放心你们,你们要学会保护自己。”这句话让他们兄妹二人,感动了很久很久。
楚颜仿佛一有空便想将浑身解数交给他们,他们便也很努力地跟着楚颜练武。
**飞经常会过来转转,他看见兄妹二人也并非是在外面闲逛,而是成长了不少,既好好学习,又好好习武,从来没有那么乖过,他也放心许多。他会随时向鲁王通报兄妹二人的近况。
朱纯渊慢慢变得有心,有一次他在金陵最好的酒楼里面请**飞吃饭。席间觥筹交错,朱纯渊说要送他一样东西,想不到他竟然捧出一把如冰如雪的剑来递给他。
林飞把剑接过来,此剑是如此熟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急忙将剑凑近看。剑身上赫然刻着“林深”二字。“小王爷,你是从何处得到此剑,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此剑?”
他俯身便拜,朱纯渊连忙把他扶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跟着无家、楚颜学武之后,闲来无事,遍访天下好剑。你也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像我这种武功稀松平常之人,少不得要拿把好剑充充门面了。”
“林深”之剑是**飞父亲曾经用过的,林飞从小丧母,全是由父亲带大。父亲在金陵城中卖艺赚钱,平时则教林飞习剑。但不知为何,父亲渐渐手足关节肿胀,后来连行动都不太方便了。于是轮到小小的林飞在小小的家中照顾父亲。父亲便忍痛卖了此剑,换些银两,供父子俩苦度光阴。
林飞十五六岁便入了鲁王府,充当侍卫。父亲病死的时候,他正好护卫鲁王去京城,所以一直引为憾事。
他一直想把父亲当年用过的剑找回来。他有时心中苦闷,便会喝酒,喝完酒,便会反复喃喃自语甚至高喊:“林深不知处,林深不知处。”其实整个鲁王府都知道林飞的痛苦。想不到现在被小王爷找到了,见到这把剑,就如同见到父亲一般。加之又喝了酒,林飞竟然抱着剑嚎啕大哭起来。
朱纯渊连忙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你也知道,我最佩服有真本事的人。你在王府那么多年,我并不只把你当侍卫,也想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
“小人不敢当!”“当得!当得!我只有一事相求。”“何事,小王爷但说无妨。”
“你也知道,我父亲这个人最是严谨,我和妹妹过些日子便会回去,我把你当作好朋友,但楚颜、楚望、无家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很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想过些自由自在的日子,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小王爷所做之事、所交往之人,林飞不会加以干涉,也不会让王爷知道。”
朱纯渊点点头,而**飞则沉浸在“林深”剑失而复得之欢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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