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卧室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沈元将另一个枕头放在床上，羽绒枕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苏明钰，你应该学会自我坚强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融入了夜色。
苏明钰坐在床的另一侧，正专注地把薄被卷成一个筒状，闻言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像小时候那样。
真诚攻击，沈元被KO了。
“好好好。”沈元面上无奈，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他伸手揉了揉苏明钰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发丝在指间的触感。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随后沈知雀跃地溜了进来。“明钰哥！”她小声欢呼，像是怕被父母发现似的。
苏明钰见到沈知也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小知。”
沈知显然十分受用，一声“小知”给她喊得脸都红了，在月光下能看到她耳尖泛着粉色。“明钰哥，你走了我会想你的。”她凑近床边，又加上一句话：“就算我哥不想你，我也会想你的。”
沈元无奈笑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们要洗澡睡觉咯。”
沈知又待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回去，关门时还偷偷对苏明钰做了个鬼脸。
但显然沈知也不是今晚最后一批“客人”。不久后，沈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苹果被精心切成小兔子的形状，西瓜去籽后整齐地排列着。“晚上学习辛苦，吃点水果再睡。”她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并排放在床上的两个枕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沈母又以各种理由“不小心”打开了三次门——一次是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一次是送来了两杯热牛奶，最后一次则是单纯地说“晚安”。
等到他们终于熄灯躺在床上，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月光更加明亮了些，透过窗帘的图案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沈元睡在外面，转身面向苏明钰。外面透进来的光映在苏明钰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他也回过头来，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在昏暗中对上。
那天的轻吻突然浮现在沈元眼前，他的脸颊微微发烫。幸好是晚上，苏明钰并没有发现。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沈元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嗯，先去那边拜访舅舅他们，学校已经联系好了。”苏明钰的声音轻轻的，他看着沈元，眼睛里面映着一点月光，也映着沈元的影子。
“如果你把我忘了怎么办？”沈元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苏明钰摇摇头，在月光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沈元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一回生二回熟，于是轻轻前倾身子，又在面前的人脸上印上一吻。那个吻很轻，如同蝴蝶停留片刻便飞走。
被对面的人盯着，沈元岿然不动，耳根却悄悄红了：“这是告别之吻。”
“那我也要。”苏明钰说着，凑过来在沈元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心里面美滋滋的，沈元觉得自己应该有信心能等到下次苏明钰回来。他感觉自己像个流氓，但觉得这也苏明钰脱不了干系。
“睡吧。”沈元轻声说，为他掖好被角。
...
黑暗中，苏明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犹豫：“一个就够了吗？”
“什么？”
“告别之吻。”
...
沈元沉默了一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够了...”他最终轻声回答，转过身去掩饰发烫的脸。
第二天早上，顾明来接苏明钰去机场，沈元沈知陪着一起去。
想象中泪洒当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机场大厅明亮宽敞，人流如织，反而冲淡了离别的伤感。很多的离别悲伤都是在之后显现，在每一个习惯性寻找那个身影却找不到的瞬间。
沈元期待着下次和苏明钰见面，也不知道他对于苏明钰的“骚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看着苏明钰过安检时回头挥手的身影，将那画面深深印在脑海里。
——
苏明钰的离开像一颗小石头投入水面，波纹荡开之后便也了无音讯。日子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又处处都是变化的痕迹。
“好无聊啊。”李子皓在后面哀嚎，用笔帽戳着沈元的后背。
沈元头都没抬，继续写着数学题：“作业写完了？”
“嗯，没有。”李子皓老实承认，四处张望，“你会和苏明钰发邮件什么的吗，毕竟你们这么多年朋友。”
沈元写作业的手一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现在没有，有时差而且他刚去那边...”他没说完，因为新的一节课又开始了。
日子还是一天天流逝，只是在很多时刻，沈元都清晰地感受到苏明钰的缺失。
每天下公交车，门口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拿起手机想发信息，也总是能看见和苏明钰的聊天框停留在两周前。物理课上，老师讲到共振现象，沈元忽然想起那天在海边，他们的心跳似乎也是那般同步。食堂的红烧肉窗口前，他下意识地多拿了一双筷子，转头却发现没有人需要它。
最明显的是放学后的教室，阳光依旧从那个角度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只是那个会笑着叫他“沈元”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沈元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许久没有新消息的聊天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消息。他知道，有些等待需要时间，而有些成长必须独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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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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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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