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侍者正专注地拉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为餐厅营造出浪漫而优雅的氛围。柔和的灯光、精致的餐具与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相映成趣。
——虽然这般情调大概很少被用来衬托一场工作对接。
“没有喜欢的？”昆怡其在对面问道，语气轻松。
沈元微微低头翻着菜单，回应道：“昆先生有推荐的吗？我不常来这种地方。”
“嗯……”昆怡其拖长了音，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我觉得这里的都不好吃。”
沈元抬起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那我点主厨推荐好了。”
昆怡其轻笑一声，没再接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尽管被对方批得一无是处，但至少水还能喝。沈元抿了一口，清凉感稍稍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
“昆先生想聊什么？”他主动切入正题。
昆怡其一手托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点着——这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以往这招在约会中屡试不爽，配上他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和刻意摆出的慵懒姿态，很少有人能完全不分心。
“沈元，你出过国吗？”他突然问。
对于对方直呼自己名字，沈元并没太在意，如实回答：“没有。”
“那就奇怪了。”昆怡其挑眉，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沈元没接话，静静等他说下去。
“因为他啊，对身边的人都不怎么在乎。”昆怡其微微向前倾，声音压低了些，“我还以为你是特别的。”
——又或者，他只是不在乎我。
这话没头没尾，但沈元几乎能确定，对方说的是喻朔。那个冷峻疏离、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男人。
“应该是误会。”沈元淡淡地说。
昆怡其笑了起来，没再继续。沈元发现这人似乎总有办法让自己处于一种游刃有余的愉悦里——是天生好奇心旺盛，还是……
……单纯因为不是打工人，所以没那么多烦恼？
想到这，沈元不禁又惦记起盛姜陌档期的事，趁势开口：“昆先生，关于盛小姐档期和广告拍摄计划冲突的事情，不知道您这边能不能再协调一下？”
“可以啊。”
预想中的推脱并没有出现，沈元一时有些怔住。
“那天你也看到了，”昆怡其摊手，一副“我也做不了主”的样子，“谁是BOSS，一目了然。”
他眨眨眼，语气调侃：“既然喻总的意思是快速推进，那我等小人也只有服从的份了。”
这番话把沈元逗笑了，他稍稍放松下来：“不管怎样，感谢您这边的理解。”
“能搏美人一笑，此行不虚啊。”昆怡其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真是职业病又犯了。自从和那个工作狂合作回国之后，他几乎是兢兢业业、心无旁骛。喻朔不愧是新世代的资本家，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害得他连家附近酒吧的吧台位都找不到了。
是不是还得谢谢他，让自己终于活得像个人样？估计家里人知道了，得给喻朔送面锦旗。
想到喻朔和锦旗同框的画面，昆怡其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这时侍者将菜品端上。两人默契地拒绝了对方讲解菜式的服务。
摆盘无可挑剔，如同艺术品。只是味道……沈元尝了一口，终于明白昆怡其为什么说“都不好吃”。
而对面那人却像是忘了自己刚才的评价，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姿态优雅，看不出丝毫勉强。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结账后，昆怡其很自然地问道。
天地可鉴，他这话纯粹出于礼貌。
沈元却想起他那句“搏美人一笑”，婉言谢绝了。
昆怡其似乎有些遗憾，笑着说下次再约。两人在餐厅门口道别。
沈元看了眼时间，刚过八点。这顿饭吃得不短，但环境和菜式都让他难以放松，其实根本没吃饱。
他一边打算着点个外卖，一边不自觉点开与苏明钰的聊天框。对话还停留在春节时的问候。
五年了。他以为距离不会改变什么，可大学毕业、工作压力、生活琐事……一切都推着他往前走，那些本该理清的心事，被一拖再拖。
他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漫长而紧张，然而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
“喂？”电话那端传来带笑的声音。
“……吃饭了吗？”
对方心情似乎很好：“让我来看看现在的时间，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十三分，零五秒。”
沈元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所以答案是没有吃。”
“家收拾好了吗？”
“今天请了阿姨，但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所以到现在还没吃饭？沈元心里软了一下。奇怪的是，仅仅几句话，就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或许有一个双赢的办法？”他轻声问。
十几分钟后，沈元敲响了苏明钰家的门。
门几乎立刻被打开。苏明钰穿着一件黑色T恤，上面沾了些灰尘，下身是休闲短裤。他一见沈元就笑起来，眉眼弯弯，毫不掩饰喜悦。
他很自然地牵起沈元的手拉他进门。客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但又有些不同。几个纸箱敞着口，东西还没完全归位。一束新鲜的百合插在玻璃花瓶中，散发着淡淡清香。
沈元摸了摸沙发——没有灰。
“你坐着就行。”苏明钰把他按在沙发上，语气不容拒绝。
沈元却没听话，歪着头看对方从箱子里拿出东西，看了看，又放回去。
“为什么拿出来又放回去？”他忍不住问。
“好多都是我妈的东西，我不需要，干脆不拿出来了。”苏明钰半跪在箱边，白皙的小腿上有几处明显的红痕。
沈起身蹲到他旁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红点：“痒不痒？”
“刚才没觉得……”
“可能是过敏了。家里有药膏吗？”
沈元专注地看着他腿上的红痕，眉头微微蹙起——怎么感觉被他碰过之后更明显了？
“没事，洗完澡应该就好了。”苏明钰笑着说。
沈元没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他一起收拾。直到两人肚子都不约而同地叫起来，才想起都没吃晚饭。
沈元是吃了却没吃饱，苏明钰是压根没吃。
好在外卖来得很快。不久，他们就对坐在餐桌前，在暖黄的灯光下一起吃起了简单的晚餐。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一种久违的温馨。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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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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