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顿时不乐意了，跺脚抗议。
“为什么！人家才不要和刘皇叔一对！”
陆斯年下意识接话。
“那你要和谁一对？”
“要和老板一对！”
小呆想都没想，声音清脆响亮，几乎传遍了半个突然安静下来的片场。
刹那间，所有假装忙碌的工作人员动作都定格了，一道道夹杂着惊讶、好奇和“我懂了”的暧昧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两人。
陆斯年：“……”
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灼热的视线中，强作镇定地屈起指，狠狠弹了一下小呆的脑门。
“胡说什么！台词背熟了？要不要我再给你加十场哭戏？”
小呆捂着额头，委屈巴巴。
“哦……那我去背了……”
远处，李导和编剧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默默在剧本上又给“女二号”加了几场和“归国工程师”的感情戏。
陆斯年却面沉如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空在这里同这群脑袋里只有情情爱爱的浑身是水的黄瓜们浪费时间。
既然星耀处理的结果出来了……
那之前片场的爆炸案，自己也该上门跟他们要个说法了。
在一片暧昧的窃窃私语和灼灼目光中，陆斯年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秦屿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秦屿欢快又带着点讨好背景音里还有激烈的游戏声：“老板！您老人家有何指……”
秦屿的游戏正打到最关键的时刻，屏幕上的BOSS只剩最后一丝血皮。
“给你四十分钟，立刻赶到《烽火硝烟》片场。地址我发你了。”
陆斯年冰冷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仿佛带着寒气。
“过来给左圆圆当临时助理，盯好她，别让她再胡说八道惹麻烦。我看你是太闲了，上班时间打游戏，把你最近的研究写成报告提交，今晚24点截止，晚交扣工资。”
“啥？！片场？助理？报告？老板我副本快通关了……喂？老板？！”
秦屿的哀嚎和游戏里BOSS狂暴的BGM混杂在一起。
然而电话已经被无情挂断。
他眼睁睁看着屏幕里角色被残血BOSS一招秒杀，灰色的“Game Over”字样浮现出来。
“我——的——传——说——装——备——啊！！！”
秦屿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手指颤抖着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悲愤控诉。
“资本家都没有心！周扒皮都要喊你祖师爷！”
但骂归骂，他还是本着“万一装备还能捡回来呢”的侥幸心理，哭丧着脸以最快速度保存游戏进度。
这才抓着手机确认。
“烽火硝烟剧组……等等这不是Y市的么！老板真的是疯了！”
秦屿将自己的脑袋抓得更加乱如鸟窝。
他抓起摩托车钥匙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用智能手表语音输入报告开头。
“《关于多模态神经网络在复杂环境下的抗干扰能力研究》……呸！陆斯年你个法西斯！等等等等，这段别给我录进去哦！”
秦屿像颗被点着的炮弹般冲出屋子。
摩托车就停在单元楼门口。
他长腿一跨，利落翻身坐稳，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
风将他本就凌乱的头发吹得更加狂放不羁，外套下摆在身后猎猎作响。
秦屿灵活地在城市的车流中穿梭，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银鱼。
“让开让开！牛马赶着去救火！”
片场这边，陆斯年刚挂断电话，就看见小呆不知什么时候又摸了过来，正踮着脚，试图把道具组用来喷血浆的小瓶子偷偷塞进他外套口袋。
“左、圆、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小呆吓得一哆嗦，血浆瓶掉在地上。
她眨巴着大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老板……我看你衣服颜色太单调了……给你加点装饰……待会儿演起来会更震撼的！嘿嘿~”
陆斯年冷笑一声，将血浆瓶塞回她手里。
“留着你自己用。我衣服的干洗费从你工资里扣。”
小呆顿时蔫了，像棵被霜打的小白菜。
“老板我错了……”
“错哪儿了？具体展开一下。”
“错在……错在没选个你发现不了的时候再塞？”
呆圆圆小心翼翼。
陆斯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手指对着小呆脑门点了点，警告道：“老老实实等秦屿来。再乱说话——”
他眯了眯眼。“下次让你演被炸飞十次的尸体。”
说完，便无视了周围所有探究的视线，大步流星地离开片场，径直走向停车场。
小呆看着他绝情的背影，委屈地撇撇嘴。
星耀科技总裁办公室崭新整洁。
看不出半点被审查折腾过的痕迹。
刘备好整以暇地泡着茶，仿佛早料到陆斯年会来。
“陆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他笑着斟茶。
“托您的福，我们整改得特别彻底。”
陆斯年当然没碰那杯茶，单刀直入。
“能这么快通过审查，刘总背后的人，手眼通天。”
刘备笑容不变。
“星耀从来都是合法经营，自然经得起查。”
“是吗？”
陆斯年目光锐利如刀。
“非法信号扫描，违禁品流通，针对我司技术核心的渗透尝试，入侵公共摄像头，修改□□参数，危害公共安全，故意杀人未遂……刘总您这‘合法经营’的范畴，未免太宽泛了，陆某真是闻所未闻呐。”
“而贵司还能全身而退。想必是有大人物帮忙咯……是谁呢？”
他每个字都像冰锥，直刺问题核心。
“是哪个挂着科技公司皮的特殊项目组？背后是A国情报局？这么想要‘星火’的技术，不如直接来问我这个总工程师报价？”
办公室里空气瞬间凝固。
刘备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
他放下茶壶，与陆斯年对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甚至带着几分赞赏。
“陆总果然名不虚传。”
这等于是默认了。
这的确有些冒险，但也值得赌一把。
毕竟，直接扣留A国公民是绝对犯法的。
而现有的证据还不至于危害到他们。
刘备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着楼下车流：“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总，良禽择木而栖。A国能给你的资源、自由度和尊重，远超你想象。何必困在这里，被那些条条框框和……无聊的道德感束缚？”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
“我们可以合作。‘星火’这样的奇迹，不该被埋没。它应该站在更高的舞台上，改变世界的格局。只有A国才能给你这样的舞台。而你，将是那个被时代铭记的人。”
陆斯年看着对方慷慨激昂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平淡。
“‘星火’不是武器，也不是两国博弈的筹码。”
说着，便大步流星准备离开。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星火项目想必需要更好的实验材料吧？你们国产的芯片能支持这么大的算力么？当然我不怀疑你们迟早能取得技术突破，可是那还要等多少年呢？五年？十年？我很好奇。”
刘备抓住了问题的症结。
“C国有句老话，圣人不贵尺之壁而重寸之阴。时间就是金钱啊陆总……”
陆斯年放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片刻，接着缓缓转过身，走回沙发旁，却没有坐下。
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被某种权衡所取代。
“更高的舞台？改变世界格局？更好的设备？更多的资金？”
陆斯年重复着刘备的话，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听起来很诱人。那么，具体的价码呢？”
“这当然取决于‘星火’本身的价值，我们需要。”
刘备眼睛微微一亮，立刻报出一个天文数字，并快速列举了一系列好处。
“不过，我对你有信心的……不仅是钱，A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林肯实验室的相关绝密项目，我们都可以为您争取到最高级别的访问权限，让你们实现技术共享。你知道，有些技术，量子方面的最新成果，脑机接口的生物相容性材料……确实是C国目前望尘莫及的。”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陆斯年的表情。
“陆总并非那些被狭隘观念束缚的‘爱国人士’，您追求的，始终是技术的无限可能，不是吗？”
闻言，陆斯年依旧沉默。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仿佛在认真权衡。
片刻后，他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听起来，确实比在这里应付审查，带小孩拍戏有意思得多。”
“那么，您的回答是？”
陆斯年迎上刘备试探的目光，语气松动了些，却又带着一丝属于商人的精明和谨慎。
“不过，空头支票我见得多了。我需要看到更具体的诚意和保障……比如，你刚才提到的几个实验室的技术简报和合作框架协议草案。”
刘备心中一定，笑容重新变得真诚。
“这是自然！我们会尽快准备好……”
“不必送到熵减。”
陆斯年打断他，报了一个加密邮箱地址。
“用这个联系。在我确认你们的核心技术足以打动我之前，我们的谈话，仅限于这间办公室。”
说着，他伸出手，与刘备短暂地交握了一下，笑容疏离而礼貌。
“期待你们的‘诚意’，刘总。”
“这是当然。”刘备笑意吟吟地送人出去。
“陆总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离开星耀大楼，坐进车里，陆斯年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褪去。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逐渐远去的星耀logo，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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